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不能回答,也不敢回答,不管他是如何想的,他都不可能接著景王的話往下說,那不是他可以說的


    景王帶著他的護衛入了城,很多年輕人不認得他,可很多老人認得他,很多中年人聽過他的故事


    老人們不敢抬頭看他,中年人和年輕人們則是隱晦的打量著這位王爺。景王平安的到達了驛館


    雷鳴守在驛館的一樓,此時的他稍稍鬆了一口氣。雖然他覺得在這裏殺死景王是一個無稽之談


    可對方是誰,他還不知道。對方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他還是不知道。讓人把信送到自己手裏,膽子倒是大


    雷鳴倒是想看看,他們要怎麽樣從自己的手裏殺死景王。要讓無稽之談成為無稽之談,那就隻有把它扼殺在搖籃裏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著,雷鳴一直緊繃著一根弦。直到天色慢慢的暗淡下來,越來越黑,雷鳴覺得有些不對了


    他一上樓,腦袋嗡的一下,他差點站不穩。他扶著牆快速的向前走著,走廊兩次的景王護衛都死了


    一擊斃命,致命傷都在脖子上,似乎是絲線所為,傷口的粗細差不多。可這到底是多麽厲害的手法


    才能在殺人的同時,不流出一滴血。雷鳴知道,他遇上了大麻煩,這會是天大的麻煩


    雷鳴推開了門,咬著牙走了進去,屋子裏的屍體不少,都是景王的護衛,站在他們原來的位置,一動未動


    雷鳴並不覺得奇怪,那個人可以悄無聲息的解決走廊上的護衛,就能解決房間裏的護衛,奇怪的是景王


    雷鳴坐到了景王的對麵,景王的臉色很平靜。景王是最後死的,可他為什麽一點也不害怕,一點也不驚訝呢


    這是熟人做的,景王認識殺他的這個人


    雷鳴拿起了景王手下壓著的一張羊皮紙,匆匆看了幾眼,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紙上說,自己的爺爺雷萬洲,是被景王派人所殺,將軍李虎,是被江湖所殺。時間、地點、手段、人,都很詳盡


    殺了爺爺的,是劉方誌,如今的青州知府。他殺爺爺的時候,是禁軍的一位牙將,借著與爺爺商議軍機


    舉杯換盞之間灌醉了爺爺,爺爺的死相他並沒有看出什麽,或許那個時候他還小,什麽都不懂


    李虎,在死前是皇城的右衛將軍,負責皇宮的安危,殺了他的人是一個江湖高手,名叫王小樓,點蒼派的掌門


    點蒼派的大師兄愛慕李海棠,被李海棠拒絕後鬱鬱而終,王小樓為徒報仇,在那天夜裏一劍殺死了李虎


    景王之所以要殺死自己的爺爺,是因為景王不喜歡和別人一同分享榮耀。昔年的天雷山一戰


    事後人稱天雷王的楚琉璃是那一戰的大謀士,爺爺率領的禁軍是中軍,慕容大白率領的慕容軍為前軍,林大順率領的琅琊軍為後軍


    景王所率領的南天軍作為機動,哪一方出事,便去哪一方。可景王,沒有管這個布局,到了最後的時候


    景王扛著他的王旗,一條血路殺到了山巔。與他一起到的,是自己的爺爺,爺爺扛的是酒衣的皇旗


    景王在紙上坦言,當年,他想借著天雷山一戰,讓禁軍、慕容軍、琅琊軍都聽從他一人。他的一杆王旗,必須第一個到達山巔


    如果三軍聽命於他,他可以即刻反攻,奪了皇位,當皇上。可這一切,被他爺爺打破了


    為了天雷山一戰,景王也準備了很多,可以說傾盡所有。他買通了很多人,也雇了很多人


    他沒有想到的是,爺爺會那麽厲害。天雷山上爺爺就像是變了一個人,禁軍也不像是之前的禁軍了


    這種後悔,在字裏行間,讓雷鳴感覺到了深深地惡意。為了皇位,深深地惡意,一個失敗者的救贖


    那麽他,為何在臨死之前要把李虎的事情也說出來呢。殺他的人到底是誰,是為了當年的天雷山一戰嗎


    殺他的人是在為當年冤死的人討一個公道嗎


    雷鳴慢慢的走到了窗邊,看著街道上巡邏的禁軍士兵,殺景王的人是從外麵進來的,卻誰都沒有驚動


    這樣的高手,單憑禁軍,是無法抓住的


    雷鳴離開了驛館,吩咐了一聲,看好驛館,沒他的命令,誰都不能進去。他自己騎著一匹快馬到了清塵居


    開門的是肖河,雷鳴進了院子,看著前院石桌上的茶壺、茶杯,開口說道“肖兄在品茶?”


    肖河在石椅上坐下,道“如你所見,雷兄可是稀客,這麽多年來同朝為官,卻從未來過我這裏”


    “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雷將軍有什麽話,就請直說吧。當兵的,該直爽一些”


    雷鳴道“景王楚南天,被人殺死在了驛館。此時皇城裏有哪些高手,肖兄一定清楚。這人殺死景王,全身而退”


    “我們禁軍形同虛設,我想,這家夥在城裏應該有落腳之處。景王死了,皇上一定會震怒...”


