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那年,與你對坐,這山間小亭,猶如一場夢。”


    許文立於山巔,自言自語著,聲音淡漠而低沉:


    “曾經的誓言湮沒於風中,我的心,還在痛。”


    “為何啊。”他搖著折扇,凝望著寂靜的夜空。


    相思斷腸。


    輕咬著唇,不覺已是淚眼朦朧。


    一月後。。。


    纏繞著暗紅色火焰的墨色刀鋒破空而至,陳九的身影幾乎同時閃現在許文身旁的每一個角落。神速突進的身形留下無數殘影,撕出一道道強橫的氣流,其中夾雜著無數刃風。刀光縱橫交錯,暗紅色的火舌不時升騰,恐怖的高溫宛若紅蓮降世,焚盡蒼穹的氣勢讓這刀法略帶有幾分華麗。這般猛烈的攻勢,劈頭蓋臉地壓向許文。


    淡紫色妖影雖氣勢不及,但勝在凝實。隻見那妖影披頭散發,雙眼紫光大盛,挺拔的鼻梁,唇上一抹殷紅,栩栩如生的臉龐竟是略有幾分俊美。


    肩膀極寬,碩大的雙臂與頭部極不相稱。一塊塊肌肉凸起,巨大的手掌若有翻天覆地之能,修長的指甲閃著鋒銳的光,令人望而生畏。


    下身無腿,卻見三條大而長的尾巴,有如針氈一般拖在地上,所到之處盡是支離破碎。


    許文化身為風,呼嘯而來,忽而展現真身,妖影一同揮拳而下,與混跡於風暴中的陳九戰在一處。


    陳九翻轉揮刀,在空中使出一個三段旋劈,數道刀鋒直砍在那拳上。那拳不見消散,仍是處處緊逼,陳九隻得虛晃一刀,便向左掠去,引著刃風欲繞後攻擊。


    許文淡淡一笑,又是化作長風,再次攻向陳九。後者不敵,又虛晃而退。許文也化風追擊,如此數次陳九漸露疲態。


    見狀,許文心生一計。化風掠過陳九,直往後而去。陳九見此以為許文誤判了自己的方位,不禁大喜。刃風自其身後盤旋而上,頃刻便是左右包抄著圍向許文所化之風。


    許文猛地現身,妖影一手自上而下鎮壓,封住陳九的風暴,另一手借反身之力從左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陳九攥在掌心。


    “墨瞳君,承讓了。”許文徐徐落地,放下陳九。


    那剛猛的力道將陳九擠壓的氣血翻湧,臉色煞白,癱坐在地上。


    許文也盤膝坐下,笑吟吟地道:


    “若是墨瞳君使出全力,恐怕勝負難分呢。”


    “自上次動用雙眼,如今每夜子時至醜時,雙眼滲血,痛不欲生。”


    陳九笑的有些苦澀:


    “長風君,你所予的眼藥,似乎沒什麽效用。”


    “是麽?”許文的神色有些擔憂:


    “過些時日便是初夏狩獵,我們去遠古冰原尋些藥草可好?”


    “那在下先謝過了。”


    “應該的。”


    收刀入鞘,陳九告退。走出許文的府邸,穿過主殿,他來到演武場。


    重建的演武場更加寬闊,直徑數百米,清一色的石板在熾熱的陽光下略有些滾燙。


    幾位熟識的客卿前來打招呼,陳九笑著回禮,問道:


    “今日怎麽如此熱鬧?”


    “今日比武便是要決定初夏狩獵的領隊。”有人道。


    擂台上,有兩人相對而立,左側那人名為薑力,略有些矮胖,身著黃布衫,使一長柄鐵錘。右側那人名為許倫,一身白衣飄飄,麵容英俊。


    城主府弟子在城主府修煉三年後,可以在此任職或是加入長天城軍團。


    此二人皆是兩年前加入城主府的那一批弟子,也是如今城主府弟子中聲望最高的兩位。


    薑力掄動鐵錘,磅礴的氣勢向上升騰,猶如力拔山河的巨人,砸向前方的許倫。


    許倫側身閃開,翻轉回身,衣袖輕揚,數枚飛鏢在陽光下閃著寒光,應聲而出,左手一揮,又發出數支長針,直向薑力飛去。


    薑力從地上拽起鐵錘,如陀螺一般旋轉起來,將那些暗器震得粉碎,再度逼向許倫。


    後者剛欲閃躲,卻見那薑力已至身前,措手不及,生生挨了一錘。


    “你居然也晉入了六段騎士。”


    身形暴退,許倫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喃喃道。


    “如你所見。”薑力大步走來。


    “我輸了,你是領隊。”許倫垂頭道,不甘,但更多是無力地走下。台下一片唏噓。


    “高足如此英勇,日後成就定然不低。”


    看台上有數人向一中年人道7賀,陳九搖了搖頭,隻覺有些索然無味,便轉身離去。


    臨近巳時,陳九便去了盾甲宗,與林大澤飲酒作樂。又在長天城裏又逛蕩了半日,待到夕陽西下,這才恍恍惚惚地走回自己的庭院。


    夕陽垂地,天邊如火燒一般,天地一片紅暈。煙波浩渺,卻見一人跪伏在自己門前。


    小攸正一語不發地蹲在一旁,陳九的醉意頓時退了大半,於是快步走進。


    跪伏的人赫然是許倫,見陳九走來,竟是叩首道:


    “還請大人收我為徒。”


    “是嗎?”


    神色略有些波瀾,陳九開了院門,道:


    “你們先進來吧。”


    坐下,小攸侍立一旁,許倫又是跪下。


    “想學些什麽呢?”


    陳九一麵喝著小攸奉上的茶水,一麵開口道。


    “我想要打敗他。”


    許倫緊握的拳頭滲出血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身為許氏內族,這次失敗讓他飽受屈辱,族人無數白眼和嘲笑讓平時養尊處優的他痛苦不堪。


    “薑力麽?莽夫罷了。”陳九笑得有些不屑。


    他笑吟吟地拔出墨色長刀,用刀身輕輕拍了拍許倫的臉:


    “怕嗎?”


    許倫的神情呆滯了,墨色刀鋒無孔不入的鋒銳氣息讓他不寒而栗,又仿佛能聽到無數怨憤的哀嚎。


    “我卑微過,也是如你這般年歲,在你無法想象的地方摸爬滾打。”


    陳九的語氣有些蒼涼。


    “我已不記得這些年我到底殺了多少人。”


    “他們時常在夢裏纏上我,而我,就把他們殺了一次又一次。”


    “什麽時候不怕了,再來找我吧。”陳九歎了口氣。


    “你和薑力比試時我也在場,你的招式,你的身法,一味追求華麗,虛有其表罷了。”


    “時常聽長風君談起你,你縱然天賦過人,然則心高氣傲,懶散地修行,又怎麽會有所成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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