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靖宇低下了頭,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道了一聲多謝後,帶著綺霜綺露走進來。那老板娘眼光一直打量著楊靖宇,無意間瞥見他身後還有兩道白衣影子,這方才移看過去,不想那張嫩白的臉蛋,頓時露出了一絲奇怪的表情,酸溜溜的道:“喲,出門在外,還帶兩個這麽甜美的女寵啊!”


    “嗯?”


    楊靖宇乍聽此語,睜大了雙眼,有些無所適從,竟不知道怎麽回答。


    綺霜乜斜著這個口無遮攔的老板娘,見之長有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月眉,媚態妖嬈,加上芳齡正茂,身材豐滿,獨有一番風韻。


    綺霜很淡然的收回目光,冷聲道:“我二人皆是公子的丫鬟,請你收好自己的嘴巴……我這劍,可好久沒飲血了。”


    “啊……”


    老板娘一聲驚呼,嚇得躲到了楊靖宇的麵前,身子緊緊貼著他。


    楊靖宇聞到一股濃鬱的香水味兒,不禁皺了皺眉頭,往邊靠了靠,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輕道:“霜兒不可無理,你且去為我抓點藥來。”


    說罷,他又轉身對老板娘作揖,禮貌道:“霜兒不懂事,老板娘不要放在心上。我三人遠道而來,想在此處留宿一……不,三日,請為我等開兩間房!”


    “咯咯!”


    老板娘循著楊靖宇的身旁走了一圈,前前後後打量著,臉上笑容如同桃花開豔,魅笑道:“如此,奴家可就不孤單啦……來吧,跟我看房。”


    楊靖宇微微咧嘴,慘白的臉上,皮肉有些抽動,他內心之中居然升起一絲羊入虎口的怪異感覺。


    綺霜去了前街楊柳街去抓藥,隻留下綺露在一旁照顧著楊靖宇,此刻見著這婦女不斷調戲楊靖宇,她不僅沒生氣,臉上還掛著幾分忍俊不禁的笑意。


    老板娘扭著蠻腰走上樓梯往前帶路,楊靖宇跟在後麵,看著前麵那道不斷扭動的豐腴臀部,實難言表。遂扭頭正色看了一眼綺露,錯身道:“你往前!”


    “噗嗤——”


    綺露忍不住笑出來了聲,兩個甜甜的酒窩仿佛帶著一抹俏皮,眼睛裏盛著別樣的光彩,故意盯著楊靖宇道:“露兒……露兒不敢揝越,公子……你還是往前吧。”


    “喂!”


    那上了一個梯子的老板娘回過身,笑容滿麵的道:“跟上啊,客官!”


    聲音又酥又麻,撞在楊靖宇的耳朵裏,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耳邊仿佛有一絲冷風拂過,癢癢的。


    身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裏,暗暗打了幾個冷噤。


    連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害怕這個女人!


    楊靖宇無血的臉上露出一片微紅,慌不擇路,腳下一個趔趄,扶著欄杆方才站穩。


    他尷尬的理了一下衣衫,往上走去,還不忘回頭對綺露小聲假嗔道:“你這個死丫頭!”


    綺露偷偷笑著,楊靖宇隻得正色跟上老板娘的步伐,氣氛有點尷尬,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讓他感到捉襟見肘般不舒服的感覺。


    那雙本欲不想抬起來的眼睛,卻因為走路,不得不瞟到那裏。明明隻有數秒的時間,他卻覺憋了半天。為了緩解尷尬,他不得不主動開口道:“老板娘,不知你對這姑蘇鎮怪事了解多少?”


    “哎呀!”


    老板甩甩托出手的衣襟,酥麻麻的道:“這不就是那麽點事兒嗎,不見月光便得了!”


    楊靖宇遲疑了一下,又問道:“難道真如傳言那般,圓月之下,必有血光濺起?”


    老板娘頓住腳步,臉上恢複正色,重重點了一下頭,長歎道:“那是當然,月圓之夜,隻要有光芒照射的地方,它無處不在!”


    綺露不以為然,不屑道:“哪有那麽驚奇的事情,這坊間傳聞越傳越邪乎吧,或許隻是一個故意偽裝的殺人犯呢!”


    老板娘搖搖頭,笑道:“你這個小丫頭太不懂事……”


    “等等!”楊靖宇突然打斷老板娘的話,頓有所悟,睜大雙眼望著綺露。


    綺露笑容停止,有些不知所措的望著楊靖宇,不好意思的道:“公子,你看露兒作甚?”


    “啊……不是!”


    楊靖宇微有失態,笑笑道:“你剛才說什麽?”


    綺露眨巴著眼睛道:“露兒說……這事可能沒那麽驚奇……露兒在胡言亂語,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楊靖宇搖頭道:“不是這句!”


    “那……露兒認為這可能是人做的!”


    楊靖宇欣慰的點點頭,輕笑道:“露兒,你也許猜的不錯!”


    誰知那老板娘一聽便不樂意了,白眼道:“那就是個惡魔,被鎮壓在寺下,還不安分守己,借月光之力殺人吸食血液,人怎麽可能做得到……”


    楊靖宇一愣,問道:“老板娘可知那寺下鎮壓的是什麽?”


