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圍坐在月色之中,把酒言歡,快意得很。


    月色清冷,繁星浩瀚,空氣中蕩漾著竹香酒香,耳邊是清朗笑聲。


    溫琢雖坐於席上,卻能看個大概。


    除去自己與尹夕川,麵前餘下這四人也是各懷心事。


    “溫琢,你現在身體如何了?”


    俞子燁關切問道,畢竟上一次見到,還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聽到她這麽問,溫琢那副愛捉弄人的勁兒又上來了,特別是想起中明的往事之後。


    “我和夕川早已入魔了,如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溫琢挑眉說道。


    俞子燁噗嗤一聲笑了:


    “我要是信了,才是入了魔呢!”


    沈言鶴看著俞子燁笑著的樣子,心裏也是舒展了三分。


    “不過,如今我大概掌握了利用水行之力來淨化的辦法,興許能幫上你二人。”


    聽到俞子燁這麽說,溫琢淡然笑著搖搖頭:


    “我早已成邪靈,夕川如今尚未入魔,尚可一試。”


    沒等俞子燁反應,尹夕川便接了下去:


    “溫琢,說什麽呢。我早同你說過,這樣便好。”


    迎上幾對疑惑的眼神,尹夕川繼續說著:


    “待命盤穩定,三界打通,自然有我們的歸處。”


    “你是說,三界打通後,我們就可以同地鬼之力和諧共處?”


    連雙雙疑惑道,話語間也有些期待。


    “不錯,”沈言鶴沉默了半天,終於出聲道:


    “父親說過,上古之前,神非神,魔非魔。若無魔,又何談神呢。”


    溫琢看向沈言鶴,神色複雜。


    她頗為斷定,沈言鶴還未將雲海幻境中的事情告知俞子燁。


    想著今夜無論如何也要給這二人製造機會。


    “對了,”俞子燁神色嚴肅,思前想後還是必須要告知大家。


    “我已經尋得了沈言鶴的元神,此時正在沈漁體內。”


    沈言鶴心中一驚,正如溫琢所說,這丫頭果然是在找他的元神。


    還沒等開口,俞子燁就繼續說道:


    “大家切莫擔心,再堅持一陣子,我定會想辦法讓沈漁交出元神。”


    連雙雙雖然知道沈言鶴元神在沈漁體內的事情,卻也是剛知道俞子燁的打算,憂慮道:


    “沈漁老謀深算,你如何叫他主動交出元神?”


    俞子燁歎了口氣,神色清明:


    “我心中有些計劃,但還需細細思慮。”


    而此時,沈言鶴卻淡淡說道:


    “子燁,此事不急,先學成操控之術,餘下的交給我。”


    溫琢聞言神色一黯,握著尹夕川的手不自覺地暗暗握緊。


    尹夕川望了她一眼,按了按她的手心,示意她不要衝動。


    俞子燁望著沈言鶴擔憂的眼神,笑笑說道:


    “別擔心。”


    孟長海自然不知曉這裏頭的緣由,思慮片刻說道:


    “目前來看,這不失為我們一界凡仙平定命盤,打通三界的最好時機,若是能確保萬無一失,拿到沈言鶴元神後,直接平定命盤是最好的計策,以免夜長夢多。”


    連雙雙讚同道:“是啊子燁,不如想個完全的計策,看能否讓沈漁交出元神。”


    俞子燁點點頭:“不錯。我也會先習得操控之術,確保水行之力安然無恙。”


    溫琢輕歎一聲,說道:


    “如今我的邪術修為不在沈漁之下,同他對抗我也有把握,若有需要,我同夕川在所不辭。”


    “隻是,”溫琢神色黯淡,“我不希望那一天的到來,也不希望看到任何人犧牲。”


    見時間不早了,溫琢和尹夕川便借故先回去雲海了。


    連雙雙倒是知趣,拉著孟長海說肚子餓了,叫他去弄些魚來吃,二人便去到遠處的河邊。


    “你這是做什麽,我想吃魚,又何必來釣?”


    孟長海神色狐疑,他是號令萬物生靈的無涯之主,吃個魚哪裏需要來釣?


    “哎呀!你給人家留點空間,現在這二人之間怕是頗多誤會。”


    連雙雙說著撿起一顆小石子丟入河中。


    孟長海站在河邊,看著潺潺的流水,想著之前未能向她解釋完的話,便想繼續說完,卻被餘光瞄著他的連雙雙發現了,打斷道: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執念的女子我也不感興趣……”


    她越說聲音越小,腳下輕輕踢著河岸邊的野草。


    孟長海神色嚴肅,走近連雙雙身邊,目光深沉:


    “雙雙,你在害怕什麽?”


    女子聞言一驚,麵上閃過一絲脆弱的神色。


    不錯,她的確害怕知道。


    與其知道了黯然神傷,還不如不知道的好。


    “雙雙,你聽我說完。”


    孟長海手搭在連雙雙肩上,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她沒說話,沉著一張臉看向男子眼底深處,似乎想要找出些蛛絲馬跡。


    “我從許多年前便知道,我執念中那個女子就是你。”


    孟長海神色嚴肅,語氣有些急促,可聲音卻比照進河水中的月光還要溫柔。


    連雙雙一雙鳳眼閃過驚訝的神色,眼神飄忽了好一會兒,垂眸道:


    “我不信。”


    這下輪到孟長海頭疼了,他撓著後頸,麵露難色:


    “那要我怎麽證明……”


    他話說一半,音調也低了下去,他的確無法證明。


    就像他無法證明,即使是和連雙雙逢場作戲,也是因為幾百年前就傾心於她的事實。


    見孟長海沉默了,連雙雙攥緊了拳頭,咬了咬嘴唇。


    “雙雙,”孟長海將連雙雙拉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額頭:


    “我的確無法證明,但,相信你有朝一日,同我一樣,一定能看得清。”


    在他還是少年時,結界中的女子便一直在了。


    連雙雙如今這副模樣,從他少年時起,便一直在他的執念之中。


    他花了千年,才認清這股執念。


    他也等了千年,才等到她出落至此。


    都說水火不容,他與連雙雙也相差快兩千歲,可誰叫她早早就印刻在他心上了呢……


    這種話,說出來,任誰都不會信吧。


    此時,溫琢和尹夕川卻並未返回雲海,而是輾轉來到了一處危險的地方。


    “夕川,有把握嗎?”溫琢低聲問道。


    “差不多,注意掩藏氣息。”尹夕川警惕著周圍。


    此時他二人正順著結界出口,潛伏在俞子燁墨庭的屋內。


    尹夕川看著黑暗中溫琢憂慮的麵容,實在是拿她沒辦法。


    在去往竹海結界之前,溫琢就暗中和他說,一定要將沈言鶴打算投身命盤的事情告訴俞子燁。


    他雖不認為是個良策,卻終是承擔不起後果。


    如果要有個罪人,還是由他二人來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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