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晚霞,如血一般肆意的在天空揮灑,紅的發亮。


    “要變天了,明天又是一場暴風雪”


    老城主站在城頭,看著漫天的晚霞喃喃自語。


    這個曾經威名遠播的老城主,顯得蒼老了幾分,他手裏握著一張隨風不斷飄動的紙,那是戰書。


    狄國進軍淩雲城的戰書。就在三日後。


    城主府老仆匆匆忙忙的趕過來,城主眉頭一皺,一種不詳的預感浮上心頭。


    “城主,老夫人她……去了”


    仿佛旱天一聲炸雷,城主腦中一陣轟鳴,再也聽不清旁邊人的話語。


    從城頭回到城主府,一路上城主像失了魂。


    未到後院,便聽到一眾小輩的哭泣聲。


    老城主默默走到老母親床前,看著母親略帶笑意的慈容,如此安詳。


    一幕幕不禁在腦海中重現。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下。喃喃道“母親大人,一路走好”。


    發喪!


    城主府圍上一層白紗。白花掛在城主府門前,白燈籠掛起。


    送行發喪隊伍從城西門出,一眾小輩跟著,仆人在路上不斷撒著紙錢,不斷喊著:一路走好。


    老城主走在隊伍最前邊,頭上帶著白沙,一言不發。


    誰又知他內心的悲慟。腦中的轟鳴讓他聽不到周圍的嘈雜,嗩呐,呼喊聲,都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微微傳來。


    …………


    當晚,淩雲城主喚白如煙到大堂,遞給她一封書信,道:“煙兒,這封信交給你的爺爺。你明天便啟程回去吧”


    白如煙還未從悲痛中緩過神,祖奶奶走後她哭的的眼睛現在還有些紅腫,不想給城主多留掛念,哽咽道:“大爺爺,您也要保重身體”


    “嗯,去吧,明日大早便出發。”


    老城主背過身,看著大欒的地圖。


    白如煙行了個禮當是告別,默默退出大堂!


    戰事將起!


    北狄大軍已至城北三十裏,當消息傳來,淩雲一片嘩然。


    淩雲城的居民連夜搬遷,這一夜,如此喧鬧,隻是少了平時見麵的交流,有的隻是互相看一眼,然後默默拖著自己的行囊向城外趕。


    有錢人家則趕著馬車,帶著貴重物品,也匆忙的鎖上門庭,回看一眼,歎息一聲,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居民大部分都已經撤離,偶爾的行人也是行色匆匆,街邊小攤的桌子推倒在路邊,無人問津。


    清晨!淩雲城!


    這座平日裏熙熙攘攘熱鬧的城,街道上如今已經異常冷清,偶有軍隊巡邏。


    一張隨意倒在地上的招牌,幾片蕭條的樹葉,顯得有些悲涼。


    戰爭,永遠是百姓最懼怕的東西,太容易毀掉安寧的生活,太容易抹去積累了大半輩子的財富。


    白如煙和白雲天,小福架著馬車走在清冷的街。


    前兩天還是熱鬧非凡的街,吆喝聲不絕於耳的城主道,現在如此的荒涼,就連馬車的摩擦聲都如此響亮,在這青石板的街道,馬蹄的噠噠聲如此清脆,這個落差實在有點大。恍若站在街上過了百年。


    “走吧”白雲天有些催促道,他要把這行人平安送出城,送至安全的地方,他還要折回來和城主一起戰鬥。


    馬車出了城,向中原內陸方向出發,一路上馬車上有些安靜,讓人窒息的悶。每個人都在擔憂。白如煙不時的向後方看去!有些煩躁!


    “咯噠噠,咯噠噠”


    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奔馳在官道上,馬上一人紅色緊身官服,目無一切隻是飛快的向淩雲城奔去。


    “神行官,看來欒帝的聖旨到了”白雲天看著那一騎紅衣喃喃道。


    官道上從淩雲城出來逃難的難民稀稀散散。見到這紮眼的紅服都快速的讓道,不敢阻攔,因為這是大欒的一種官職-神行官!阻攔殺無赦。


    為了第一時間傳達皇帝口諭詔書,特立的官職。


    每座城都養有神行官,每到一城,此城神行官便接替,神行官一路不停歇,三天可達大欒所有地方。


    那馬太快,幾個年歲大點的百姓躲閃不及,擋在官道上,眼看要被飛奔的駿馬撞飛。


    隻見馬上那人並不驚慌,一提馬韁,那馬兒直接橫越了去。這官道上的人群竟不能使他減速分毫。


    由近及遠,頭也不回,留下一陣塵土。不禁讓人讚歎“好馬術”。


    神行官一路不停,徑直穿過城門,直致城主府下,下馬,大聲喊著“欒帝諭旨!”。


    城主府的門衛看到這一襲紅色官服,知是神行官,不敢怠慢,直接帶著神行官一路趕去城主的大堂上。


    此時城主正在沙盤看淩雲城布防,聽門外的喊聲,立刻跪下接旨。


    神行官知淩雲城主德高望重,不敢怠慢,快步扶起道“陛下特囑咐淩雲城主免跪”


