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興文氣得不願與他說話,繼續做自己的事。


    突然“叭”的一聲,窗外飛來一個布包。


    陳興文立即跑出門外看,沒見人影。他轉身回屋,撿起那個布包。


    陳興武依然坐著:“定是哪家小孩做的惡作劇,欺負我們生人。”


    陳興文感到布包沉甸甸的,打開一看,裏麵裝著幾個五十兩重的銀元寶,還有一張字條。他打開字條看:興文,還有人在追查你,盡量少出門。有緣再敘。


    下麵還有一排紅字:陳興武,銀子是你弟弟的,沒你的份。字像是用口紅一類的東西臨時添加上去的。


    陳興武眼看這麽多銀子,趕忙跳起來,要去搶:“這一定是我朋友接濟我的,沒你的份。”


    陳興文把拿著銀子的手移到一邊,把另一隻手中的字條遞給他,“你自己看。”


    陳興武接過字條看了看,憤憤道:“是誰這麽缺德!特別注明不是我的銀子!”


    陳興文不再理會他,自己沉思著。


    陳興武跑到屋外去看了看,回來道:“管他是誰呢,有了銀子就不愁吃了。”


    陳興文喃喃道:“會是誰呢?估計是唐二哥,可送錢的人,明顯是個女人。”


    陳興武問:“何以見得是個女人?”


    陳興文道:“她一定在窗外聽我們說話,臨時加上了後麵一句,看得出是粘上女人的口紅寫的。”


    陳興武道:“甭費腦筋想她是誰,有錢就是好事。”


    陳興文道:“欠人家的情是要還的。哦,拿嬌嬌的金釵給我,我給五十兩銀子你。”


    陳興武瞪著眼:“現在要一百兩了。”


    陳興文想:給銀子給他,無異於黃瓜打狗,有去無回,今後日子無法過,便道:“五十兩你不換就算了。我有這些錢,自己找地方住去,不與你混在一塊。”


    陳興武無奈,隻好答應。


    金管家堅信楊惜花不是暴病身亡,一定是被人做了手腳。恰好劍無血周行雲到了長安,便和他一道,去到亂墳崗,查驗楊惜花的屍體。


    屍體雖沒有掩埋,但時間不長,保持完好。兩人仔細檢查了一番,沒見有致命傷痕,連被細小暗器擊中的痕跡也找不到。隻是兩隻手指有破損之處,顯然是死後被耗子咬的。


    金管家看不出什麽問題來:“看起來確實像暴病而亡。可事情就這麽巧?周兄認為如何?”


    劍無血點點頭:“若是中毒身亡的話,屍體發黑且有特殊氣味。他的膚色沒有那般變化,也聞不到甚麽氣味來,說中毒是說不過去。”


    金管家沉思片刻又道:“有沒有我們沒見過的毒藥呢?”


    劍無血也陷於了沉思,良久才道:“唐門是用毒的高手。但據我所知,他們致命的毒藥,屍體都能反映出來,沒見過他們還使出什麽毒來。”說著又端詳著屍體。“哦,對了,他那殘缺的手指,像是到此後被耗子咬的。找找看,若他是中毒而死,說不定啃他手指的耗子也會中毒身亡。”


    金管家豎起拇指:“周兄高見。”


    說完,兩人瞄著身,仔細尋找。


    不一會兒功夫,劍無血果然找到了一隻死耗子。“找到了,看上去剛死不久,而且也毫無傷痕。”


    金管家:“我也找到了一隻。”


    劍無血麵色凝重:“如此看來,點花手無疑是被毒死的,這毒下得好高明:毫無症狀卻突然倒地。是誰施毒比唐門還高明?這可是厲害的對手啊!”


    金管家沉思了一會兒,喃喃道:“難道是那女子?不會啊,年紀輕輕的風塵女子,哪來這般手段?”


    劍無血問:“你說那位在茶莊的侍女嗎?”


    金管家點點頭:“楊惜花仇家眾多,為人小心謹慎,不會亂吃別人的東西,隻有那位女子有機會下手。對,一定是她。好在我離開了,不然此時我也躺在這裏啦。”


    劍無血卻搖著頭:“那是她不想害你,若想的話,你豈能逃脫?”


    金管家眼睛滴溜了幾下:“這麽說,楊惜花的死與我無關,而我也並沒暴露三更令的關係。下毒之人僅是點花手的仇家。”


    劍無血站起身:“多想無益,找到那女子,不就清楚了嗎?”


    金管家也站起來:“嗯,依周兄的,找她去。”


    不久兩人來到興隆茶莊,先找掌櫃。掌櫃回憶了一會兒,把昨日伺候那個包廂的女侍找來。


    金管家否定道:“不是她!”


    掌櫃肯定道:“昨日侍候那廂房的就是她。”


    劍無血臉一沉,對那女侍厲聲道:“是怎麽回事,你說!”


