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力欽一陣冷笑,道:“不要瞎編了,想殺我就直說,反正全世界都知道我和你們北蒼不共戴天,隻是讓舒宮主和杜姑娘先離開吧,有賬我們可以慢慢算。”


    舒晴深知扈力欽的目的,將激動過頭的杜蔓緊緊拽著,杜蔓饒是不解,急道:“師姐,你要救扈少俠,千萬不能為了自保而將扈少俠...”


    “我自有分寸。”


    舒晴一眼都不看杜蔓,打斷她的話頭,語氣冰冷,毫無任何情感。


    杜蔓自是愣在當場,她不解,她搖晃著螓首,望著舒晴的眼神帶著失望與不甘,她不明白自己的師姐怎麽會變得如此自私無情。


    這一切自然被郗天肅看在眼裏,郗天肅原本以為舒晴與扈力欽會有什麽私情,舒晴會不顧一切地去救扈力欽,怕此事非常棘手,沒有想到,這位清冷女子,是如此六根清淨,甚至於冷血。


    梵音宮的威望僅次於逍遙門,他得罪不起,而這位年輕的梵音宮宮主有如此冷靜沉著的頭腦與大局觀,讓他著實詫異,因為對於他而言,舒晴也隻是個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而已。


    郗天肅咧嘴一笑,頷首道:“好,舒宮主如此識大體、顧大局,郗某由衷佩服,隻是郗某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舒宮主能否...”


    “玄天幻境,我已贈予扈掌門,想要的話,還是問他吧。”


    舒晴早已猜出其心思,馬上截住話頭。


    她突然攤開掌心,掌心上飄浮著一顆金色光丸,如金色花苞緩緩吐出萌芽,那把玄天幻境由小變大,漸漸從金色光華騰起。


    隻是一眨眼的工夫,隨著舒晴的一個簡單的動作,它幻成一道金色閃電,飆到了扈力欽那兒。


    扈力欽穩穩地接住那把玄天幻境,饒是郗天肅滿臉詫異,嘴合了又張,隻聽舒晴冷冷地說:“那告辭。”


    杜蔓滿臉不悅,正嘔著氣,本不想離開,被舒晴一顰一睨後,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似得,依依不舍地望了扈力欽一眼後,屁顛屁顛地跟著舒晴離開。


    扈力欽站起身子,晃了晃手中的玄天幻境,狡黠一笑,道:“你很想要這個嗎?可以啊!你將我放了,我肯定送你,反正給我也沒有用。”扈力欽坐在地上,用玄天幻境盯著下巴,一副嘚瑟的模樣。


    郗天肅甚是憤怒,但仍定了定那沸騰的怒氣,搖了搖腦袋,咬牙切齒地說:“可以啊,你的命與這乾坤至寶比起來,確實一文不值。”


    他單掌緊握,怒目而視:“你這輩子就跟喪家之犬一樣,永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說罷,他朝地磚猛一跺腳,困住扈力欽的那個牢籠騰地兀自拔高入頂。


    扈力欽逃出升天,不由舒了一口氣,但看著郗天肅陰鷙般的眼神盯著自己手中的玄天幻境,貪婪而邪惡,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鬼主意,讓自己中招。


    此刻,扈力欽俊俏的臉龐上不是一臉的警惕,反而是一臉輕鬆,嬉笑間倒有點像那痞帥青年狄印的模樣。


    “接著。”


    他輕輕將玄天幻境朝空中一拋,卻沒有想趁機會脫逃,而是眼睜睜地看著郗天肅淩空躍起,伸手欲奪玄天幻境。


    扈力欽嘴角竟露出一絲絲得意的微笑,他微闔星目,雙指內蘊上善靈力,催動著玄天幻境在淩空旋轉著,覆蓋在玄天幻境的金色光波隨著這一旋轉金色光波變成了金色旋風,從那金色旋風的頂端漸漸浮出一把龍須鋼叉。


    “九天魔叉!”


    郗天肅怔然大愕,明明在自己這的九天魔叉何時落入他們手中,在愕然之餘,隻見那把九天魔叉罩著一波金光,而那尖銳的叉頭直接朝郗天肅刺了過來,九天魔叉的另一端則是露著詭異笑意的扈力欽。


    一片死寂的華嚴寺,隻有兩抹清麗的白影。


    “師姐,你怎麽可以不救扈少俠呢,他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杜蔓越想越氣,停下了步子站在那,氣鼓鼓地說著。


    不善言辭的舒晴蹙眉道:“梵姝神劍不可在佛像麵前出鞘,這是梵音宮世代定下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況且此事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此事說來話長,到時候師姐會跟你好好解釋的。”


    說著剛要牽起杜蔓的手時,周遭不知何時湧來一波又一波遼兵將他二人團團圍住。


    再多的遼兵對於舒晴來說,都不是問題,隻是她不想殺生,她的劍隻能斬妖魔,未曾染過一條人命,望著這些遼兵,她開始擔憂扈力欽了。


    從這一群遼兵中走來一人,那人身著盤領左衽契丹服飾,穿著黑褐白花華服,身材高大強壯,相貌雄偉英挺,兩撮八字胡掛在上唇之上,他天靈蓋髡頂、兩邊垂發於耳畔。


    他朝舒晴二人作揖,道:“本王乃遼國趙王蕭酬斡,久聞梵音宮舒宮主美名,今日一見,果然名副其實。”


