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那副儒雅的麵容浮現在心裏,讓他有些驚愕。這夏白秋如果真如仁心所說,那他究竟是為了什麽,要做這樣的陰毒的事情。


    就在此刻,歐陽宣兒感覺心中的一切都在崩塌,渾身像是脫力了一般,目光落在仁心身上,有氣無力的問道:


    “為何這麽多年來,都沒有人看出”


    “那是因為四品靈藥太過難尋,一般人不知道這些實屬正常,若不是我從小就看過無數醫書典籍,恐怕也難發現這其中詭異。這九色玲瓏葵采摘時不可沾到生氣,必須用玉器勾勒花瓣,使其墜入事先準備好的靈器中,且必須要九片花瓣同時采摘,一絲不差,否則花瓣就會迅速枯萎,化成灰燼。你伯父能夠采到這株靈藥,自然是知道其中玄妙,所以我才敢這般猜測。”


    仁心說完,素手微揚,輕輕拂過香爐上的雲煙,話語不止:


    “如果我沒猜錯,你伯父當時給你服下的是那片花瓣,應該是赤紅色的,九色同服時可鞏固心脈,活絡氣血。但反之就是耗盡心脈生機,使其逐漸枯萎,而且無法察覺,隻會被人當作先天心脈萎縮診斷”


    斷字剛剛落下,歐陽宣兒的身子像是如遭重擊,整個人如同失魂了一般,直直往地上倒去。蘇言心中一驚,連忙伸手將她拉入懷中,卻見她雙目無神,灰蒙一片,宛如一個沒有意識的傀儡。


    仁心歎了口氣,柔聲道:


    “讓她緩緩吧,被蒙在鼓中這麽多年,這樣的真相,對她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蘇言看著懷中的歐陽宣兒,此刻想起夏白秋那副麵孔,心裏燃起一股怒意。她這麽多年來,默默承受的苦楚,罪魁禍首竟然是她一直敬愛的伯父。這種事情,又有誰可以接受。


    “請問前輩,她的心脈,還有辦法醫治嗎”


    蘇言凝眉問道。


    “方法自然是有的,但對於目前的你來說,困難程度,可能遠超你的想象“


    “我答應過她,要找到治她心脈的藥”


    仁心聽到他的聲音眸子突然愣了一下,靜靜看著麵前的少年,眼神堅定如磐石,讓人對他所說的話,產生一股不由自主的信任感,忍不住開口道:


    “需要一株四品上階的龍紋丹心草,這靈藥成熟後兩寸見長,通體耀眼金色,生有三道龍紋,剝開後可見一粒金丹,便是這靈藥的珍貴所在,服之可生死人肉白骨,逆轉乾坤陰陽,有幸者甚至養出龍息。不過這種靈藥就算尋到了,旁邊至少也有通天境界的妖物或者靈獸,憑你現在的實力,得到的機會太過渺茫”


    “答應過她,便會做到”


    蘇言回聲,目光平靜。


    但這樣一句平平無奇的話落在仁心耳中,卻在她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因為,也曾經有一個人,對她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那,祝你早日尋得靈藥”她輕聲說完,便轉過身去,沉默不語。


    蘇言不知她為何有如此反應,但來不及細想,開口說道:


    “我現在有些要事必須前去城主府,還請前輩代為照料她們兩人”


    ........


    仁心像是沒有聽到,靜靜立著,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而歐陽宣兒聽到城主府,原本無神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起來,麵色緊張,勸道:“夏白秋可能有問題,你別去”


    蘇言搖了搖頭,輕輕放開她的身子:


    “若是我們突然不去,他一定會發現端倪,而且我覺得,泰岩城的局勢,比這件事還要嚴峻,需要夏白秋招集人手。畢竟他明麵上還是你的伯父,而且我比你身手敏捷,你待在這裏,若是遇事,我應對起來也輕鬆些”


    歐陽宣兒低頭思索,沒有反駁。


    蘇言看她鎮定了許多,沒有像剛才那樣,知道她心裏緩和了一些,伸出手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頰,笑道:


    “手感不錯”


    隨後就看到她俏麗容顏之上又是紅霞浮起,嬌羞的臉頰像是要泌出水來。接著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等我回來“


    說完,蘇言便轉身,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直到蘇言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歐陽宣兒這才反應過來,美眸愣愣的看著蘇言走遠的方向。


    “等你回來”她輕喃道。


    ——————


    天鸞城。散京街。


    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麵龍飛鳳舞的題著兩個大字——林府。房梁之上,彩色的琉璃瓦上被陽光折射出絢爛的光華,似乎暗示著這裏主人的不俗身份。


    而平日裏讓人聞之色變的林家,今天竟是出奇的安靜。


    從前門到內堂,裏裏外外的仆從婢女,排成兩列,都換上了雪白的喪服,靜靜低著頭,跪在原地。


    內堂中,一名身形幹癟如骷髏的老者靜靜站著,白發稀疏,雙目微閉,但偶爾流露出的一縷精光,讓人明白他的身份絕不普通。寬大的喪服披在他枯瘦如枝的身上,顯得極不合身,卻隨著他身上的氣息流動,卻生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在他麵前,擺著一副黑玉雕刻而成的三尺玉架,位置正好坐落大堂中央,但上麵卻是空空如也。若是有外人看到一眼,就會驚奇,這是琅琊國葬禮通用的禮法,正堂擺架,其上封棺。而稍微闊卓一點的人家,大多都是用坤木製棺架,而林家的大堂裏,竟然擺著用名貴的黑玉所雕的玉架。


    堂外,半跪著幾人。錦衣玉袍,羅裙輕紗,或男或女,麵容白淨,但頭上都係著白絹。從身上的打扮可以看出,他們身份不凡,在林家的地位也是不低的。


    但他們此刻都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所有人知道,若是自己的一點小舉動,使得堂上那位心生不快,即便以他們的身份,也會遭受責罰。


    但這樣安靜的氛圍,維持未到一刻,就很快就被門外傳來的聲音所打破了。


    “度龍,我回來了”


    外門傳來一聲老者的吆喝,讓本沉浸在哀悼氛圍中的林家眾人,一下子醒了神。


    度龍,是大堂那位林家大長老的名字,當今世上,敢這樣直接口吐大長老名諱的人,隻能想到那個無法無天的林家二長老,林泥虎。


    果然,在音落的一瞬間,林泥虎那背著重劍的身影已經是奪門而入,看著跪成兩列的仆役婢女,皺了皺眉頭:


    “都給我起來,跪在這裏做什麽”


    但卻沒有一個人動作,反而將頭埋得更深了。


    叮!


    林泥虎拔出隆軒就是一劍刺在地上,碎石散飛而出,驚得他們都從地上爬了起來。饒是他們再懼怕大長老的威嚴,此刻也是被嚇得一個個臉色煞白,看著那柄玄黃重劍渾身顫抖。


    “林泥虎,給我滾過來!”


    有震耳欲聾的怒吼聲從內堂傳來,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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