    那女侍嚇得渾身哆嗦,結結巴巴說到:“期間有位、女、女人,提、提出替換我。她、她說她從飄、飄香閣來,是兩位大爺的、的熟人,掌櫃專請她來伺候兩、兩位大爺的。她還給、給了我一塊銀子,我便把手、手上的活交給了她。其他的事我、我真不知道。”


    掌櫃道:“我未見過那女人,定是她使詭計。”


    金管家和劍無血見再問不出什麽來,隻好作罷。


    陳興武兜裏有了錢,肯定是閑不住的。他想去一夜銷魂,又擔心碰著那女人。從她那眼神和抓自己使出的勁來看,估計對自己沒多大好感。也罷,長安城賭坊春樓多的是,不單一夜消魂一家,到別處一樣能開心。


    他想帶上短槍,可槍已被弟弟藏起來了,而且弟弟基本都在家裏,出門也是為了買些吃的用的,很快便回家,他沒機會仔細尋找。


    上次去賭坊給了他一次教訓。此次去賭坊前,他買了套綢緞新衣服,還配了一把折扇,把自己打扮成人摸狗樣的。邊走邊扇扇扇子,自我感覺良好。


    這次沒人攔他,他順利地進到賭坊。裏麵比較清淡,人不多,一時找不到對手,他便與眾人壓大小。


    這種玩法莊家是賭坊老板,不少參賭的人是媒子,加上抽千的花樣萬千,沒一會兒功夫,陳興武那五十兩銀子便輸得精光。


    陳興武不甘心,把剛買的衣服,當作二兩銀子又壓上去,結果還是輸了。


    那年頭,五十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足夠他兄弟倆好好生活一年的了。日擲千兩、萬兩的人也有,但少之又少。陳興武出手闊著,已被人盯在眼裏。從他脫掉新衣服後的裝束看,不難看出他銀子來路不明。賭坊裏那幫黑吃黑的人物,自然不會放過機會,得好好敲他一筆。


    陳興武沮喪地出了賭坊,到旁邊一家春樓門口轉了一圈,看著花枝招展的姑娘們在拉客。他咽了咽口水,後悔方才沒留下幾兩銀子。


    隻好先回去了,抽個機會,偷弟弟的銀子再來,陳興武邊走邊想,壓根兒沒注意後麵有人跟上了他。


    陳興文在燈下看書,見哥哥回來,問到:“你上哪去了?說了要少出去些,避免惹上麻煩。”


    陳興武不以為然:“黑燈瞎火的,誰認識我們。老窩在家裏,我都快瘋啦。”


    陳興文又問:“你又上賭坊了?與你說,賭是沾不的,萬貫家財都會敗光。你那五十兩銀子呢?又輸去了吧?”


    陳興武死不承認:“沒去賭坊,我隻是去走走,整日呆在家裏,你不嫌悶,我可受不了。好啦,我睡了。”


    陳興文無奈,看了一會兒書後,也上床熄燈睡覺了。


    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把兄弟兩人吵醒來。


    “誰啊?”陳興文問。


    “捕房查房,快開門!”門外的人答到。


    陳興文點上燈,去開門。


    進來了兩位捕快打扮的人,在屋裏查看了一圈,年紀稍長的問到:“你們是剛到這裏住的吧?”


    陳興文答:“是的,才幾天。”


    那人又問:“這房子你們是租的還是借的?”


    陳興武道:“既不租也不借,是我們自己的。”


    那人道:“自己的?拿地契來看看!”


    兩兄弟對視了一眼,陳興武道:“地契不在我手上,不知我爹放在哪裏。”


    年紀稍輕的道:“拿不出地契,就不能說房子是你的。看來你們是不想說真話。說,你們從哪裏來?”


    陳興文搶先到:“太原。”


    年輕的又問:“太原?離這麽遠在長安還有房子?分明是李克用的奸細。走,到捕房去,說個清楚。”


    陳興文道:“你憑什麽說我們是奸細?又憑什麽要我們去捕房?”


    年長的道:“不去也行,你們說說你們幹啥營生。”


    陳興文道:“剛來幾天,還沒找到合適的事做。”


    年長的走到陳興武麵前:“看你們如此光景,不像有錢人。你說,你那銀子從哪裏來?”


    陳興武先是一怔,片刻就明白了對方的來意:他們是來敲詐的!“你管我銀子從哪裏來?你想知道地話,我們到捕房說去。”他答到。


    那兩人對了一眼,心想:遇著老手了。年長的立即拔出腰刀,橫在陳興武的脖子上:“把你的銀子交出來!”


    這突然的變故陳興文不太明白,道:“你們公差就能隨意欺負人嗎?”


