“來了來了,可這些羊群透著古怪。”


    水綠裳少女秀掌一張,早已做好背水一戰的準備,她清麗的玉容笑容驟斂,警惕地說。


    流暢自如的琴聲,音色玲瓏有質,似水花偶濺衣裾,透徹清脆,讓聽者不禁心隨樂動、極其亢奮、久久不得平歇。


    一群羚羊儼然是受到這具有攝魂控人魔力的琴音影響,渾身濛起暗紫色的光輝,像是被注入了無窮力量似得,開始狂躁、開始悸動。


    “嗆....嗆.....”


    淡紫色與冰藍色的光華相互輝映,耀眼奪目。


    琅琊仙刀、梵姝神劍幾乎在同一時刻出鞘,是兩把神兵太有默契呢,還是它們主人心有靈犀。


    素灰少年與白衣女子互望一眼,一起轉身,兩兩背對著背,形成相攻互守的犄角之勢。


    這種不用言語、隻要一個眼色就可以做到的默契配合,讓葛貫亭與蕭虹仙紛紛詫異。


    葛貫亭拔出洊雷劍,倒轉劍柄朝蕭虹仙一遞,道:“仙兒,你手中沒有武器,我不放心,你拿去吧。”說著凝眸肅然環顧四周,生怕有哪隻羊伺機而動,偷襲自己。


    蕭虹仙心下暗暗感動,搖首道:“傻哥哥,不是說好我保護你嗎。”說這話之後眼神從他臉上移到四周羊群中,她玉容一沉,冷冷地說:“快拿回去,貫亭哥哥你要記住這些羊都是被這琴音所困,你不可存有仁慈之心,不殺它們,會有更多無辜之人所累。”


    葛貫亭自然是拗不過她,朝她頷首一點,當即收劍,回轉劍柄,張開手臂,將蕭虹仙穩穩地護在背後,大有老鷹張翅保護鷹雛之勢。


    錚錚琴音又開始激昂雄壯起來,亦揚亦挫,深沉而不失豪邁,時而鏗鏘熱烈、時而悲愴委婉,曲風變化萬千,聽者聞之心神亦隨之跌宕起伏。


    這磅礴氣勢的琴聲,或如驚馬奔馳、或如霹靂騰空、或如冰甲交鋒。


    天地變色,愁雲慘霧瞬間遮住紅霞漫天,暮雨淅淅瀝瀝降下。


    如蒙受敕令的羊群,尖長的羊角莫名幻大了一倍,紛紛頂角襲來。


    金光盈盈,蕭虹仙白頸的凰涅瓔珞“嗖”地一聲,浮於半空,驟然放大十倍,華光傾瀉,一點一滴的金色光華將所能照射到範圍內的羚羊,彈指間,化為齏粉。


    葛貫亭喜道:“仙兒,你會驅動凰涅瓔珞啦。”


    蕭虹仙也是分外好奇,她纖手一縮,凰涅瓔珞自行縮回原形大小,被她穩穩接住,她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就有時可以,有時不行,管它呢,先當法定抵擋一下。”


    她說罷,秀掌向前一揮,凰涅瓔珞驟然飛飆而出,猶如金色鋼圈“鏗”地一聲,重擊左側源源不斷的羚羊。


    一朵朵棉花被金圈而出的金光之力所擊打,羊群撞在一起,形成一團白色軟山。


    “咩咩咩~”


    羊群怒而咆哮大叫,聲音撕裂而悲滄,暗紫色獸目如淬火熒熒,閃閃發光。


    洊雷劍橫劍一頂,羊角抵在劍身之上,互不相讓,葛貫亭空置的左手手指凝住著一股上善靈力,兩指指肚亮起兩團金色火焰,順著他手指虛扣在劍身中,自上而下吃力一劃。


    金光乍起的洊雷劍仿佛被注入無窮靈力,劍力一斜,從劍身飆出道道金色劍影,赫赫威風,將兩隻羚羊斬成兩截。


    葛貫亭本來透著為難與不忍之色,可讓他驚訝的是被斬成兩截的羊體瞬間消失不見,不留屍骨,難道這是幻影,抑或是羊之分身。


    不遠處,素灰少年手中琅琊仙刀瀟灑揮舞,冰藍之光如電如光在雪白的羊群中穿梭迂回。


    光之速,莫過於此,在前一秒,藍光挫骨揚灰在左方,而後一秒,無數道光瀾在一隻羊體激射而出,血霧噴灑紛飛,與傾盆大雨融為一體,染紅一片綠蔭草場。


    素灰少年亦如風,數秒間,他周遭羊群無一隻幸免,無一完整,滿地的血水流淌著,血水裏依然躺著羊骸斷肢。


    血,飄灑在雨中,浸潤在白色羊毛上,半空中凝結著是一股肅殺與血腥之氣。


    他的素灰長衫被殷紅的鮮血染得東一塊、西一塊,濺染在俊俏的臉龐上血跡被雨水淋濕衝刷,形成一串串水簾,滑過他細長的睫毛、滑過他高挺的鼻梁,順著他下巴斷成兩條水鏈子,灑在一地的血與水的混合,有的太粘稠、有的被稀釋、有的雨水上漂浮著無法沉澱下去的血色泡沫。


