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這塊,沈山河一點也不懂。蕭老頭走走停停左看看又看看,最後選了一個地方,有山有水有花有樹的


    真的是一處好風水吧,別說是死人,就算是活人,住在這樣的地方應該也會覺得很愜意吧


    就是地方不太好找,很偏僻,可能也隻有陶淵明這樣的田園詩人會選擇這樣的地方定居,因為熱愛


    他們的內心是極為堅強的,享受風光與安逸是夢想,柴米油鹽與天災猛獸是現實。這讓沈山河想起了一陣風


    一陣吹走了茅草屋上茅草的風,一陣可能讓杜甫坐在椅子上拍著大腿的那陣風,風雨雷電,是人不能控製的


    可能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有了合作,有了集體,有了城池吧。所有人一同去分擔,一同去抵禦


    那些一人之力抵禦天災的,終究隻是一個故事。很多人喜歡聽故事,每個人在意的點也不一樣


    就像這樣荒謬的故事,內容很精彩,引人入勝,帶你進入一個神奇的世界,在精神上還可以和你達成一種共鳴


    那這故事荒謬嗎,追根究底的話,是荒謬的,因為它並不存在。這種精神上、靈魂上的交流,又很不荒謬


    就像是詩經裏的手法,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故事隻是一個媒介,一個他物,精神才是根本,才是詠詞


    在琉璃山上,他很喜歡山海經裏的故事,也喜歡唐末的那些傳奇。書中的光怪陸離,書中的愛恨情仇讓他愛不釋手


    他看了很多關於江湖的故事,還是不明白江湖是什麽樣子,每一個筆者寫出來的江湖都是筆者自己的江湖


    比如說謝小娥傳,馮燕傳,柳毅傳,霍小玉傳,無雙傳,紅線,聶隱娘之類,俠客俠女,不勝枚舉


    輕劍快馬的生活,沈山河有些向往,下了山。他發現,江湖第一的青燈教,也就是那樣吧


    一直以來,第一在沈山河的心裏都是最優秀的,確實是有一點落差。可能這才是江湖吧,書中終究是一段想好的故事


    “沈兄,寫好了,你來看看”薛鴻徒開口說道


    “酒衣金秋之月,有朋三人,萍水相逢,相談甚歡。幾日餘,突發大火,陰陽兩隔,氣度非凡於世間,貴氣長存地府門。英年早逝,嗚呼哀哉”


    “薛老弟的文筆好,好得很。這要是我自己的話,估計也就給他鑿個碑,刻上楚星絕之墓了”


    沈山河開口說道


    “要說墓誌銘,還是那篇祭十二郎文,讀來痛哭流涕。小生這隻是趕鴨子上架,算不得文筆,算不得好”


    薛鴻徒開口說道


    “好就是好,有你這樣的朋友寫墓誌銘,楚兄一定很欣慰。楚兄,本想著一起闖蕩江湖來著”


    “也怪我,為什麽要宣戰青燈教呢,為什麽要在今天呢。當時要是我在客棧裏,你就不會死,那些人也不會死”


    “你已經改變了很多了,不像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那樣了。我也得好好說說你,你也沒和我說過你家裏的事情”


    “那現在不就隻能把你埋在這裏當個孤魂野鬼了嗎,想你也是哪個府裏偷跑出來的公子哥”


    “這人海茫茫的,可咋找吧,總不能遇到姓楚的就問人家認不認識楚星絕吧。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兄弟這麽重要的日子,你不下來捧場,反而在樓上看著。算了算了,死者為大,我也不說你什麽了”


    “都是意外,該死的大火。你到了那邊啊,好好的。這烈酒,給你壯壯膽,奈何橋上不要怕,走好”


    沈山河絮絮叨叨的說著,像是一個年邁的母親對即將遠行的遊子說話一樣,有著說不盡的話


    雖然不是真正的生離死別,但這樣的場景裏,沈山河不禁投入了進去,淚水不停地在眼眶裏打轉


    他想到有可能以後自己就是這樣送走師父,沉默的師父,再也不會聽到自己的嘮叨了,師父可能會挺開心的


    終於沒有搗蛋鬼在他耳朵邊上嗚嗚渣渣的了,師父這樣的人,應該習慣了孤獨吧。自己鬧鬧騰騰的,師父就算是厭煩也不能說什麽


    誰讓他選了自己當他的徒弟呢,沒事,山上還有那麽多野獸陪著師父呢。自己走了,師父也能像沒有自己之前那樣生活了吧


    沈山河突然很想回去看看,可又不好意思。信誓旦旦的要下山去看看,這才沒兩天,回去可怎麽說啊,唉...