    肖河道“帶我去看看”


    肖河的腦子裏不由得想起一個人,牧星辰,皇宮裏的高手都擋不住他的一拳。雖然他知道,那不是皇宮所有的高手


    但為了麵子,那絕對是大部分高手了。牧星辰接走了刺客,沒過兩天,景王便被刺殺了,真巧


    肖河仔細看了每一個人的屍體,對雷鳴說道“你說的不錯,這是高手所為。一個歸真境界的高手”


    “擅長用劍,劍法行雲流水,很快,走廊上的人,站立在兩側,卻是他一劍殺死的”


    雷鳴道“一劍如何殺死兩個方向的人呢,有的近有的遠,而且是相反的方向”


    肖河道“隻要足夠快,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聽說過點蒼派的圓月劍法吧,練到大成,一劍,可以殺死圍著自己的一圈人”


    雷鳴道“景王有可能是點蒼派的人殺的?”


    肖河道“有可能,王小樓就在皇城之中。屋裏的護衛也是,被一劍殺死。不同的位置,同樣的死法,這一劍,比走廊上更快,也更難”


    雷鳴道“景王帶來的人,都不弱。我想,這個人是從外麵進來的”


    肖河道“是,從走廊的窗戶進來的,先殺外麵的人,再殺屋裏的人,景王,是最後死的。景王死的很安詳”


    “他或許認識殺他的人,或許不認識,但他對於生死看的這麽淡嗎?人都要殺他了,還像是沒事一樣”


    “你看他的手,死之前,好像要寫一些什麽,卻沒來得及。刺客的劍那麽快,不會給他機會的”


    雷鳴道“肖河就是厲害,能看出來這麽多。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咱們要趕快去皇宮了”


    肖河道“這事,我們兩個還不夠。濁路衙的溫衙主,對這事一定極有幫助。找尋痕跡,他比我厲害多了”


    雷鳴道“瞧我這個腦子,都給忘了”


    肖河道“濁路衙就像是影子一樣,就算是久居京城的人,也會忽視了他們,這才是他們的厲害之處啊”


    雷鳴道“說的有道理”


    雷鳴不禁有些擔心起來,他藏起來的那張紙,會不會被溫不二發現


    肖河道“走吧,去找他,他那個地方,我還真沒去過。正好去瞧瞧,他溫不二住在什麽樣的地方”


    雷鳴道“您沒去過溫衙主那裏,有些奇怪”


    肖河道“這有什麽奇怪的”


    雷鳴道“我一直都以為,你們是合作無間的。那句詩嘛,大家都聽過的。君若清路塵,妾若濁水泥”


    肖河道“雷將軍真會說話,我們之間的關係,滿城皆知。不用擔心,我們打不起來。大事上,還是一致的”


    “我和他之間,是私事,無非就是為了比一比誰更厲害罷了”


    雷鳴道“相互競爭,才能更好地進步。溫衙主,住在這嗎?”


    肖河道“是啊,北城的乞丐街,知道這個地方的人不多,多了你一個”


    肖河走上前敲了敲門


    溫不二打開門,看了看,有些詫異,但還是將他們讓了進來


    肖河道“溫衙主有客人,看來我們來的不是很巧”


    溫不二道“肖副衛主能登門,那是我的榮幸。我來介紹,這位是咱們慕容軍的老將軍,先鋒大將吳鉤”


    肖河和雷鳴先後道“見過吳老將軍”


    溫不二道“這位是咱們清塵衛大名鼎鼎的肖河,肖副衛主。這位是咱們的禁軍統領,雷鳴,雷統領”


    “雷統領和您老一樣,三代都是軍人,像你們這樣為酒衣灑熱血的人登門拜訪,我肯定是傾力相助的”


    吳鉤笑著道“看著你們,真好。咱們酒衣啊,朝氣蓬勃的。幾位大人聊,老頭子我得回去煎藥了”


    溫不二道“吳老將軍,您又不是外人。他們可是不常來,說不定您啊,能指點指點我。煎藥的事,不是有您兒子呢”


    肖河道“吳老將軍經曆的事情多,說不定有什麽我們想不到的地方,您可能....”


    吳鉤道“行吧,我聽聽看”


    雷鳴和肖河把事情這麽一說,溫不二和吳鉤都是皺起了眉頭


    過了半晌


    溫不二開口道“不會是王小樓做的,王小樓沒這個時間。景王是晌午入城,王小樓在今天早上就離開皇城了”


    肖河道“王小樓離開了?我怎麽不知道?能瞞過我的人,你做的手腳吧”


    溫不二道“是我做的,上麵的意思。王小樓去赤焰了,去做什麽,你應該可以猜得出來”


    肖河道“赤焰的皇宮,王小樓,可以嗎”


    溫不二道“上麵覺得他行,他就行”


    肖河道“王小樓怎麽可能答應呢,他和朝廷之間的仇恨,挺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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