    琅琊仙刀上沾著血珠,順著刀勢流淌滑落,落在積水中,蕩起血色漣漪。


    扈力欽低著首,定了定幾乎被這狂熱的嗜殺之欲沸騰失神的靈台。


    “靜心一處,要控刀先控心,殺心不盛、怒氣不起,琅琊便不足以失控反噬。”舒晴明眸一亮,轉身望著那素灰少年,冷冷地說。


    扈力欽聞言心下一暖,回首朝她安然一笑,緩緩頷首。


    舒晴的白衣依舊纖塵不染,掐指運著浮空的梵姝神劍,梵姝神劍在她的牽引下,動若脫兔、快如閃電,火石閃爍間殲滅周身的羊群。


    幾個時辰過去了,由於源源不斷的羊群殺之不盡、滅之不絕,四人血戰羊群,都紛紛露出了疲憊之態。


    “吼吼......”


    天漸漸暗下,排山倒海的威壓從四麵八方湧來,黑幕裏傳來一聲巨獸的吼叫,


    吼聲如驚天巨雷,響徹天地,刺痛耳膜。


    四位少男少女悚然一驚,不約而同靠近,背靠著背,提高萬分警惕地將注意力集中在傳來獸吼的黑暗之處。


    暮雨依舊下個不停,他們全身早已濕透,隻能運起體內的靈力或內勁驅除寒意。


    黑幕中奔湧而來的一大群渾身雪白、獸目透著紫光的羚羊,一排排、一列列源源不絕,仿佛四周已經被黑與白兩種顏色包圍了,當然還有紫色亮光如螢火在白色中跳躍著。


    一隻身形碩大、渾身雪白的巨羊被群羊簇擁走來,囂張的咆哮、嘶吼著,唯恐他人不知它的來臨。


    但這隻巨羊長相奇怪,較之羊來說,獸身強壯健碩,頗像獅子的軀體,長著一雙白色羽翼,威風凜凜。


    一身雪白的羊毛中隱約勾勒著淡青色的雲嵐似得花紋,頭上頂著兩隻碩大的犄角,這一對犄角分別旁根錯節,生長著向上延伸的尖銳分叉角,叉角處似乎被紫色光圈圈住似得,一閃一閃。


    而這一對犄角火紅如焰,隱隱閃動著電光。


    它的一雙獸眼也被染上了紫色魅光,妖冶惑人。


    “白澤?”


    舒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可是這種第一感覺就湧上心頭,怔然脫口道。


    扈力欽被舒晴這麽一說,陷入一陣沉思,不可思議地說:“不可能,白澤乃昆侖神獸,後被乾坤子收入逍遙門,怎麽會為非作歹。”他心中開始隱隱不安,不敢再想下去,可是如果假設有了的話,那這個假設就太可怕了。


    “啊,什麽,這隻巨羊不是吃了乾坤石才.....”葛貫亭心生疑惑,更是瞠目結舌,不由脫口問道。


    但話說到一半,又覺得自己所說得的話、所作的假設更是離譜至極,故而又將想說得話咽進肚子裏去了。


    蕭虹仙本來也是驚詫萬分,可是思考之下早已恢複了冷靜,她沉吟片刻,思忖道:“大家別胡思亂想,若是白澤,那神獸白澤必定被妖人控製住了,所以才大開殺戒,就算逍遙門不知白澤作孽,我們也要管上一管。”


    她神色異常鎮定,兩雙明眸充滿著不可言說的智慧與深邃,她定睛一望,續道:“善與惡並非一成不變,若白澤是逍遙門的靈獸,那也是過去,今日它是中了邪的凶獸,不得有半分的手軟。”


    扈力欽向這水綠裳女孩投向了激賞的目光,附和道:“蕭諸葛所言有理,此事的症結並不在是何獸,而是在背後腥風血雨的那個人是誰?”


    舒晴神色開始慌張起來,她陷入了沉思,而後越想越怕,嘴唇蠕動,似乎有想說的話,不知從何說起。


    葛貫亭握緊劍柄,蹙眉道:“我隻是覺得這琴聲詭異的很,好像我們被困在什麽地方似得,心緒總覺得不寧,而這些羊群更是古怪至極。”


    在四人彷徨思索之際時,眼前的白澤靈獸不知何時揚起羽翼橫空降下,它正以鄙睨蒼生之勢,用它的紫色的獸瞳盯著四人。


    不遠處的琴音此刻既鬆且靜,仿佛被清風一拂,在四人在羊群心中蕩起千層的波浪,這些波浪仿佛層層婆娑的細紋,匆匆滾來。


    白澤靈獸獸目紫光驟然一亮,像是被注入了兩抹光束似得,精神一振,它開始咆哮起來:“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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