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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坤客棧,依舊人來人往,客源未減,熱火朝天,血橙色服飾的跑堂在酒桌旁如穿花蛺蝶般穿行其中,端菜上酒,嘴裏滿是賠笑之意。


    其中不乏鬥酒之士,各種裝酒的方式花樣百出,爭奇鬥豔,令人連連叫好,當然不乏以劍酒為客人滿酒的,從而引起客人的圍觀。


    更何況就在客棧大門口最近的幾桌位子,街上的路人都翹首駐足,把大門口堵個水泄不通的,害得付安泰帶了十幾個橙坤席弟在外圍維持現場秩序,而門口這些駐足的目光都是衝著這劍酒之士來的。


    綠影浮動,長劍霍霍,哧哧如水蛇遊動,隨著綠裳輕盈飄動,劍光四射,彷佛離鏡折光反射,照得周圍的客人一縷銀光迅速爬上了他們的臉龐,愣愣地卻張不開雙目。


    細瞧見,劍尖之上穩穩地放著一個有兩個銅板大小的小酒杯,就算長劍劍身抖動顫晃,它依舊如一尊大佛一般匍匐在劍尖之上紋絲不動,好像天生就和劍尖黏在一起似的,酒杯杯麵水波浮動,顯然是滿上了酒水。


    且瞧那俏麗絕豔的少女,綠帶一飄,一個空靈的後空翻,猶如完美的雜技一般,引來了人聲鼎沸的叫好聲。


    “至坤客棧可真是美女如雲啊,一個霜廚聽說是美若天仙,菜燒得又好,今日又多了一位綠裳仙女為客人倒酒,這劍舞得真好。”


    “是啊!人才輩出啊。”


    “我看這至坤客棧掌櫃如果再開一家妓院,這生意肯定比現在還更好呢。”


    “可不是嘛,這美人輩出的地方,看得真是心癢難耐,這劍尊門的風水就是養美人兒的好地方。”


    “呀!誰打我。”


    人群之中卻是有兩個路上在討論著,其中一個滿口黃牙,長的一對鬥雞眼、骨瘦如柴的路人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扭頭氣道。


    “胡說啥子,那是我們家的少夫人,我們客棧可不搞什麽妓院,那是賠本買賣。”


    迎麵看上去,跟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三個男子,其中一個手搖折扇,一副紈絝之態,此人便是蕭戊光,兩邊站著的自然是他貼身仆從阿黑和阿白,阿白指著那其貌不揚的路人,叱喝道。


    兩個路人明白了這個道理,也不加多辯,他們心中紛紛明白這肯定不是好惹的主兒,灰頭土臉的兩個人馬上扭頭擠出這人群之中。


    蕭戊光白了一眼那兩個逃竄的路人,目露鄙夷之色,冷哼道:“哼,就這兩個臭雜碎,打他還會髒了本少主的手呢?”說著目光移到那綠影銀光那邊,饒有興致地看著,抱胸得意道:“仙兒這般美貌,也隻有我蕭戊光能配得上啦,哈哈!”


    原來那舞劍鬥酒的綠裳少女便是蕭虹仙,且看蕭虹仙鞋尖頂著一壺酒,毫不吃力。


    隻見那酒壺如毽子一般隨著腳尖一踢,整個酒壺往上一拋,壺口傾瀉,那如泉水倒瀉而下的酒水卻因為蕭虹仙劍尖一送,將一杯空杯倒上酒水,說不上穩定,因為有酒水因為玉足抖動而一部分濺灑出來。


    杯酒一滿,她絲毫不差地抓住了酒水滿杯的時機,隻見蕭虹仙纖腰一扭,玉足往那一抻,正好將原本傾瀉歪斜的酒壺給拋上了半空之中。


    她便趁著這會子的工夫,手腕輕輕扭動,向著前方上空舞了一個劍花,劍尖上的酒杯亦被送了出去,直直飛到了前麵客人的桌子上。


    前麵那位客人有別於常人,毫無驚訝之色,仍然鎮定自若。


    那客人十六七歲的模樣,臉龐消瘦,眼皮厚重,一雙眼眸毅然有神,如兩椎燭火,隨著眼前綠影晃動,流波溢彩。


    他唇紅厚糙,皮膚黝黑如炭,且幹燥無血色,紋理清晰,毛孔粗大,說不上英俊,但是五官端正,他雖消瘦,但是骨架很大,且看他手掌比常人大上一圈。


    隻見那客人饒是鎮定地單手拿起那酒杯,輕輕呷了一口酒水,眉宇之間渾然天成的貴族之氣,且見他又豪爽地飲下那杯酒。


    但他的目光依舊不離翩翩舞動的蕭虹仙,在他眼裏這姑娘,就如美麗的鳥兒一樣讓他望之癡癡著迷,心之若往。


    他身旁一名灰衣隨從,彎腰道:“公子!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啟程趕路了。”


    但是那位黝黑皮膚的公子聞言驟然神情變色,滿臉不悅之色,大為掃興的樣子,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冷然道:“休要多嘴,本公子自有分寸。”他聲音擲地有聲,口吻中不缺乏著那股貴族之家的威儀大氣。