    杜蔓雖然生舒晴的氣,但是在最關鍵的時候,肯定是一致對外,她邁前一步,漠然道:“既然知道,何必螳臂當車呢,快速速鳴金收兵吧。”


    蕭酬斡毫不理會杜蔓,注視著冷傲的舒晴,溫然道:“舒宮主深夜造訪,何必匆匆離去,且讓本王一盡地主之誼。”


    一句用流利的契丹語從人群之外響起:“蕭酬斡,漢人有一句話叫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杜蔓冷漠的目光刷上了一抹欣喜之色,她不禁脫口喊道:“扈少俠你沒事啊!”


    原來那人正是扈力欽,隻見他手臂掐著郗天肅的脖子,而手中的宿鐵刀橫在郗天肅頸部,頸部早已沁出一條紅線來了。


    扈力欽挾持著郗天肅小心翼翼地走到舒晴與杜蔓身旁,舒晴瞥了瞥扈力欽,見他安然無恙,檀口緩緩舒出一口氣。


    “讓你的人全部給我退出五丈遠,否則郗天肅的腦袋就隻能當球踢了。”


    蕭酬斡雙拳捏出‘咯咯’的關節聲,他雙額登時爬起兩條宛如青色壁虎的青筋,目光透著殺氣,恨不得將扈力欽殺之而後快,但是無奈,他必須救自己的人,拳變掌朝後揚了一揚,眾士兵見後,整齊一致地往後退,但是他們的身子和長毛兵器一致對著扈舒杜三人。


    扈力欽依照承諾,用力一推,將郗天肅重重推向蕭酬斡。


    誰知郗天肅剛一掙脫危險,便扭身一拳鑿了過來,拳風獵獵,拳影重重,正是狄印常用的「北影神拳」。


    “力欽!”


    從屋頂傳來一聲呐喊,站在屋頂的是手捧著一桶銀漿的遊溪,他將那一桶銀漿朝扈力欽方向一拋。


    而此刻的扈力欽用「流雲凝氣步」身法躲過那一拳,這時郗天肅一點都不死心,雙腕相擊,拳臂猛張,瞬間雙拳幻成百拳,這百拳透著八成勁力席卷而來,


    扈力欽淩空一腳,準確無誤的踢中那即將墜地的那桶銀漿,“哐”地一聲,桶裂漿飛,


    弄得郗天肅滿身滿臉的銀漿,身後的遼兵也無辜濺了一身。


    郗天肅用衣袖抹了抹數把臉上的銀漿後,等他的視野從銀色到透亮之色時,早已沒有了他們任何人的蹤影。


    而那銀漿在臉上火燒火燎地,弄得他生疼。


    一名長著小眼睛、頭束灰巾的青年一臉狼狽地從人群中跑來,正是高沛風,隻見他按著自己的手臂,手臂上沁出血來,看來受了劍傷。


    他好心好意地說道:“師傅,那魔叉被梵音宮的舒晴奪走了,我剛被打昏了,師傅你要小心他們...”


    郗天肅滿臉慍色,一拳朝他臉部鑿了一拳,截口道:“小心個屁,你現在才來,怎麽不去死呢?”


    高沛風被那一拳打得匍匐在地上,疼得直打滾。


    郗天肅望著一片漆黑的天際,恨恨地說:“扈力欽,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等著吧。”


    ※※※


    遼國,吉嶼洞村,古樸祥和的女真部落村子。


    略顯荒涼的集市,沒有擺攤做買賣的、沒有叫賣聲、隻有稀稀疏疏的三兩個女真漢子疾步路過。


    一個廢棄的水果攤上,那些快壞掉的一簍蘋果堆裏有一條長長且毛絨絨的小尾巴,在自由搖擺。


    轉瞬間,從蘋果堆裏拋出一條弧線,那是一個被咬得幹幹淨淨地蘋果核,它就這麽躺在了地上。


    接著也是一眨眼的工夫,那條活力四射的尾巴又在那個一簍爛香蕉堆裏任性擺動著,又是一條弧線從其中劃出,拋在大馬路上的正是一根軟趴趴、爛成泥的香蕉皮。


    “哎呦,挨千刀的,哪個不得好死的,亂丟東西。”一個中年男子運氣不順,踩到香蕉皮,滑了一跤,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個年約八九歲的小男孩,他上前將這不幸摔倒的男子扶起,隻見這男孩身後背著一把獵弓和箭壺,穿著麇皮直領武服,足登高筒黑靴,脖頸圍著雲肩,兩耳垂著銀環,發型較為奇特,是留著三塔頭發辮,黝黑的長臉上有一雙炯炯的大眼睛。


    “就是那畜生,長得貓又像虎崽的怪物。”男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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