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情昨夜沒睡好,此時方才睡下。


    薑萌吃完飯對李驚雲道:“我今日去藥店一趟”。


    李驚雲奇道:“去藥店幹什麽啊?”。


    薑萌道:“等回來你就知道了”。


    說著起身出了門,李驚雲低頭幾口吃了自己的飯,叫小二來收拾,自己去找李重八問問那符隸的事情,走到門口聽見李重八在打鼾,又回過頭。


    今日客棧底下似乎多了很多打扮的很好看的姑娘,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回頭鑽進房間,繼續看昨日李重八給自己的符隸。


    薑萌提著一大袋東西走了進來,李驚雲見她解開其中一個紙包,裏麵有一些微微泛白的黃色粉末,道:“這是什麽啊?能吃嗎?”。


    薑萌沒好氣道:“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說完趴在李驚雲耳邊說了一番話。


    李驚雲撓撓頭道:“這樣不好吧”。


    薑萌道:“有什麽不好的,今天下午我們就離開汴州,先去左丘,把掌櫃的刀錢給了,然後再去南山道,把你身上的官差辭了,最後去蓬萊島”。


    李驚雲“哦”了一聲,繼續低頭畫符隸。


    中午時分,秦無情才睡醒,忽然聽見有人敲門,不耐煩的打開門,眼前站著一個一身黃衫的姑娘,不是薑萌是誰,隻見薑萌端著一碗飯,朝自己眨了眨眼道:“秦公子,咱們相遇也是緣分一場,我們就要走了,給你送一碗飯,你到了玉寒山可別說我的壞話哦”。


    秦無情明隻有詐,看將薑萌這一副嬌憨模樣,一時心裏癢癢,忙道:“怎麽會,姑娘的話在下必定言聽計從”。


    說著讓薑萌進屋,反身關上了門。


    薑萌把那飯放在桌子上道:“那你趕緊吃吧,吃完好上路”。


    秦無情聞言道:“什麽好上路?”。


    薑萌道:“我啊,我看著你吃完就要走了”。


    秦無情眉頭微皺,心道:這飯裏肯定下了毒,想了想暗自道:在下就是毒門出身,又是拈花境界大成,就算有毒藥又能做什麽。


    笑道:“那多謝薑姑娘勞累”,坐在椅子上開始吃那飯。


    薑萌道:“公子那四個侍女呢?難道公子薄情寡義竟將她們拋棄了?”。


    秦無情昨夜急著跟上他倆,此時聞言一呆道:“哪裏哪裏,她們四人畢竟是女兒身,不好和我住在一起”。


    薑萌走走轉轉,暗地裏看他爹給他帶了什麽法寶,搜尋一番,不見什麽東西。


    眼見秦無情將那碗飯吃進了腹中,負手道:“那好吧,本姑娘這就走啦,公子不要太想我哦”。


    秦無情被薑萌這幾句話迷的情煩意亂,哪有心思去想薑萌到底來做什麽。忙道:“姑娘走好”。


    薑萌閃身鑽進李驚雲房中道:“你去叫李重八,咱們上路”。


    李驚雲道:“你把那混了巴豆粉的飯都給他吃了啊?”。


    薑萌道:“那當然,就像個蟲子一樣,甩又甩不掉,打也打不過,隻能叫他離不開這裏才好脫身”。


    李驚雲撓撓頭道:“可是我看他……”。


    薑萌眉頭一挑道:“趕緊去叫李重八”。


    李驚雲心中一跳,嚇得急忙去找李重八。


    李重八飯還在桌上吃了一半,依舊認真研究那根棍子,見李驚雲來了,道:“小友來來來,我跟你說下這符隸的妙用”。


    李驚雲道:“先生咱們就要走了,萌萌叫我來叫上你一起走”。


    李重八一呆,道:“也好也好”,匆匆收拾起了自己行李,本來沒什麽行李,有的也隻是那些從棍子上抄錄下來的符隸,李驚雲前腳出門,後腳李重八便拿著棍子溜了出來道:“我去拉馬車”。


    轉身朝樓下走,還沒走一半,忽然身邊掠過一個白色的影子,邊跑邊低聲叫:“讓開讓開”。


    李重八轉了一圈愣是沒看清那人是誰。


    薑萌和李驚雲躲在屋裏笑的直不起腰,匆匆把自己行李收拾了,跟著李重八下樓。


    秦無情心中煩躁,又氣又恨,萬萬沒想到那碗飯什麽毒藥都沒有,隻有巴豆粉,一時無計可施,跑完一趟又一趟,眼睜睜看著三人駕著馬車走了。


    蹲在茅廁中恨恨罵道:“小騷蹄子,總有一天教你跪下來求我”。


    薑萌坐在車上,隻見這車渾身密不透風,若是關上後麵的木門,就像在監牢中一般,道:“這車實在不好用,我們換輛馬車吧”。


    李重八道:“不用不用”,伸手解開幾個銅扣,頓時車中明朗,道:“這車乃是我用墨家機關術所造,加上去蛇窟那些,花了不少錢,扔了豈不是可惜”。


    說著將解下來的銅板相互交錯,變成一張小桌子放進車中。


    歎氣道:“隻是這馬不太好用,若是良駒,一日可行八十裏路”。


    又道:“當然那必須是良駒中的良駒才行”。


    李驚雲驚奇道:“先生還會機關術呢?”。


    李重八道:“那些大妖小妖所在的地方,沒有一處是好去的,不懂點機關術,怕是門都開不了,更別說捉妖了”。


    此時馬車前後通暢,兩人也索性鑽進車中,李重八繼續拿起筆,趴在車中桌子上,繼續研究那些符隸,邊畫邊道:“兩位可別小瞧了我捉妖宗的這些符隸,這些符隸每一筆每一畫都暗含大道規則,所以才會有那隻燒真陽,不散熱火的神火,小友若是領悟了此間符隸的威力,怕是叫這龍角劍重現天日有望”。