    “走好,小楚曾經說過的話妙語連珠的,引人深思。人雖然走了,但這些話我會一直記得的”


    蕭老頭開口說了一句


    “多謝楚公子的教導”蕭紅衣開口說道


    “楚兄一路走好,到了那邊,教導教導惡鬼什麽的。就像是地藏菩薩,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嘛”


    薛鴻徒開口說了一句


    四人將老酒倒滿了酒碗,同時灑在了楚星絕的墓碑之前,行了祭奠之禮後向著城內走去


    “儒家不是有句話叫子不語怪力亂神嘛,神鬼之事,薛老弟相信?”沈山河開口問道


    “相信,小生是儒門之人,可也信佛。有佛就有魔,有神就有鬼”薛鴻徒開口說道


    “薛老弟信教?”沈山河開口問道


    “如果說儒門是教的話,我信。如果說佛教是教的話,我不信,我隻信佛。如果同時信奉儒門和佛教,我可能會崩潰掉,所以信奉儒門,隻信佛”


    薛鴻徒開口說道


    “小薛說的沒錯,儒門是入世之學問,佛家是出世之學問,時尚很少有人能做到兼而信之而平衡。現在的很多人信佛,也是信佛教的那種態度。任何教,都是與精神有關的,我們這些俗人,隻能看清表麵的一些東西”


    蕭老頭開口說道


    “蕭老現在說話越來越像楚兄了,您說很少有人做到平衡,那您看,王維算不算”薛鴻徒開口說道


    “王維是誰?佛家的高僧嗎,沒聽過”蕭老頭開口說道


    “一位古人,現在我們稱他為詩佛”薛鴻徒開口說道


    “哦,後人也就是我們覺得他達到了出世與入世的平衡。他自己有沒有達到,隻有他自己清楚了”


    蕭老頭開口說道


    “您的觀點真是別樹一幟,楚兄的朋友,個個不凡”薛鴻徒開口說道


    “薛老弟這樣誇我們,我們可是會驕傲的”沈山河開口說道


    “個人感覺,個人感覺,哈哈”薛鴻徒開口說道


    “小沈今後有什麽打算”蕭老頭開口問道


    “先去望海潮看一看,看看海是什麽樣子”沈山河開口說道


    “那這樣吧,咱們回去吃個飯,為小沈踐行”蕭老頭開口說道


    “好”沈山河開口說道


    “嗯,日落之前就可以,我不能在外麵過夜”薛鴻徒開口說道


    “也就一兩個時辰吧,到不了天黑,小沈,你的傷”蕭老頭開口問道


    “沒事,現在不是好多了嘛,等傷口結痂,掉了就好了”沈山河開口說道


    “出門在外的,要懂得照顧自己,讓小徒給你包紮一下吧,雖然也沒什麽用,聊勝於無嘛,紅衣”


    蕭老頭開口說道


    “嗯”


    蕭紅衣開口答應了一聲,從懷中拿出一方手帕,看得出來,她很喜歡紅色。紅色的手帕纏繞在了沈山河的脖子上


    係了一個蝴蝶結,在蕭紅衣的指尖觸碰到自己的時候,沈山河渾身一個激靈,卻是不敢表現出來,大氣都不敢喘


    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堅持到蕭紅衣係好了蝴蝶結,離開了自己身邊,不動聲色的調整著呼吸還有心跳


    女子的手和男人的手是不一樣的,感覺也是不一樣的,女孩子的皮膚也更加的細膩,眼睛也更加柔和


    “多謝紅衣姑娘”沈山河開口說道


    “不客氣”蕭紅衣開口說道


    一行人聊著天來到了百裏香,和之前那一次人滿為患不同,此時的百裏香,一桌客人都沒有


    他們是唯一的一桌,可能是因為這場大火吧,蕭老頭的幾個徒弟一路上什麽話都沒說,到了這裏打開了話匣子


    “師父,我們幾個仔細想了很久,想要去京城。我們的技藝學的差不多,練的也差不多了”


    “在這裏的話,我們辛辛苦苦一天,也賺不了一兩銀子。聽說京城裏,一場表演,少說都有百兩”


    “況且咱們在這裏,就算是這裏的第一雜耍又能怎麽樣呢。每年可以進入宮廷,給皇上表演的,始終隻有一個雜耍班子”


    “我們想把遊仙居給打下來,看一看皇上,看一看文武百官,看一看宮廷女子都長得什麽樣子”


    大徒弟開口說道


    “你們這一路上悶悶不樂的,是想著這些事情啊。有夢想,是一件好事。一場表演少說都有百兩”


    “小楚和你們說的吧,那你們知道在皇城裏生活,開銷是多少嘛。可能你們賺的這幾百兩,動都不敢動,全都給交給客棧掌櫃的”


    “可能你們覺得現在賺的少,可是開銷也低啊。任何一座城池,普通人的收益和開銷都是成正比的”


    “一夜暴富,世代因襲的咱們就不說了。你們為了夢想嘛,就別太在意銀子。皇城是一個實現夢想的好地方”


    “那裏四方雲集,可能屋頂上偶然脫落的一塊瓦片,都能打傷一個達官貴人。師父老了,不攔著你們”


    “我不想你們後悔,也不想自己後悔。今天夜裏在這裏進行最後一次篝火演出,明天中午啟程去皇城”


    “老了老了還能去皇城看看,遊仙居,做了十七八年的雜耍第一了吧,咱們也去見識見識。到了皇城,規規矩矩的,必須都得聽我的話”


    蕭老頭開口說道


    “那是當然的了,師父說什麽就是什麽。您雖然也沒去過皇城,但您年歲在這擺著呢不是”


    二徒弟開口說道


    “你個小娃娃,都敢開師父的玩笑了”蕭老頭開口說道


    “酒壯慫人膽,酒壯慫人膽”二徒弟說完抿著嘴笑了起來,輕輕咬著舌頭以免自己笑得太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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