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城遠郊,是一座偏僻的山林,山林不乏蟲鳥走獸,不時發出各種奇怪的聲音。


    林間,一處還算寬敞的平地,有一間用木石簡單砌成的房屋,看上去十分的簡陋。


    屋內,相距不遠坐著兩人,一男一女,男子身著一襲普通的道袍,卻掩蓋不住他非凡的氣質。他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麵色平淡,赫然便是剛剛逃離古月城的丁亮。


    女子身上的氣息已經收斂,整個人如同失了魂一般,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誰能想到,這就是曾經意氣風發、不輸男子的龍櫻。


    此時的她,手臂上的傷口仍在不停的滲血,她卻毫不在乎,仍其浸透了她的衣袖。


    一旁的丁亮看了半晌,最終搖了搖頭,緩步走到她的麵前,在沒有告知她的情況下,用自己的左手一把將她的手臂提了起來。


    龍櫻本能地想要掙開,丁亮卻將其抓得死死的,任她怎麽用力,始終無法擺脫。


    “你放開我!”龍櫻轉過頭來,朝著丁亮歇斯底裏地喊道。


    丁亮仿若未聞,右手凝結出了一道能量,源源不斷地向著手臂上的傷口灌去。


    稍時,直到傷口上終於不見鮮血流出,丁亮才鬆開手,並重新回到原先的位置,道:“你以為我想救你呀,莫不是看到你可憐,我才不會這麽做呢!”


    這番話顯然刺激到了龍櫻,從來沒有人說過她可憐,她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遙想當年,自己身為龍衛統領的時候,即便身為女子,那番豪氣卻讓不少的男子自愧不如。


    如今,突逢巨變,使得她原本堅毅的內心被徹底擊垮,才會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麵展示出來。


    然而,自己的這一麵卻被眼前的人看在眼裏,還被對方嘲笑可憐,龍櫻顯然難以接受。


    她哀怨的目光鎖定在對方的身上,冷笑道:“你懂什麽,你根本就不知道發生在我身上的事!”


    其實,丁亮是看過那份海捕文書的,對龍櫻遭逢的巨變深感同情,所以才會忍不住出手相救。


    龍櫻不知道這一點,她一心隻認為對方是在嘲笑她,所以才如此說道。


    正好,丁亮就是要給對方這樣的錯覺,在他看來,對待這種要強的女子,與其好言好語的相勸,倒不如用言語刺激她,興許能夠起到更好的效果。


    於是,丁亮接著說道:“你這都是在為自己的怯弱尋找借口,真正勇敢的人是不會被任何事打倒的,而你看看現在的自己,要死不活的,我真有些後悔救下了你。就算救一條狗回來,它也會對我搖搖尾巴,不像你隻會對我冷言相向。”


    此話一出,龍櫻被徹底激怒,壓抑的內心也在這一刻被徹底釋放。她內心有多麽的傷心,就會轉化為對丁亮有多深的仇恨。


    她終於忍不住,擰起一拳,帶著一股重重的元力,一股腦地轟擊在丁亮的胸口上。


    然而,原本能夠輕鬆躲開這一拳的丁亮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任由對方的拳頭轟擊在自己的胸口。


    丁亮的身體瞬間被轟了出去,直接撞翻了牆壁,重重地摔倒在地,緊接著,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滲了出來。


    眼見著這一幕,龍櫻驚呆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剛才她就如同魔障了一般,完全控製不住自己對丁亮出手。


    這一刻,她腦海中無比的清醒,原本還沉浸在家族變故中的她暫時將其拋諸腦後,趕緊衝了出去,把深受重傷的丁亮扶了起來。


    丁亮麵容憔悴,臉上卻沒有恨意,見到龍櫻有些改變,臉上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溫暖的笑容。


    這一絲笑容觸動了龍櫻的內心,使得她永遠都無法忘記這一幕。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龍櫻不解地問道。


    丁亮笑了笑,回道:“我做什麽了?不就是一直在數落你嗎?”


    龍櫻猛地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不,你明明可以躲開我那一拳,卻偏偏甘願受之,我想你是故意為之,故意激怒我,故意讓我把所有的憤怒傾瀉到你的身上。”


    “我為什麽要那麽做?”丁亮裝出一副無情的樣子,笑道。


    龍櫻沉思了一會兒,回道:“我能感覺得到,你是在幫我,幫我從剛才的頹廢中走出來。”


    聞言,丁亮還是死不承認,道:“我沒你想象的那麽好,別忘了,我們之間還有過節,我根本就沒有這麽做的理由。剛才就是因為我托大,以為你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一不小心才著了你的道。”


    見到丁亮還在狡辯,龍櫻質問道:“既然我們有過節,那你為什麽還要救我?”


