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湖冬日的旁晚依舊美到窒息。


    嚴壯就在這如畫的美景中掠上法劍。


    絕塵而去。


    但長發披散的長者卻瞅著這如鏡的湖水一臉的哀愁。


    他突然發現自己非但沒有得到之前仙居山許諾的中州花鐵,還接連損失了幾名弟子。


    更可悲的是,宗主那裏該如何交代?


    而且以宗主的心機,湖麵上發生了這麽多事,不可能沒有察覺。


    如何解釋已經比算計得失更為迫切了。


    還有這湖水,真要因為那眼泉被堵而變成了死水,後麵會怎麽,他已經不敢往下想了!


    楚江開敢想,卻還是沒想到,這泉眼的深處竟然是一條流淌在巨大洞穴中的暗河。


    甚至在這洞穴中,楚江開嗅到的是最純淨的氣息,靈氣的氣息!


    摸索著爬到暗河邊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楚江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此時綁在他胸前的君子似乎微微的動了一下。


    楚江開連忙將一絲龍涎注入君子體內,替它精心的梳理體內的異樣,將那侵入其中的迷獸香慢慢的剝離。


    除了越來越微弱的水聲,這裏沒有別的聲音,所以楚江開很快便聽到了君子逐漸均勻的呼吸聲。


    楚江開將靈氣灌輸到手指,指間燃起一團火苗,洞穴中的景象呈現在了楚江開的眼前。


    他一邊吸納洞內的靈氣,強行將其納入內府,一邊觀察著這個方才光憑回音就能判斷出闊大無比的洞穴。


    這處洞穴一眼望不到邊際。


    洞頂上倒垂這不計其數的鍾乳。


    有水珠從鍾乳上滴落,每一滴都飽含天地元氣。


    難怪那條金水河會那麽清澈,難怪這洞穴中會有如此純淨的靈氣,看來都是這滴滴答答的水珠滋養出來的。


    君子終於在龍涎的梳理下醒了過來。


    她睜眼後還沒有來得及注意周圍的環境,就發現自己蜷縮在楚江開的懷裏,不免有些羞愧,嘶吼道,“總歸男女有別,你這樣把人家摟在懷裏,不好吧?”


    楚江開看君子醒了,正想摸摸她的腦袋,卻聽到君子這樣說,那隻手不免尷尬的懸在了半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良久,他將手放到了自己的腦袋上,搓揉了起來。


    他一直很難將眼前的小白狗君子和那夜進入自己夢中的那個明媚女子聯係起來。


    雖然他知道。


    那就是她。


    被君子這麽一說,他更加清晰的想起了夢中的那張臉。


    他自己的臉上也有點發熱,連忙熄滅掉了手指上的火苗,摸索著拍了拍綁著君子的布條,布條瞬間變回了劍鞘的模樣,而君子卻沒留神一下子從楚江開懷裏滑落到了岩石邊的暗河中。


    楚江開聞聲又連忙點燃那火苗,發現暗河中的君子正在歡快的劃水,很是愜意的樣子。


    “這下你也算解脫了。”


    “當然了。”君子邊在水中嬉戲,邊嘶吼道,“你有沒有察覺到這裏靈氣出奇的濃鬱?”


    楚江開點點頭,抬手擦了擦臉上殘留的水珠,小聲說道,“靈氣再濃鬱有什麽用?關鍵是這裏似乎沒有邊際,我們怎麽才能出得去?”


    “著什麽急?先養精蓄銳!”君子不容置疑道。


    楚江開緊繃的臉頓時有點鬆垮的跡象,苦笑了一下,“我還有幾天的時間可用啊?”


    君子這才意識到了什麽,嗖的一聲鑽出水麵,躍到凸出的岩石上,“是我不好,都忘了問你了,剛才到底怎麽回事?我們怎麽突然就到這裏了?還有淩雲門到底是沒有替你根除那些小箭吧?”


    楚江開啞口無言,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想了良久。


    他隻是淡淡的說道,“淩雲門早就和山裏的那位妖裏妖氣的嚴壯嚴大師勾搭到一起了,也許那個叫路漫長的真是無意的,但恰好他也是淩雲門的弟子。”


    君子疑惑道,“你又看到嚴壯了?”


    “非但看到了,還留了點念想給他!”


    “那我知道這是哪裏了。”君子篤定道,“你一定是帶著我逃到金水湖的泉眼中來了,這裏就是泉眼所通的暗河,對嗎?”


    “這裏是哪兒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怎麽出去,能不能來得及?”楚江開道。


    君子茫然的搖搖頭。


    “總要找條路出來才是!”


