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走了,永遠地離開了白家,白紫舸在自己的房裏看著嗩呐,本以為自己會因為失去阿福這樣一個從小玩到大的摯友而深感悲傷,但是白紫舸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難受。


    或許對於阿福的離開遠沒有他看到阿福和白瀑流走得越來越近而感到不快,他手中握著阿福家傳的嗩呐,內心中逐漸平靜了下來。白紫舸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冷血無情,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他安慰自己阿福畢竟隻是一個下人罷了,走了就走了吧。


    或許阿福離開之後能有更好的機遇呢。


    想到了這裏白紫舸也就不再糾結於阿福了,這個陪伴了他整個少年時代的貼身仆從終究直接被白紫舸從自己的腦海中抹去遺忘了。


    白紫舸現在有比糾結阿福更應該去做的,那就是去看看自己大病初愈的母親,這可是白家的最大幸事了。


    當然,整個白家都是因為白家夫人的痊愈喜氣洋洋,除了白瀑流。


    白瀑流將自己關在了屋子裏,他知道自己母親久病終愈自己應該為之高興,但是他自己總是高興不起來。一方麵是之前他一直反對段瓔來給母親治病,現在母親痊愈了他很是愧疚,另一方麵麵對父親和哥哥對於自己的行為和態度,他定義為了背叛。當然最重要的是陳三鹹在他心中留下的種子,將他從人變成了狗的恥辱和憤恨。


    但是白瀑流並沒有將這些情緒出現的原因,歸因於自己那微乎其微的心理素質。而是將這些情緒都標榜給了名門望族的臉麵與尊嚴。他開始麻痹自己,他覺得他應該殺了段瓔,為了自己的家族,為了爺爺的遺言,如隙鏡的主人絕對不能活。


    他也覺得,隻有段瓔死了才能叫醒背叛了自己的父親和哥哥,讓他們迷途知返,和自己一起讓白家更加的興盛。


    不知道陳三鹹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他已經把一個單純追尋修行,強大自己的白瀑流變成了一個病態可怖的白家二少爺了。看著自己的左腿白瀑流的表情雖然無喜無悲,但是他的內心深處有些情緒已經被莫名的點燃了。


    於是白瀑流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自從陳三鹹把殺心帶回了客棧之後走他和趙子鼠就不見了蹤影。這是陳三鹹在來到鳳陽之後第一次意義上的完全離開了段瓔,這難免讓段瓔有些不太適應。


    但是她也知道陳三鹹既然離開了就一定有他應該要去做的事,另外這個看著像是和尚的殺心也蠻可靠的。平日裏也有小碗陪著自己解悶,自己的生活過得還算滋潤。


    不過白家二少白瀑流顯然就抓住了這次的機會,他發現陳三鹹已經很久都不出現在段瓔的身邊了,這絕對是殺了段瓔的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是夜,陸家人進了躍碧城,白二少月黑刺段瓔。


    白瀑流在刺殺的方麵和殺心一比較的話絕對就是個娃娃。既然殺心答應會幫陳三鹹做三件事情那他就一定會做到的,所以在白瀑流走進客棧的時候他就開始關注這個不速之客了。


    不過殺心並沒有輕舉妄動,他靜靜地觀望和等待,知道白瀑流摸到了段瓔的房門前,他終於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白家二少如此偷偷摸摸實屬滑稽。”殺心直接趁白瀑流不備一掌排在了他的腦門上如是說道。


    本來以殺心的估計這一掌雖然殺不死白瀑流但是也可以重創他了,但是顯然殺心的算盤打錯了,白瀑流並沒有什麽大礙,他警惕地看了殺心一眼就直接和殺心拉開了距離。


    雖然自己在心境的變化之後境界有了些提升,但是麵前的殺心依舊給白瀑流了很多壓力。


    他們這些修死人道的最擅長的就是觀察氣脈,殺心的氣脈遠遠比陳三鹹的氣脈正常的多。殺心的氣脈是濃厚綿長的生氣摻雜著絲絲死氣,這是標準的手上有些人命的亡命徒的氣脈。


    所以白瀑流知道,這殺心和自己這個從未殺過人的小娃娃比起來是要老練很多的。也正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白瀑流也是逐漸神色凝重了起來。


    無論如何這一次他不能敗,殺了段瓔白家就能繼續興盛下去,這一次自己真的是代表白家而戰。他被代富貴質疑過,被陳三鹹羞辱過,被父親和哥哥背叛過,但是一切都不重要,這一次證明了自己是對的就足夠了。