    淩雲城主謝過神行官,說了一套榮感聖恩的話,接過聖旨吩咐仆人帶神行官歇息。神行官隨仆人退下,老城主手略微有些顫抖。


    “淩雲老城主別來無恙,上次一別已有三年,寡人甚是掛念,北狄常犯我邊疆,近些年韜光養晦,其誌在於我大欒,今外敵入侵,淩雲危在旦夕,寡人自有對策,隻是需要些時日,忘老城主深體朕意,壯我淩雲之誌。展我大欒雄風”


    老城主閉上眼仰起頭深吸一口氣。


    入夜


    淩雲城點起燈火,城頭的戰士嚴陣以待。緊密觀察著四周,一道黑影一閃而過,淹沒在黑夜裏,那黑影飛簷走壁,幾次翻騰,向城主府飛去。


    那黑影速度極快,很快便悄無聲息的落入城主府中。絲毫沒有引起城主府中兵衛的察覺。


    酒老頭正在城主府後院亭中喝酒,眯著眼睛似醉非醉。


    酒杯剛剛放下,突然警覺的睜開雙眼,前一秒還迷離的眼神忽然變得像鷹一樣犀利,向側方一眯,冷哼一聲,刷的一聲消失在亭中,留下一隻杯中酒在亭中石桌上激起漣漪。


    黑影躲過一隊巡邏兵,嘴裏一絲嘲諷的笑意暗道“一群烏合之眾。”腳一蹬地,騰身而起,飛上簷頂。


    看向城主府正中大堂,大堂此刻正燈火通明,城主和眾將領在商議防禦對策。


    黑影眼中一絲狠意,自語道“今日便先討點彩頭,待到明日攻城,欒國人發現城主死了,定然異常精彩吧”說著向大堂屋頂掠去。


    “叭”


    屋頂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細不可聞。


    黑影輕飄飄的落在城主府議事廳的房頂,映著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黑影袖口處,一個月亮圖騰異常醒目!


    大堂裏,一個將軍正在提布防戰略,立刻被城主打斷,眼神示意了一下屋頂。


    顯然城主察覺了屋頂黑影的存在,在場的各位均是從士兵這麽多年摸爬滾打出來的,均不是泛泛之輩,立刻明白城主的意思。


    一個將軍輕輕摘下來擺在牆上的硬弓,遞給老城主,老城主雖然年逾不惑,但是練功從未落下,經常外出打獵,拉一炳弓自然小菜一碟。


    老城主慢慢的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之上,毫不費力的拉開弓弦,箭頭對著屋頂發出聲響的位置。快速的射了出去。


    “嗖”


    射出的箭夾著罡風迅速的飛向屋頂。


    屋頂的黑影,隻覺大廳議聲戛然而止,不禁有不祥之感,驚覺腳下一陣罡風,立馬使出一個後撤身法,一個閃身越開剛才的位置。


    “轟”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巨大的聲響,一支箭破開房頂,穿天而去,屋頂破開一個大洞,不斷掉下碎瓦。


    那支箭距離那黑影的額頭僅差分毫,即使如此,那箭的罡風帶動的破碎瓦片依然劃破了那黑影的臉頰。


    黑影不禁一陣後怕,慶幸自己撿回一條命,若不是那一步後撤身法,隻怕早已經進入閻王殿了。


    “什麽人!”


    伴隨著一聲大吼從議事廳中竄出五六個將軍,均是踏地而起,飛上屋頂,在屋頂四角將黑影圍住。


    四周巡邏的兵衛聞聲也快速趕到,紛紛拉開弓箭,對準房頂。


    “桀桀桀……”一串陰冷的笑聲從黑影傳來。


    “你是何人?膽敢擅闖城主府”


    “哼,要你們命的人”話音剛落,便要從破房頂直入大堂,手中一把月牙彎刀赫然現出,直指淩雲城主。


    老城主沙場多年,這種小場麵自是鎮定自若,左腳踢起一杆豎在武器架上的□□,握在手中,一個轉身,槍頭直指那飛下來的黑衣人。


    “鐺”黑衣人用彎刀撇開長矛!一個下墜落在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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