    那灰衣隨從被劈頭蓋臉地叱責了一頓後,也隻能灰頭土臉地往後退了一步,更是不敢再多言。


    話說那酒杯送到那公子麵前之後,眼看著在那半空之中的酒壺搖搖欲墜時,綠影如驚鴻一瞥,輕盈如葉飄然一躍,手中長劍往前一送,那酒壺穩穩地停在了那劍身之上。


    忽地,青光一閃,一道玫紅身影飄到蕭虹仙身邊,隻見那玫紅女子玉掌緊握著青凝仙劍,她傾城之貌,甚是驚豔了全場,導致整個現場一度混亂,有不少圍觀的男子為了看清絕色之姿,紛紛墊高身子,互相推搡碰撞,有甚者更是已然壓破了周遭的圍欄,恨不得湊近一點目睹兩位絕色美人兒的風采。


    蕭虹仙手持長劍,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嘲諷道:“蕭狐媚子,你這一來,生意是好了,卻隻是多了一些看戲的色鬼,哪有真心前來點酒點菜的顧客。”


    原來那一抹矯健的玫紅身影是蕭音音,她冷眸睨了一眼周遭為她癡狂的男子們,絲毫未有動容之色,反而透著一股俾睨之意,漠然道:“是嗎,我可不是來搗亂的,我是來助劍鬥酒的,不然留妹妹你一個人唱獨角戲也沒意思吧。”


    兩人話語間已然劍拔弩張了,蕭音音抽劍如水,青光如虹,如貫日破雲之勢,照亮了全場,大家突然靜了下來,個個瞠目結舌,心中驚呼暗叫:“這是何等寶劍!”


    蕭音音手中青凝餘暉如片片蓮花葉般靈氣十足,迎著蕭虹仙手中普通長劍,徐徐交劍而來。


    若是一場真正的劍鬥,以青凝之威,那普通的長劍被削鐵如泥亦不再話下,可是此時青凝仙劍青芒內斂,一記鏗然作響,與長劍輕輕相碰在一起。


    長劍劍身不禁仙劍餘威渾然震抖了起來,把蕭虹仙整個握劍的藕臂都給震得麻木掉了。


    蕭虹仙心中不忿,饒是不服氣,她綠影一挪,長劍巧然從右手換到了左手,劍身往身側一撩,剛剛好準備撩到蕭音音衣裙之下,看來蕭虹仙是故意要讓蕭音音當眾出醜。


    又是一記悶響,雙劍猛地撞擊,這次不隻是簡單的手臂陣麻,而是那長劍劍身明顯多了一道缺口,說明青凝餘威不減反增。


    蕭音音早已知道蕭虹仙不幹罷休,青凝劍柄倒轉,隨後一豎,結結實實用青凝擋格,並且內蘊兩成內勁,才硬生生地給長劍平添了一小個缺口。


    此舉許是她對蕭虹仙的步步緊逼與有意挑釁行為,加以警示之意。


    蕭虹仙被青凝仙劍餘勢震得徐徐身子踉蹌後退,心中大為不悅,又是扭身一躍,一聲嬌喝:“看劍.....”


    嬌喝一落,長劍重重當頭劈來,蕭音音自然不甘落後,內蘊三成靈力,青光大盛,毫不畏懼地舉劍迎麵格擋。


    “啪”地一聲,長劍劈勁過猛而斷成了兩截,饒是“嗡”地一聲悶響,長劍另一半身子飛嵌到那皮膚黝黑客人的桌案上。


    但是那膚色黝黑的客人神色淡然,氣定神閑,渾然沒有被這舉動嚇到。


    若是換了別人,早就嚇得躲到桌子底下屎尿自流,可是眼前的少年,卻比其他人多了一份鎮定,是因為修為很高嗎?


    不然,若是此等氣度已非尋常百姓所能比,看來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兒。


    少年身旁站立的灰衣隨從可沒有那麽鎮定,嚇得渾身直哆嗦,但是身子卻依然還要違心地履行一個隨從護主的使命。


    “公子,小心,老奴來了。”


    膚色黝黑的少年以嫌惡之色瞥了那灰衣隨從一眼,慢悠悠地拿起酒杯呷了一口,譏諷道:“慌什麽?少見多怪,丟人現眼,還不退下。”


    灰色隨從碰了一鼻子灰,他定了定心神,睨了睨桌案上斜嵌的殘劍,窘然作揖一下後,兀自退到少年身後。


    至坤客棧堂廳內往廚房那個方向正站著一位青衿少年,他手捧書籍,恰巧看到二女的劍鬥,目露黯然之色,一陣搖頭,隨即低首冷笑。


    “貫亭!你別去大廳湊熱鬧!今個兒人忒多,你要是想讀書還是去院子裏讀比較清靜。”


    說話的人正是憨厚有餘的狄印,隻見他肩上扛著一大捆木柴,腋下還往裏卷著一大捆,絲毫未有吃力之態,可謂是舉重若輕,果然力大無窮啊,他說罷,緩緩往廚房大步走去。


    葛貫亭看到依舊如常的兄弟,心中一喜,嘴角輕揚了起來,淡然一笑,將手中書冊兀自往懷裏一塞,便跟了上去。


    偌大的廚房,甚是忙碌,似乎也不知道外麵有劍鬥,饒是各忙各的,一個個廚子和廚工上身赤裸,揮汗如雨。


    而冷筱霜矮小的個子站在這些廚工其中,甚是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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