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一抹深藍印入眼簾後,楚江開的目光就再也無法挪開了。


    那是一種藍到極致的顏色。


    在楚江開的眼中呈現出的隻是一種純粹,隻是一抹最接近於深空的顏色。


    楚江開甚至看不清它具體的形狀,他的眼中隻剩下了那攝人心魂的一抹藍。


    鎮山神獸也注意到了楚江開的異樣,隨著楚江開的目光,他也看到了那柄藍色的飛劍,但他和楚江開的癡迷不同,他的戰鼓大眼中全是肉痛。


    “這是一柄屬於天空和海洋的飛劍。”


    “它的曆史大概有兩千年了。”


    “不曾認主,是當年風波洋上的孤島蘭嶼,在火山噴發時從岩漿中噴湧而出的寶物,落到這人間的時候就是廢物一塊。”


    鎮山神獸追憶起了當年。


    “我在蘭嶼晃悠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它。”


    “拂開不知道堆積了多久的灰塵的時候,也被這純淨的藍色驚豔到了,便把它帶了回來,它性似寒鐵,卻又冷的很溫和。”


    “我們通天靈晶一脈生性喜寒,所以它曾一度是我爪下的把玩之物。”


    “直到有一天我突發奇想,覺得它的冰寒不夠暴烈,就將它拋入了湖底寒泉的泉眼中,七天七夜,它整整吸納了寒泉七天七夜,差點就將我的這片湖水毀掉了。”


    “之後,它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說道把玩之物的時候,楚江開才從這種顏色帶來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因為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件把玩之物,那串曾經叫做流光溢彩的老蜜蠟,它留在那洞穴中已經十數年了,不知道何時才能重見天日啊?


    “它究竟是何物?怎麽會有這樣純粹的顏色呢?”楚江開的目光並未離開,隻是幽幽的問道。


    “它非金非鐵非石非玉,更像是一塊遺落人間的天空,至於它具體是什麽,我也不知道。”


    鎮山神獸的嘶吼中帶著一份感慨。


    “我們神獸一族是無法讓法寶認主的,也就是說,我和它隻有眼緣,沒有機緣。你若喜歡,就讓它認主吧!”


    楚江開征詢的看著鎮山神獸,“神獸大人,我這樣豈非奪人所愛了?”


    “這倒沒有,我隻是很喜歡它,但它注定是不屬於我的。”


    “兩千年了,它也沉澱了足夠長的時間,是該認主了。你能相中它,也是你們的機緣。”鎮山神獸頗有不甘,嘶吼的時候有點咬牙切齒下定決心的意思,“它歸你了!”


    楚江開有點受寵若驚,連忙謝道,“神獸大人若真的肯割愛讓它與我結緣,我便隻選此一件好了。”


    “不必,在你這個小輩麵前,我堂堂神獸怎能食言?”鎮山神獸表態道。


    楚江開抱拳躬身,“神獸大人不必這樣說,楚江開若能得此法寶,定然心滿意足,別無他求了!”


    鎮山神獸看著楚江開的目光中,隱隱含了些許的欣賞。


    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人,麵對堆積如山的寶物,還能鎮定心神,眼中看不到一絲貪色,隻有對於機緣的沉迷,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想好了?”


    鎮山神獸發問,看到楚江開堅決的點點頭做出肯定的答複,接著嘶吼道,“想好了就讓他認主吧!它在我這裏也終究沒法耀出屬於它的光芒,有了主人,它也就有靈魂了。”


    楚江開激動的探出手,伸向那一抹純淨的藍色,沒錯,在他的眼裏除了這種純粹,沒有別的,他看不清它的樣子,因為這顏色已經完全取代了外觀。


    鎮山神獸說的真好,它真的就像一塊遺落人間的天空,除了天空,還有什麽能藍的如此動人心魄呢?


    楚江開覺得,也許海洋可以,但楚江開自己沒有看到過。


    這抹藍色,在楚江開伸出手之後,仿佛施展出了某種魔力,讓那隻手失去了楚江開的控製,不由自主的向前抓了過去。


    楚江開根本無法分辨,也沒有分辨的餘地,一隻手就淹沒在那藍色中了。


    一道鋒利劃破了楚江開的手掌,紅色的鮮血消融在藍光中,藍色似乎得到了昭示,將鮮血納入其中,絲絲縷縷的均勻分布在了表麵。


    楚江開眼中,這一抹藍色這才有了具體的形象。


    這是一柄通體藍色的法劍。


    劍身劍鍔劍柄渾然天成,沒有明顯的部位的區分,劍身窄長,顯得很是輕盈,而楚江開的右手,此時握著的正是劍身,劍鋒劃破楚江開的手掌,鮮血順著流入,整柄劍上已經布滿了血絲。


    鎮山神獸輕歎一聲,“果然是有緣啊!互生感應,自主認主,你這柄劍啊,快成精了吧?”


