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需要他開口解釋什麽,聰慧的蕭音音早已明白了什麽,她輕輕頷首,隨著葛貫亭走出方才那個被青凝鑿破的圓洞口裏去。


    現在隻留下了扈力欽與舒晴二人,還有那個投射著幕幕觸目驚心畫麵的光幕,扈力欽正猶豫了一會兒自己要不要也離開,但是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留下來陪伴著這備受親情煎熬孤冷的美麗女子,他悄然立在身後,順著舒晴的目光望向那光幕,光幕依舊是舒若塵與北冥葵甜蜜幸福的畫麵。


    這隱藏在舒晴內心深處最原始的記憶、最深刻的痛,最不足以外人道的秘密瞬間瓦解了她最後一道心防,此刻的她就彷佛回到了當年隻有五歲的小女孩,那個懵懵懂懂、聰慧靈動的小女孩,她怔然坐到地上,死死地望著光幕裏的畫麵。


    光幕閃動著畫麵是舒若塵手持「玄天幻鏡」催動其煥發出祥和金光籠罩在一株紫紅色的地靈草上,這個在三十年前,唯一一個能使用「玄天幻鏡」的乾坤第一人。


    此刻含情脈脈地望著她心愛的女子,任由著她的螓首倚在自己肩頭上,聽著她嗔道:“好難看啊!虧你還是神州三大諸葛之一的‘清笛先生’呢,如何會想到用葡萄和西蘭花、還有珊瑚拚湊煉禦靈獸呢?這要是說出去肯定會笑掉世人的大牙。”


    舒若塵搖了搖腦袋,否然道:“那些隻是虛名,在這世人眼裏我是魔教四大長老之一金發老魔舒一覃的兒子,說難聽的就是淨火魔教新一輩翹楚‘清笛魔人’,不過那些虛名,我舒若塵從未在乎過。”


    說著緩緩握住了伊人的纖細手指,說道:“我舒若塵能娶到普什宗三清真人的嫡傳大弟子,能娶到神州四大家族之首的北冥世家的大小姐,能娶到正道雙驕仙子第一美人北冥葵,今生足矣,讓那些正道的偽君子哭去笑去吧,哈哈,他們最美麗的第一仙子被我舒若塵娶走咯。”


    北冥葵嫣然一笑,雙頰燦然一紅,撲倒在舒若塵懷裏,嗔道:“什麽啊?我哪裏是正道第一美人了,柳師姐才是美人呢?”


    “梵音宮柳若音雖與葵你並稱正道雙驕仙子,但是在我舒若塵心裏,你的美,她難及上你萬分之一。”舒若塵柔然說道,寶藍色的眸子投射著是眼前美麗羞澀的佳人,含情脈脈的眸子裏也隻能容納下北冥葵含苞待放的絕世容顏。


    北冥葵溫然道:“好啦,你還沒說為何煉禦這麽醜的地靈獸呢?”


    舒若塵將伊人溫柔地摟在懷裏,惻然道:“葵!還記得我們是在南疆認識的嗎?一串血葡萄,讓我們打了一場足以讓正道人士高興的一架,所以我希望隻屬於我們的靈獸用葡萄做嘴,西蘭花隻有在萬裏之遙的歐羅巴羅馬帝國才有,那邊很美很美,沒有正邪之分,有片海域,叫愛情海,那是我們向往的地方,所以我們的靈獸要用這個作為眼睛,讓它永遠有雙能望見愛情海的眼睛,好嗎?”


    北冥葵早已徜徉在這甜蜜的幸福之中,清麗的眸子閃爍著對未來美好憧憬,她甜甜一笑,問道:“那為什麽用珊瑚做腦袋呢,這珊瑚我們神州中原也有的啊!”


    舒若塵略一遲疑,動容道:“曾經我在歐羅巴聽說過關於珊瑚這麽一個故事,那是珊瑚的來源,歐羅巴曾經出現過一個叫希臘的國家,它們的典籍記載著這麽一個傳說,有一個英雄叫波修斯,他為了所謂的正義和蛇發女妖進行戰鬥,結果這個蛇妖愛上了英雄波修斯,所以她選擇讓自己的英雄永遠有著不敗的戰績,最終女妖故意敗給了英雄波修斯,女妖的鮮血染紅了英雄波修斯身上的花飾,掉落的花飾變成了紅色的寶石,沉沒在海裏就變成了珊瑚,情之一物,總是讓世人癡狂,但可貴可歎的愛情就這麽毀在了正邪的虛框裏,所以我敬佩那蛇妖,愛情的頭顱是靈獸必須有的。”