    “因為,因為……”顯然,丁亮不善於騙人,此時已然不知道如何圓謊。


    龍櫻看出了這一點,臉上浮現出感激之色,不再繼續逼問他,她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又何必打破砂鍋問到底。


    自從發生了這件事,龍櫻跟剛才判若兩人,她變得出其地冷靜,完全沒有沉浸在剛才的傷痛中,腦海中開始尋思著下一步計劃。


    下一步,必須弄清楚事情的真假,畢竟這件事太過於重大,她不能聽信他人之言,必須自己親自去求證。


    想到這些,龍櫻有了自己的打算,便向丁亮躬身行禮道:“我之前處處針對你,你卻不計前嫌,救我一命,事後我又將你打成重傷,如此算來,我欠你太多。我龍櫻是個有恩必報的人,對於你的恩情我已經記下了,來日必報。”


    丁亮救下龍櫻,本來也沒有圖什麽回報,正因如此,剛才才死不承認幫她,便搖頭道:“其實,按照當時的情況,換作任何人,我都會出手相救的,所以你不必如此。至於你傷我一事,更不在話下了,你不要高估自己了,我隻是受了點輕傷而已。”


    說著,丁亮在龍櫻麵前活動了幾下筋骨,看上去跟正常人一般,隻是他心裏的痛,隻有他自己知道。


    見到這樣的丁亮,龍櫻開始為自己之前的所為感到後悔,因為自己先入為主,才將對方錯當為壞人,如今看來,他非但不是一個壞人,還是一個大大的好人。


    丁亮雖然不在乎,龍櫻卻不得不顧,臉上浮現出見堅定之色,道:“你拒絕我,就是看不起我的人格,倘若如此,我就拿自己這條命回報你的恩情。”


    話音剛落,龍櫻就從自己的身上取出一把匕首,很快地向著自己的脖子劃去。


    丁亮先是一震,旋即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對方的手,使得匕首僅僅劃破了她的皮膚。


    原本雪白的脖子平添了一道傷口,鮮血很快滲了出來,短時間內,龍櫻已經遭受了兩次血光之災,不得不說丁亮算得很準。


    丁亮萬萬沒想到龍櫻是這般要強的人,因為他能感覺得到,對方的手上使了大力氣的,倘若自己晚了一步,隻怕對話已經劃破了她的喉嚨。


    心裏明白這一點,丁亮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道:“那好,我接受你報恩就是。”


    聞聽此言,龍櫻才鬆開手,完全不顧脖子上的血跡,向丁亮拱手道:“我之前已經報過姓名,敢問恩人尊姓大名?師從何派?”


    丁亮想了想,回道:“在下丁亮,隻是一個無門無派的散人而已,至於師從,更加不足道哉。”


    龍櫻點了一下頭,心中記下了這個名字,隨後說道:“請恩人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要弄清楚一件事,事後必會回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丁亮已經想到她想幹什麽,因為這是她必須做的事兒,換作自己也會如此。


    於是,他點頭道:“那好,我在這等你一個月。”


    聽罷,龍櫻“嗯”了一聲,再次向丁亮躬身行禮之後,身形一閃,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待龍櫻離去之後,丁亮終於不用再繼續強撐,身體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他使了很大的勁才勉強坐了起來,並盤膝在地,望著龍櫻離去的方向,道:“看來我不能繼續藏身於此了。”


    話罷,他開始閉眼調息,迅速修複體內的傷勢。


    此時,龍擎帝國境內,原本荒無人煙的死寂之地,因為龍鳳兩族約定之日的逼近,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早在之前,死寂之地就已經有修真界的人在此活躍了。


    雖然他們不是龍鳳兩族之人,卻囊括了修真界的各個門派。畢竟這是一件大事,龍鳳兩族又是十分古老的種族,但凡有心之人,都想來此湊一湊熱鬧。


    不過,這個地方不是隨便一個人都可以來的,所以來此的人,都得先墊一墊自己的本事,因為兩族一旦打起來,保不齊會殃及池魚,一些旁觀者很可能會無辜喪命。


    當然,天下不缺一些不怕死的人,他們為了自己的好奇心,甘願冒險,那就另當別論了。


    綜合以上的原因,這就注定了趕來死寂之地的人不在少數,而且不乏各個門派的高手。


    有這麽多的外來勢力到此,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大家心裏都繃住一根弦,隻等來日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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