    楚江開念叨了一句,起身向四下張望了一陣,瞅準一個方向躍了起來。


    暗河的水麵上有不少凸起的岩石,楚江開現在就是在這些岩石上如蜻蜓點水般掠過,他身後跟著毛茸茸的小白狗君子,飛掠的身姿比楚江開要輕快許多。


    這片洞穴根本就是一片地下的迷宮。


    飛掠了一個多時辰,差不多有上百裏的距離了,依然沒有絲毫到達邊際的跡象,隻是洞頂的鍾乳逐漸減少,氣息也不似之前那麽濕潤了。


    相對應的,這裏的靈氣也逐漸稀薄。


    楚江開讓指尖的火苗燃燒的更旺了一點,以便於看的更遠些。


    有一聲悠遠的歎息突然從更深遠的地方傳來,楚江開飛掠的身形頓時僵硬,跌落在了一塊岩石上。


    他的身體似乎被禁錮了起來,不能動彈分毫了。


    倒是君子並沒有受到這聲悠遠歎息的幹擾,隻是警惕的朝著傳出聲音的位置看了看,便竄到了楚江開的身邊,圍著他轉了幾圈。


    “怎麽了?”


    “這歎息聲有古怪,我突然就動不了了!”


    楚江開手指上的火苗還在燃燒,他本能的響將其熄滅,但體內的靈力已然不受控製了。


    歎息聲再次響起,距離似乎又靠近了不少,但並沒有伴隨的腳步聲,甚至除了那歎息,沒有任何別的響動。


    君子此時昂首挺立在楚江開身邊,衝著那歎息聲尖銳的嘶吼了一聲回應。


    那歎息聲戛然而止。


    過了良久,歎息聲才又響起,但這一聲和方才的腔調已有所不同,似乎帶著些試探的意味。


    君子回頭看看伏倒在岩石上一動不動的楚江開,小聲嘶吼道,“聽不出來是什麽東西,怎麽辦?”


    楚江開雖說已經無法行動,但心眼還是不停活動的。


    他小聲回答,“不管是什麽,這家夥的禁製看來對你這神獸沒有任何作用,你將這落空劍銜在口中,這家夥若是再敢靠近,你便揮一劍試探一下。”


    君子如言從銜起落空劍的劍柄,從楚江開身下抽出了這柄藍色的法劍,將一絲靈氣送入劍柄,整個劍身便耀起了一陣炫目的藍芒。


    藍芒閃爍中,那歎息傳來的地方也隨之亮起了一道電光,從洞穴的穹頂直到暗河的水麵,之後成片的電弧通過暗河的水流迅速向楚江開君子所在的這塊岩石圍了過來。


    君子斷然不敢讓這些電弧靠近,便躍起銜著落空劍一劍劍斬向那些電弧,楚江開的身周頓時落空劍的藍芒密布,將他與那些電弧隔絕開來。


    那歎息聲再次響起,隻不過這聲音中夾雜著爆裂的怒意,很有些王者氣勢。


    君子哪裏管得了這些,隻是將體內的靈氣用到落空劍的劍尖上,一口吐納之意傳出,落空劍射出一道淩厲的劍光,迅疾的射向那道悠遠處的電光。


    一息間那道電光便被落空劍的劍光射中,閃爍了幾下後消失了,連帶著暗河水麵上的這些電弧也不見了蹤跡。


    歎息聲變成了咆哮。


    整個洞穴中的氣息都隨之激蕩了起來。


    楚江開更是直接被顛到了半空,之後重重的落下,撞在那岩石上,君子還好,畢竟不受那禁製的困擾,但也在氣息的激蕩中上下顛簸,想再揮出一劍都困難。


    這聲咆哮過於悠長,楚江開便在這聲音的激蕩中不斷的被顛起和落下,幾個回合後已經遍體鱗傷。


    但他奇跡般的發現體內的某些東西發生了鬆動。


    “君子,這家夥或許是好意!”


    嘶吼完這句,楚江開再次落到岩石上,不過這次他的腦袋重重的撞在了上麵,幹脆之極的暈了過去。


    君子聽清楚了楚江開的這句話,但並不明白他的意思,反而將口中的落空劍吐出,一隻爪子掄圓了拍在落空劍的劍柄後,那落空劍隨即射出,甚至比方才射出的那道劍光還要快了三分。


    落空劍淹沒在了那聲咆哮中,之後咆哮聲停歇,從那處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金鐵交鳴聲,一息後,落空劍顫顫悠悠的的飄了回來。


    “玩夠了沒有?”


    終於從那處傳來一句略顯蒼老的人聲。


    君子後退了幾步,來到暈死過去的楚江開的身邊,弱弱的衝著那發聲處,嘶吼道,“你是誰?”


    對方怔了怔,也嘶吼了一句,“神獸語?看不出來你這小家夥竟然也是隻神獸。”


    “廢話,憑什麽我就不能是神獸了?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其實不重要,我和那小子倒是有點淵源的。”


    聲音依舊蒼老,但似乎距離已經很接近了。


    即便楚江開手指尖的火苗如舊,君子還是沒有看到這越來越近的家夥到底是什麽。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家夥沒有走動的響動,那至少應該是飛過來或飄過來的。


    落空劍此時飄到了君子眼前。


    君子銜住放在了岩石上。


    顯然那柄劍受了不少的震蕩,表麵出現了不少細微的裂紋。


    君子知道這柄劍對於楚江開的意義,心中不免惋惜之極。


    “這劍不錯!”蒼老的聲音已經就在君子的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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