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也在打量楚長歌,臉上的興奮之色越來越是濃鬱,不過隱隱夾雜著一絲失望,半晌後,搖頭道:“隻可惜,前輩現在著實太弱了,否則說不得要與前輩切磋一二,也知你我二人,孰強孰弱。”


    楚長歌淡然一笑,這少年倒是年輕氣盛,性情狂傲的緊,既然知道自己身份,還敢在自己麵前提什麽孰強孰弱,如此說來,豈不是自詡不下於巔峰時的自己了?


    畢竟是年輕啊,自視甚高,目空一切,不挨幾頓揍,哪曉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少年打了個哈欠,轉身離去,邊走邊道:“待前輩重返前世巔峰,我定當第一個先行領教前輩高招。”


    話音剛落不久,高須陀手中的那柄利劍頓時龜裂,似是被無形力量所震,少年的聲音隨之再次響起,有些頑皮任性,就似惡作劇成功後狡黠般的大笑道:“叫你吝嗇不給小爺,小爺也不稀罕,事實證明,你剛鑄出的這把破劍也不過如此。”


    辛苦鍛造而成的完美作品被頃刻之間毀壞,即使尚有神力,卻也大打折扣,變得滿是瑕疵,形同廢劍,高須陀麵色一變,隨即勃然大怒,望著少年遠去的背影,頭皮血管爆鼓,幾次三番欲要出手,可到底還是因為顧忌著什麽而強行忍耐下來。


    見那少年暗地裏的一擊,竟然便將這柄以鴻蒙神銅鍛造而成的劍打裂,楚長歌不由微微側目。


    此劍本身質地就已極為堅硬,又被高須陀使大化蒼穹錘法鍛煉去無用雜誌,以煉鐵手烘烤凝練,為其添加大道規則,不論威力,僅憑堅韌程度,即便是較之仙器怕也不遑多讓。


    可這少年隨便一擊,便將這柄連高須陀自己都頗為滿意的作品打的寸寸龜裂,少年的力量,當真可稱得上是驚世駭俗!


    原以為這少年意欲與自己一爭鋒芒,不過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年輕氣盛使然,沒想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小子還真有兩把刷子。


    楚長歌心中苦笑,懸天之都還真是藏龍臥虎啊,這般小小年紀,修為竟然如此不可思議,怪不得敢口出狂言。


    “這少年是何來曆?”他不禁問向一旁的高須陀。


    高須陀恨不得將那小東西塞進烘爐中燒成灰燼,又豈會為其隱瞞,冷冷道:“這小兔崽子叫李青靈,雖然惹人生厭,不過資質之高,簡直比妖孽還妖孽,可謂空前絕後,是靈山自存在以來最為出類拔萃的弟子,不過後來不知為何,竟是背叛師門,被帝君收服。”


    雖然對少年頗為瞧不上,且毀劍之仇,不共戴天,高須陀即使不太情願,但還是忍不住的毫不吝嗇誇讚之言,“妖孽”、“空前絕後”這等最高評價,一股腦的全都用在了少年的身上。


    許是也自覺對少年評價甚高,高須陀反應過來,連忙哼道:“飲水尚且思源,更何況是師門培育之恩,這小兔崽子忘恩負義,竟然叛出門牆,即使資質亙古無一,歸根結底,也不過就是個白眼狼而已。教出這麽個東西,靈山那些老化石也不知該作何感想。”


    原來是靈山弟子,楚長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他不由在心中暗歎,靈山雖然全都是些冷漠無情的衛道士,可畢竟是傳承了無數歲月的人間聖地,亦是有些可取之處,竟能培養出少年這等弟子,僅憑無聲無息間震裂高須陀手中之劍的那一手,其修為想必已然臻至道一境界,甚至邁過了那一線,得悟大道,也是極有可能之事。


    需知高須陀必然已經得道,若非與他修為相當,或者更甚一籌,他又豈能毫無防備的被震裂手中之劍?


    這少年,有點厲害。


    雖然若是高須陀所言屬實,其中並無難言之隱,少年的品行委實難以令人恭維,甚至是令人不恥。


    背叛師門,這等行為,無異於忤逆父母,天理難容。


    那黑帝許給了少年什麽,竟能令少年寧願背負叛出師門的罵名,也要加入懸天之都,甘願俯首稱臣?


    是為不朽之道麽?


    這個懸天之都,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高須陀被毀去愛劍,心痛不已,作為一名煉器師來說,辛苦所鑄煉出的仙劍法寶,就如同是他們的孩子,結果眼下這個剛剛孕育而生的孩子,卻被少年打傷打殘,高須陀憤怒不已,真想毫無顧忌的報仇雪恨。


    隻是他並不能真的毫無顧忌,不是因為忌憚少年的修為,而是害怕承受黑帝的怒火。


    黑帝對少年恩寵有加,這也是少年如此飛揚跋扈橫行無忌,卻能在懸天之都活到今天的根本原因。


    說白了,都不是一般人,誰能忍受這麽個小兔崽子騎在脖子上拉屎?


    也就是生怕黑帝追究,否則少年即便修為極深,也早就死一百回都不嫌多了。


    “尊上慷慨之恩,高某不勝感激,本想將此劍贈予尊上,結果卻被那個可惡的小兔崽子毀壞,唉。”高須陀歎氣道。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隻不過此劍被毀,確實可惜。”楚長歌也不由有些惋惜。


    高須陀鑄成的這把劍,雖然說被少年無聲無息間擊裂,但並不意味著這把劍真的普普通通。


    不說其他,隻說高須陀直至今日依然大名鼎鼎,其所鑄造流傳下來的神兵法寶,哪怕是放在那些底蘊深厚的宗門道統中,也得是鎮山之寶般的存在,可以說,他鑄造而成的東西,無論是什麽,哪怕是一顆不起眼的鐵豆子,都必定不是等閑貨色。


    “前輩是千年前的傳奇人物,按理說早就該飛升成仙,何以竟滯留人間,身處在這懸天之都。”楚長歌忽然問道。


    高須陀淡淡道:“得道成仙,又有何趣味,高某誌不在此,隻想於人間蹉跎,閉門造車,鑄出一口曠古以來獨一無二、甚至是未來也沒有什麽可以超越的神兵出來。而想要鑄出這等從未有過的神兵,便當受從未有過的事物啟發,帝君是為不朽,高某之所以接受了他的招攬,心甘情願留在這裏,就是想從這個從未有過的存在的身上,找到一絲鑄煉無上神兵的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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