    李驚雲撓撓頭,從懷中取出那一遝符隸,也趴在桌子一邊邊描邊畫。


    薑萌看他畫的區區歪歪,忍不住道:“不是這樣畫的”,說著拿起李驚雲的筆一筆一畫畫給他看,可李驚雲實在太笨,一兩個時辰也沒畫好一張,兩人急的滿頭是汗。


    李重八嘿嘿一笑,不去管那二人,是不是調整一下馬車方向,自顧自研究棍子上的符文。


    一路到晚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三人停在一棵大樹下休息。


    李重八又將那桌子變成擋板,扣在馬車上,立時車內密不透風。


    伸手點起車側上一盞燈,眉頭微皺,又從車底抽出一塊擋板,隔在中間,立時將馬車分成兩半,自己蹲在有燈的那側,道:“我還要研究研究這棍子上的符隸,兩位先在那邊休息”。


    李驚雲伸了個懶腰,低聲道:“這畫符也太難了”。


    薑萌哼了一聲道:“還不是你太笨,這一下午就學會一張”。


    李驚雲撓撓頭道:“哪裏學會了,雖然看上去像,可是還是不明白”。


    薑萌側身躺下不理他,李驚雲伸手將後方車門關上,也學著薑萌的樣子橫躺在車中,腦子裏盡是白日裏那些符隸。


    荒原上,那一輛透著光亮的馬車像是一間小小的房子,停在大樹下。


    遠處山頭上,幾個人影鬼鬼祟祟,其中一個道:“師兄,咱們就這樣殺下去?”。


    另一個人道:“先不急,等那車中燈光滅了,悄悄殺過去,雖然我們幾個不怕他們,但是要想一擊斃命,還是怎麽保險怎麽來”。


    李重八一直研究到半夜。


    遠處山頭上那幾個人早已經等的不耐煩了,有人道:“他們看上去不像要休息的樣子,都這麽晚了,再等我都想睡覺了,反正幾個雜毛,一起過去隨便就殺了”。


    “不急,再等等”。


    忽然遠處那光一滅,幾人大喜道:“好了好了,走走走”。


    悄摸摸來到山下朝那馬車走。


    還未等到了馬車旁邊,卻見月光下有四個女子正在朝馬車靠,頓時一驚,忙忙躲進黑暗裏,小聲道:“那是什麽人?”。


    有人道:“不知道,反正等會兒都得殺了,萬不可叫別人知道使我們動的手”。


    另一個道:“就算知道了,也未必就知道我們是點蒼門下”。


    “你傻啊,江湖中的劍招就那麽多,我點蒼門下的弟子難道還會別的劍法不成?”。


    幾人躲在黑暗處朝那馬車看著,隻見那四個女子圍在馬車周圍,遠遠各自散開,拿出一根長長的棍子,放在嘴邊。


    清幽的夜色下傳來一陣極其哀怨的蕭聲。


    幾人起初不知道那幾個女子在幹嘛,眼看月亮就要下山了,再不動手黑暗中萬一打起來,免不了麻煩許多。


    正要動手殺上去,卻聽見耳邊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


    立時又低下身子,有人道:“什麽聲音?”。


    幾人借著月光望去,隻見周圍山上好像有什麽蟲子,再一看,頓時渾身毛發倒立。


    有一人大叫道:“是毒蛇毒蟲!”。


    這一聲,立時打斷了那蕭聲。


    幾個黑影見藏不住了,從黑暗中跳出來。


    刷刷刷,七柄寶劍在月色下散發著寒光。


    “殺”,為首的黑影低聲道。


    幾個人朝那四個女子率先殺了過去。


    猛然間中斷的蕭聲又起,山野間無數毒蟲毒蛇朝馬車方向湧來,同時也將那七個黑影包圍住。


    薑萌被夢中吵醒,正要發作,卻聽見一陣刀劍的聲音。


    透過馬車身上的細孔朝外看去,但見月光下四個人與七個黑影打成一片,猛然一驚,暗自道:是點蒼派的那幾個,再看四個身影,越看越覺得哪裏見過,忽然想起來昨日卞水河中白船上那四個侍女。


    心道:這兩撥人怕都是不懷好意,此時狗咬狗一嘴毛,不如趁亂跑了。


    想著,叫起李驚雲,隔板那邊的李重八方才睡著,此時又被吵了醒來,卻聽見隔壁薑萌的聲音道:“李重八,外麵那兩撥人,一撥人是玉寒山上的,另一撥是那日逃走的點蒼七人,我們趁他們打起來,先跑”。


    李重八道:“好”,正要將眼前隔板取下驅車,卻聽見一陣細細的聲音,趴在車中縫隙上看去,隻見漫山遍野都是毒蟲毒蛇,不由得尖叫了一聲道:“這四麵八方都是毒蟲毒蛇啊,我等若是沒醒來,怕是已經死在這裏了”。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遝符隸,點著了燈順著車中縫隙塞到外麵,口中默念幾聲咒語,嗖一聲,真氣催動,那符隸像是離弦之箭,射出很遠半空中炸開,頓時滿天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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