    他拿起那株長相奇特的地靈草,柔聲問道:“葵!你最喜歡的是地靈草,所以我就用地靈草作為嫁接體,用「玄天幻鏡」煉禦成地靈獸好嗎?“


    北冥葵沉浸在那個美麗的愛情故事裏,久久沒有回答,她和舒若塵是正邪兩道所不齒的愛情結合,但是他們執念如此,誰也無法動搖,她重重點頭,笑道:“好!我們以後就生一對兒女,女孩叫舒晴,男孩叫舒朗,等到煉禦成地靈獸後,讓它保護我們的孩兒,到那個時候我們就可以安心的去你曾經流浪過的地方歐羅巴的愛情海,遠離一切的凡塵俗世。”


    光幕瞬間僵在了這一刻,定格在北冥葵與舒若塵唯美動情深深相吻的畫麵。


    舒晴已經幾乎崩潰了,淚眼朦朧,隻是她一直忍著,一直忍著不哭。


    等到她抬首時,光幕閃到了她生活了十二年的梵音宮,那個畫麵是在梵音宮的淨心殿門口,舒晴深深地記得這個畫麵,這個畫麵是她這輩子最難以忘記的記憶,那時她隻有五歲,父母帶著她來到這個桎梏她十二年的梵音宮,壓抑,忿怒,記恨。


    每一個夜晚她都做著被父母拋棄和父母雙雙慘死的噩夢,遁走西域的父母,是因為愛情拋棄了她,還是因為什麽原因,她自己都不明白了。


    “唐師姐!晴兒就麻煩你照顧了,不盼望她成為金仙級別的佛陀,隻希望她在梵音宮這與世隔絕的清靜之地平平安安的成長,遠離那些喧囂與爭鬥。”北冥葵眸子裏閃著淚光,她不敢在看著自己隻有五歲的女兒,而小舒晴一雙大大圓圓水靈靈的清眸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母親,小嘴嘟得圓圓的,以表達她的不滿與不忿,隻是她的母親根本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亦真神尼望了小舒晴一眼,疑惑道:“為何你不帶舒晴一起去西域呢?何苦骨肉分離。”


    北冥葵搖了搖螓首,難掩自己心中地不舍,帶著鼻音的口吻:“唐師姐你也知道正邪不兩立,不管怎樣我爹是不可能會同意我和若塵的,所以這神州之地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隻是可惜了晴兒這天資,晴兒聰慧伶俐,注定她便是修仙成佛的仙胎靈童,若是與我二人一起去往萬裏之遙的歐羅巴這異邦之地,少不得吃苦受累,況且我也不希望晴兒生長在異邦蠻族,所以還望唐師姐多加照顧。”


    亦真神尼歎了一口氣,頷首道:“放心吧,北冥師妹,亦真必定將舒晴當成親女一般疼愛,教導她成才。”


    這一語成讖的話語,足以給身心俱疲的舒晴重重打擊,從那一刻後,舒晴就變得冷漠孤僻,但是唯一可以安慰的是她確實擁有超脫常人的仙姿佛胎,領悟力超然脫俗,可是她不願意,她寧願和父母流浪,就算真的死在路上,她也願意和父母死在一起。


    原本剛謝幕的光影驟然閃動著驚濤駭浪的畫麵,蔚藍的大海深處一男一女手牽著手被那深藍色的歸墟漩渦吞沒。


    「玄天幻鏡」似乎完成了它的使命,陰陽太極玄門一關,投影一收,「玄天幻鏡」黯然躺在地麵。


    結束了,就這麽結束了,那「玄天幻鏡」最後的一個畫麵說明了什麽,難道在十年前,父母就雙雙罹難了嗎?


    那自己呢?從頭徹尾就是孤獨一人,隻是從棄童變成了孤兒罷了。


    決堤的淚水狂湧而出,崩潰被強烈的哀傷給替代,十二年來,未曾流過一滴眼淚的她,這次終於卸下了自己的偽裝,抽泣、痛哭,大慟。


    她兀自覺得身上瑟瑟發抖,好冷好冷,精疲力盡的她,身子往後仰倒下去,倒在了溫熱堅實的胸膛上,那是扈力欽的胸膛,他雙膝跪在地上,準確無誤地做了一次人肉墊子,接住了這柔弱無骨、瑟瑟顫抖的嬌軀。


    他輕輕將這個嬌軀攬在懷裏,聆聽她的哭泣聲,前襟的衣服早已被淚水濡濕了,淡淡的清香從懷裏這女子身上縷縷散發出來,他心中一慟,想到慘死的雙親,臉頰上不知何時流過兩抹清冷的淚珠,那一絲絲涼意透到骨子裏,滲進靈魂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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