    所以白瀑流也沒有和殺心多說什麽,直接就襲向了殺心和他鬥做一團。


    殺心見白瀑流來勢洶洶自然也不敢托大,白瀑流施展的是白家秘法,殺心一時間也看不出門路,他隻能不斷地和白瀑流拉開距離,逐漸洞悉白瀑流的招式。


    其實無論是武學還是道家仙法、儒家術法,真正的對決都是一擊就決出勝負的殺招,哪裏來的了見招拆招,都是互相閃避試探,找到一擊製敵的命門破綻。


    殺心作為一名合格的刺客自然也是遵循著這樣的一個觀念,他有常人所遠遠不及的耐心,他根本不急著去製服白瀑流,一方麵是殺心沒有足夠的把握,另一方麵白瀑流為攻殺心為守,他不求殺掉白瀑流隻要不讓白瀑流進了段瓔的房間就可以了。


    殺心不斷地回避閃躲終於耗光了白瀑流的耐心,白瀑流還是經驗太少,他覺得不能再和殺心這樣僵持下去了,應該盡快的解決了殺心去完成今天的正事。


    於是白瀑流催動起白家的秘法禦靈咒,感應到殺心的氣脈,抽取其中一絲氣脈輕輕撥動。人身上的氣脈就如同一汪潭水,潭水中隻要扔進去一顆石子就會有無數的波紋震蕩。人身上的氣脈隻是小小的一個波動就會使自己身體內的氣力紊亂。


    殺心顯然就是中招了,他的神色明顯一變,自身的氣力上下翻湧,渾身上下提不起力氣,看著白瀑流淩厲的攻勢也隻能束手無策。


    殺心雖然知道白瀑流已經急躁了起來,但是卻也吃了白家秘法的虧。但是不得不說殺心真的是一名出色的刺客,就在白瀑流的殺招到了殺心的喉嚨之時,刺客的基本素養還是讓殺心硬生生躲過了要害,沒有丟了自己的性命。


    但是很顯然殺心也是受了重創,再和白瀑流僵持恐怕也是強弩之末了。白瀑流見狀也是稍微放下了心來,這樣狀態下的殺心自己應該還是可以應付的。


    不過白瀑流這樣的想法就錯了,他麵對的殺心是一個真正心存死誌的刺客,雖然陳三鹹讓殺心保護段瓔的做法不光彩,但是殺心既然答應了陳三鹹也一定是會做到的。


    如果做不到隻會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殺心死了。所以毫無疑問現在的殺心是很可怕的。


    天底下可怕的人很多,有不怕死的,有一心求死的,也有一心就不想死的。但是比他們更可怕的是一個不怕死的人一心求死。殺心就是這類人的典型代表。


    白瀑流心裏稍微放鬆了一些,但是身手上沒有絲毫的鬆懈,直接一個閃身就又殺向了殺心。


    想著這個自己甚至還不知姓名的人就要成為自己手中的第一個亡魂時,白瀑流沒有恐懼和不適應,反而有些淡淡地興奮。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準備一掌劈開殺心的腦袋,也就在這個時候,殺心的眼中閃過了精光,他從腰間抽出一把金剛杵狠狠地紮進了白瀑流的小腿裏。


    白瀑流招式已老自然躲不過,他悶哼了一聲,踉蹌地跪倒在地上,鮮血從腿上不斷地流出,血腥味彌漫在黑夜中似乎點燃了整個客棧的氣氛。殺心的金剛杵插在了白瀑流健全的右腿上,左腿本就被廢,現在右腿也受了傷,這不由得讓本就捉襟見肘的白瀑流雪上加霜。


    殺心殘忍地對白瀑流一笑,這個白家的二少爺,鳳陽的青年才俊今晚就要死在了自己的手裏了。想著這件事殺心心中微微有些感慨,但是這種自視甚高的人他也見過不少,對於這一幕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他依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手裏緊握著自己師傅給他的金剛杵,逐漸向行動不便地白瀑流靠近。


    我們的白二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他知道自己和殺心還是有差距的,而且自己也沒有什麽後手,所以他打算立即離開了。自己隻是一時興起就匆忙趕來刺殺段瓔,當真是草率了太多。


    白瀑流也自知現在不是反思的時候,所以他拖著受傷的小腿不斷地往窗戶口走去,打算跳窗遁走。


    不過殺心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白瀑流這不加掩飾的意圖,先白瀑流一步封住了窗戶。


    “怎麽?白二少想走了?”殺心戲謔地問道,雖然殺心在說話但是殺心的手也不慢,金剛杵在月色的輝映下泛起了佛門中本不該有的寒芒,直直奔向了白瀑流的心口。


    雖然白瀑流盡了全力閃躲,但是終究還是受了重創,就算是殺心也挨了他一掌,但他也是去了自家秘法的巧,現在殺心體內的氣力有調節回來,自己是絕對抵擋不住的。


    隻不過這個時候一個白袍麵具人憑空出現在了客棧之中,幫助白瀑流擋住了這一擊,然後將白瀑流直接帶走了去。


    一切行雲流水就算是殺心也是沒有及時的反應將那人攔下。不過見段瓔沒有什麽大礙殺心也不打算去追了,就憑白瀑流的這種火候想從自己的手下殺了人還要在修行半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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