    “嗐!能是什麽,就是個惡魔罷了,沒人看過,也沒人知道是什麽東西,你若是有興趣,不如去問問寺裏的方丈……咦,話說那方丈年輕有為,長得高大威猛的,活脫脫一個玉麵郎君,隻是不知為何要將自己給整禿了當方丈……可惜啊,我已守寡三年,真是……”


    楊靖宇步子微顫,向後退到綺露的身前,臉上掛著哭笑不得的表情,趕緊轉移話題,難堪道:“老板娘,你前麵帶路!”


    “嗬嗬……到了!”


    老板娘撇了一眼李忘塵,笑意深長,將樓上的房間推開,嬌笑道:“公子請看,可還算滿意?”


    房間陳設簡單,但卻很華麗,中間放著八仙桌子,桌上放著罩燈,茶盞,杯具。兩邊各放著一把太師椅,椅子上還鋪著紅布椅墊。靠窗台基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兩邊各豎長頸素胚勾勒青花瓷,釉色渲染其間,繪出一幅童子放牧圖。瓷器裏插著海棠,未開的花蕾紅豔,似胭脂點點,開的則漸變粉紅,有如曉天明霞,實為驚豔。


    床上工整幹淨,紗幔低垂,營造出朦朦朧朧的氣氛,四周石壁全用錦緞遮住,就連室頂也用繡花毛氈隔起,既溫暖又溫馨。


    綺露嘟起小嘴巴,繞著房間開心的逛了一圈,張開雙手,微閉上眼睛,呼吸著這空氣中淡淡的檀香味兒,高興道:“公子,我好像回到了家的感覺!”


    楊靖宇輕輕打開桃木扇扇了扇,笑著點點頭,道:“確實有一番家裏的溫馨感覺……多謝老板娘!”


    老板娘捋著頭發卷圈子,眸子裏笑意滿滿,笑道:“滿意就好,這側邊二室,就由你們住著……不過價格很貴,三天得收你幾人十兩白銀,不過,要是你能陪我聊一晚上,這十兩銀子,可以不算……”


    說罷,她抬頭期待的看向楊靖宇,楊靖宇身子一怔,心裏如同巨石壓下來,臉色大變,趕緊往後退了退,尷尬道:“老板娘可真會開玩笑!”


    老板娘見狀,哀怨道:“你這人真是不識好歹……如此怕女人,我又不會吃了你……好啦,我下去安排一下,飯菜稍後我親自送上來!”


    說到“親自”二字,她聲音重了很多,豎起眉頭,並抬眼對著楊靖宇伸手吹了一口氣,才扭著腰肢翩翩而去。


    “呼!”楊靖宇吐出一口氣,微微坐在椅子上,無奈搖頭。


    “想不到我家公子竟如此奪得女人喜愛!”


    綺露笑著,將包袱取下來打開,拿出一套衣服,笑道:“公子今日淋了一身,衣服還沒幹,我去打點熱水來,公子好好洗洗,穿上衣服,打扮帥一些,等著吃飯……”


    說罷,她便起身往外走去。


    楊靖宇乍一聽綺露這話似乎有幾分意味深長,便說道:“露兒,你這話什麽意思!”


    “嘿嘿,公子,露兒就不告訴你!”


    說著,還不忘對楊靖宇扮了個鬼臉,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楊靖宇將桃木扇放在手心,左右摩挲,臉上笑意鬆開,靜靜地思量著那撐船大漢說的怪事兒。


    綺露打了熱水注滿浴桶,帶門出去。楊靖宇解開衣服,舒服的泡了一個澡,用玉簪微固後腦,將長發斜向兩邊,方才換了一身幹淨的白衣,站在鏡子前。鏡中投出的身影宛如剛落入凡塵的謫仙,風采醉人,舉世無雙。眉宇間雖沾染了幾分凡塵之氣,卻沒有將他那一身出塵的氣質掩蓋,反倒多了幾分讓人倍感親切的感覺。


    綺霜一身道行本就不俗,出門後便提劍飛起,從人家簷上輕踏飛過,驚起樹枝上棲息的麻雀。很快,她找到一家關門的藥房,落地後,她焦急的拍了拍門,膽小的郎中將門打開,抓了藥之後,她又折身返回。


    前後不過半個時辰而已。


    而此時楊靖宇正在房間裏沐浴,她便與老板娘要了一個罐子,和一隻剛宰殺的雞去廚房熬藥湯了。


    今日的月亮仿佛玉盤掛在天穹,冰冰冰的注視著姑蘇鎮的一草一木,林葉在寂冷的風中微微浮動,沙沙的響聲如同波浪疊起,向著那座燈火通明,卻家家關門閉戶的小鎮蕩去。


    夜已深,在月色之下顯不出幾分黑,它們的融洽,似比那牛郎織女等待一會的心更加真摯,夜是那麽寂靜,那麽可怖,月是那麽亮,那麽皎潔。


    沒人敢將房間打開,也不敢將窗戶打開。吵鬧聲很大的酒樓賭坊也在亥時來臨時,漸漸安靜了下來,唯有怡紅院,春樓簷前掛著的燈籠十分明亮,將那漆黑匾額上的字體映得發亮。


    裏麵,依舊歡聲笑語,淫話刺耳,金樽無數,珍饈滿堂,紙醉金迷,靡爛之風,刺破人的耳朵。


    到底,是誰的窮奢極侈,引來了天妒?


    風雲變幻在天氣,誨淫誨盜在人心,怎麽琢磨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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