    陳興武道:“他們才不是公差,冒牌貨。”


    年輕的道:“管是不是公差,你拿銀子來,不然有你好看。”


    陳興武並不畏懼,因為他還有後手。“我做你們這一行,有十來個年頭了,不信你們去問問楊惜花楊大哥。”他搬出楊惜花來壓他們。


    年長的放下刀。


    陳興武心裏正在得意。


    年輕的道:“說到楊惜花,本想給你個麵子,可巧他前兩天死了,沒人再給你撐腰。看來你真不是好貨,拿銀子來!”


    年長的又把刀架在陳興武的脖子上。


    陳興武這下慌了神:“怎麽,楊大哥死了?前幾日我還見他好端端的。”


    年輕的補上一句:“死了,脫陽死的。長安的地界,眼下是我兄弟兩說了算。識相的,快把銀子交出來,以後可以罩著你。”


    陳興武道:“我沒銀子了!剛買的衣服都當了,哪還來銀子?”


    年長的道:“沒銀子,你們就別在長安街混。你們從哪來,滾回哪裏去。立即滾!”說完便把兄弟倆往外推。


    陳興武道:“興文,槍呢?讓他們嚐嚐厲害!”


    陳興文沒好氣地:“什麽槍,要走就走,誰叫你出門惹事。”


    年長的停下來,問道:“你們說些什麽?一定還有值錢的東西。快交出來,不然有你們好看!”說著猛地打了陳興文一拳。


    陳興文險些跌倒。


    陳興武不敢動,對方兩人手裏都有刀,他是怕死的。


    對方想要槍,那是陳興文的命,他顧不了許多,站穩後便撲向打他的人。


    年長的見他撲來,舉刀就朝他砍。


    “當”的一聲,刀被一把劍隔到一邊,繼而年長的被人打到在地上。


    突然冒出一個人來,年輕的嚇了一跳,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被來人奪了手裏的刀。來人順勢一勾,他也摔在地上。


    “小青!”兄弟倆同聲叫到。


    那兩人知道不是小青的對手,爬起來,也不羅嗦,拔腿便跑了。


    陳興文道:“多謝小青姑娘相助。你怎麽知道我們住在這裏?”


    小青白他一眼:“你出去,有話與你說。”說著拉著陳興文往外走。


    到了外麵,小青責備道:“你說走就走,害得小姐傷透了心。”


    陳興文低下頭:“我是對不起她。別說了,都過去了。麻煩你回去告訴唐姑娘,她對我的好,我會記得一輩子的。哦,對了,那些銀子是你拿來的吧?真的很感謝。不過我們還能過,你還是把它帶回去吧。”


    小青生氣道:“你怎麽就不明白小姐的心呢?”


    陳興文道:“我明白啊,因此我才離開唐家。”


    小青瞪他一眼:“你才不明白呢!你以為小姐是因為嬌嬌姐的那件事嗎?”


    陳興文用手背拍拍額頭:“還有啥事?”


    小青沒好氣地:“所以我說你不明白囉。她借著嬌嬌姐的事,想把婚期拖一拖,讓你主動些,等過些日子再說。其中原因,你自己想想,懂了嗎?”


    陳興文不明白他說的主動是何意,問到:“如何主動?我是主動向她認錯啦。”


    小青蹬了蹬腳:“不是那種主動,是……不說了,你自己想吧。”


    陳興文又問:“那是我誤解了她?”


    小青提高聲音:“誤解大著呢!還是讀書人,這麽說了還不懂。她是想讓你少欠一些唐家的情,免得以後你為難,懂了嗎?”


    陳興文又拍拍額頭,似懂非懂的樣子。“那是我錯怪她了。”


    小青又道:“小姐知道你要走,事先叫我盯著你們。她本意是讓你在外先住一段時間,可你哥哥陳興武那德性,遲早會暴露你們的行蹤。剛才的那兩個混混,肯定不會死心,還會來找麻煩。對付他們不要緊,可由此引來武林中人或是梁王的人,事情就不好辦了。”


    陳興文心想:小青的話無不道理。可他一時又想不出解決的辦法,隻得默不作聲。


    小青繼續道:“有兩個辦法,一是你離開你哥哥,單獨找個地方住;二是……”


    沒等小青說完,陳興文搖搖頭:“這不成。”


    “二是你們轉回到唐家去住!”小青補充到。


    陳興文又搖搖頭:“這也不成。我欠唐家的情太多了,再去真還不清。”


    小青蹬了蹬腳:“那我也沒辦法了。你們住在這裏,遲早要出事的!”


    陳興文想了想:“我們離開長安,到鄉下去住。”


    小青用鼻子哼了一聲:“你要你哥哥他願意才是。”


    陳興武在屋裏呆了好一會兒,還沒見陳興文進來,便出了屋,來到他倆身旁。聽到弟弟這麽說,道:“我才不去那些鬼地方。就是死在長安街頭,我也不去鄉下。”


    小青急得又蹬腳:“遠的不說,就說今晚吧,你們再住這裏,肯定會有麻煩。”


    陳興武挺起胸膛:“怕啥!興文你把槍拿出來,看誰再敢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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