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俞子燁正在墨庭內讀書,忽地聽到有些腳步聲,卻不是沈漁的。


    “誰?”


    待那人走到門口,俞子燁幹脆先出聲問道。


    “閣主召你去寢殿。”


    來人說完便消失了,甚至沒有離開的腳步聲。


    是譚月的聲音。


    俞子燁也納悶了,沈漁離開閣內這麽久,一回來就搞什麽幺蛾子,竟然叫譚月來喚她,還去寢殿……


    事情透著蹊蹺,她心裏一萬個不願意。


    可想到那密室中的寶匣,沈言鶴的元神近在咫尺,也就不得不硬著頭皮過去了。


    譚月此時剛剛離開了墨庭,她氣血微弱,心脈受損,隻憑借著自身全部的修為和獵取來的元神的靈力,勉強將沈漁的命留住了。


    可他元神之內封鎖著的強大地鬼之力,若是得不到淨化,沈漁入魔是早晚的事。


    俞子燁,你若有辦法用水行之力最後救起沈漁,那便是五洲之幸。


    若是就這麽讓他命隕,那便回天乏術了。


    踏入沈漁的寢殿,內裏沒點燭火,借著晚霞的餘暉,俞子燁遠遠看到臥榻上似乎有人。


    然而此時,她不得不停住了腳步,運起靈力護住全身。


    好強的邪氣!


    心脈之間的壓迫感快叫她喘不上氣,沈漁這般強大的邪力竟不做收斂,莫非是……


    俞子燁悄聲走近一看,沈漁青白色的閣主袍上滿是血跡,麵色蒼白。


    她伸手探上沈漁的額頭,神色大駭,沈漁的元神,竟快要被邪力反噬殆盡!


    她急忙催動靈力護住沈漁的心脈,手上卻不忘摸索著他身上的鑰匙……


    明明之前他就一直帶在身上,怎麽如今卻沒了?!


    一邊著急著,俞子燁一邊想起來,沈漁這樣子,不可能喚她來此,必定是譚月送回來的,莫非是她拿走了鑰匙……


    嘖!俞子燁滿心煩躁。


    又想到操控之術也才學了五六成,如今沒辦法就這樣讓沈漁死去。


    譚月此舉,興許也是讓自己不得不救起他。


    長歎一口氣,咬緊牙關,俞子燁坐在床畔,催動元神內的水行之力,讓藍色的靈力緩緩流入沈漁的心脈之間。


    片刻,她身體猛地一震,也是小看了這股邪力的程度。


    地鬼之力在心脈中毫無規律地逆流著,她不得不用更為龐大的靈力去生生推動心脈流轉。


    危機關頭,俞子燁不得不暫時放下心中的抵觸和雜念,專心感知著水行之力的流動。


    然而她本就不甚熟練,元神也禁不起如此強大的力量流動,沈漁體內的那股邪力才化解了三成,她便自損三千了。


    就那麽一晃神間,邪力竟壓過了俞子燁的靈力,反噬而來,直直流入她心脈間,直擊元神。


    “咳!”


    俞子燁一口血吐在沈漁衣袖之間,隻得扶住床沿保持平衡。


    剩餘些許靈力還在護著沈漁周身,她卻再也提不起力氣催動水行之力。


    沈漁能否醒來,也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俞子燁虛弱地坐在床邊的地上,心裏憤恨想著,若自己是桐定閣主,定將那操控之術抄寫上個百餘份。


    省得唯一習得的人做了惡,倒要凡仙生靈陪葬……


    好不容易將心脈間的靈力收回元神,此時卻壓製不住元神內的邪力,俞子燁麵色一白,手搭在床沿便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沈漁悠悠轉醒,感知到元神內有三分清明,便急著調息,壓下邪力。


    然而剛坐起來,便看到床邊一個小小的身影。


    沈漁神色複雜,低頭看著自己衣衫上頗新的血跡,和俞子燁臉上的血痕。


    莫非又是她救了自己?


    他記起幾日前在閉關之時,地鬼之力突然不受控製,飛速吞噬了自己大半顆元神,似乎是譚月一直在旁,這才護住了自己的性命。


    但此時元神之內卻有一股清明之感,是水行之力的淨化之效……


    莫非譚月也已經束手無策了?


    沈漁腦中飛快地思索著,卻注意到自己散落的衣襟。


    他冷冷笑了一下看著俞子燁,她又在自己身上尋找鑰匙了。


    他之前就有所預感,沈言鶴的元神所在,已經被她找到了,於是便將鑰匙妥善安置了。


    今日這丫頭果然又趁機來尋。


    嗬,救自己也不過為了那未完的操控之術罷了。


    習得之後,不還是要獻給沈言鶴。


    沈漁如此想著,眼神中冒出火光。


    譚月,俞子燁,一個兩個救起他,竟都是為了沈言鶴!


    他如今坐到五洲最高的位置上,除了水行之力他呼風喚雨,怎的就奈何不了區區一個女子……


    譚月始終是放心不下,便一直在沈漁寢殿外悄悄觀察著。


    她隱蔽著身形,從窗子看去,沈漁正醒了過來,坐在床榻上看著俞子燁,不知在想些什麽。


    見沈漁暫時脫離了險境,譚月便打算離開。


    她正攥著一封手書,是給沈言鶴的。她打算留書群青之穀,與他當麵相談。


    然而她卻被沈漁的動作驚得睜大了眼睛,倒吸了口涼氣,神色驚慌。


    俞子燁許是靈力損耗太大,此時正失去了意識。


    而沈漁暫做調息後,便將俞子燁抱起丟在了臥榻之上,衣袖一揮便褪去了她的外袍。


    連譚月都下意識地避開了目光,她本想著將俞子燁召去,頂多也就是損耗些修為將沈漁救起,卻沒想他竟有此歹意……


    她一時間六神無主,攥著手書有些驚慌失措。


    猶豫了再三,轉身離去,消失在風裏。


    沈漁自然感知得到譚月的動靜,他回過頭看著窗口外的夜色,陰邪地笑了笑。


    一陣風過,窗子便關了起來,屋內燭火搖曳。


    他回身走到床榻邊,將俞子燁的心脈和靈力封鎖住,手腳利落地取來一顆丹藥,捏起她的下巴,用靈力強送服了下去。


    沈漁眼中帶著些恨意,麵上卻是自在得很,雖看似一直在輕笑著,可眼底的冷意卻無論如何都掩藏不住。


    他聚起一道靈力便將俞子燁雙手束起,固定在頭頂懸梁之上。


    此時俞子燁意識還尚未恢複,半跪在榻上,小腦袋耷拉著,用木簪束起的發髻此時也半散落開來,細軟的黑色長發順著肩頭垂落下來。


    沈漁也不著急,好整以暇地在茶盞前坐了下來,端著杯熱茶,欣賞著美人落難的場景。


    他盯著俞子燁,狠心地想著,你也別怪我沈漁恩將仇報,你不也是別有所求嗎?


    既然如此,不如好好跪下來求求我,你我都落得個滿意快活。


    他雖然不懂愛,卻深知痛為何物。


    他沈漁雖然一無所有,但他也知曉,眼看著近在眼前卻最終失去的東西,才是最痛苦的。


    兄長,你可莫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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