    震驚中的楚江開回過神來了。


    他左手握住了劍柄,右手鬆開劍身,手指輕輕的在劍身上撫摸而過,那感覺就像撫在了一道深冬節氣從山岩的縫隙中冒出的清泉上,入骨的冰涼中帶著讓人欲罷不能的溫情,一下子就沁到心裏最深處了。


    楚江開回頭問鎮山神獸,“神獸大人,弟子不知該如何讓它認主,弟子此前從未擁有過法寶,當初隻有丹田蘊出的法劍,也和丹田一起損毀了。”


    “不必麻煩了,它已經認主了!”鎮山神獸嘶吼道。


    “啊?”楚江開還沒明白。


    “你的血不是已經融到劍身中了嗎?你還要怎麽樣讓它認主呢?”鎮山神獸反問楚江開。


    楚江開怔了怔。


    “它就這樣認主了?神獸大人,到底誰是主啊?我怎麽感覺好像認它為主了呢?”


    鎮山神獸沒有回答,倒是小白狗嘶吼了起來。


    “嘻嘻嘻嘻嘻嘻,我說你沒什麽本事吧,你還不信,現在怎麽樣,連一件法寶都控製不了!”


    楚江開納悶的看著手中的法劍,換了右手握住,掌心的傷口傳來刺痛,這反而讓他握的更為有力了。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劍身中澎湃的靈力在湧動,若不是密布的血絲將其網羅在內,就要噴薄而出了。


    楚江開其實不喜歡這些密布在劍身表麵的血絲。


    這血絲破壞了那種藍色的純淨,顯得有些猙獰。


    他在心中默默的想著,安撫著劍身內的靈力,不自知的情況下,體內的一絲丹田破損後化成的靈氣,自主進入了藍色法劍,遊走到劍身內,等楚江開發覺的時候,這一縷混雜了龍涎的靈氣已經平複了劍身中澎湃的靈力,帶著一絲淩冽的寒意,回到了楚江開的身體裏。


    而劍身上密布的血絲也漸漸淡去,直到沒有一絲殘留,整柄劍又恢複了那種藍色,所不同的是,現在他真正的被楚江開握在了手中。


    “隨心而動,果然是頂級的法寶啊!”


    鎮山神獸不無羨慕的嘶吼道,“楚江開,你該為它取個名字了,這樣你以後隻要在心裏默默念它,它就能隨你的心意作為了。”


    “嗯。”楚江開重重的點點頭,皺眉思索起來。


    良久,他才抬起頭看著鎮山神獸道,“神獸大人說它是遺落到人間的天空,不如就叫它落空吧!”


    “啊?”鎮山神獸有點吃驚,''''落空,聽著還行,可這寓意不怎麽樣啊?你想以後所有的心思都落空嗎?''''


    “嘻嘻嘻。”小白狗也嘶吼著笑了起來,“反正你這樣子也沒什麽好落空的了。”


    “它是柄劍啊!”


    楚江開不好意思了,也陪著笑了笑,又認真的說道,“既是劍,對著的總會是敵人,那這落空就是讓敵人落空才對啊!”


    “有意思,你這小子腦瓜裏還真有點讓人意料不到的想法。”鎮山神獸嘶吼著,“你這麽一說倒也對,讓敵人落空,還不錯,你隻要喜歡就好。”


    楚江開忍不住又撫摸起劍身來,臉上漸漸有了迷醉的表情。


    “我很喜歡,畢竟這是我第一件法寶,怎麽會不喜歡呢?有多少修行之人窮盡一生的心血都得不到這樣一件法寶,而我就這樣輕鬆的握在了手中,還有什麽不能心滿意足的呢?”


    楚江開停止了撫摸。


    他想起了一個問題,抬頭問道,“神獸大人,我能感受到它的靈力,但我為什麽感受不到它的能力呢?作為法寶,它總該有些自身的能力吧?”


    鎮山神獸嘶吼著笑了,“你希望它有什麽能力呢?移山倒海?電閃雷鳴?還是劍氣如虹?它可不是普通的法寶,它的威力你看不到,但遠超你的想象,隻要你自己強大了,不論強大到什麽程度,它都能配得上你的強大,這就是它的能力!”


    鎮山神獸的言下之意,就是你有多強大,它就會多強大,或者更甚,楚江開明白,但有點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法寶嗎?


    楚江開還沉浸在疑惑中,鎮山神獸發話了,“它能自主選擇你,你就該相信它的能力。看到它旁邊的那張陣圖了嗎?也歸你了!”


    楚江開並沒有看,卻下意識的擺擺手,“弟子說過的話就一定要算話,神獸大人,僅此一件,已經足夠。”


    “你該仔細看看再說,這柄劍這樣醒目,你現在連丹田都沒有,不能將它收入內府,就這樣握著或者懸在腰間,都會引人注目的。”鎮山神獸語重心長的嘶吼道。


    是啊!楚江開反應過來,真這樣懸在腰間的話,恐怕引來的就不單單是注目了!


    人間事難料。


    何況還有這更難料的世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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