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著馬車出炎吾城,又是一望無際的沙海。沈言鶴熟悉地形,便安頓俞子燁和俞老三在馬車中修整,由他駕馬車盡速離開炎吾。


    當然,他也是不願和人同坐在馬車狹小的空間裏罷了。


    俞子燁今日修煉,修為頗有長進,如今倒可以輕鬆幻化出個普通的劍用用了。


    正和俞老三探討著心法,他身子傾過來囑咐俞子燁:


    “現在你既也知道了,自己元神的力量特別,那就要知道你修煉起來會比他人迅速,但也危險重重,不可冒進。”


    俞老三之所以擔心,是因為早在八百年前,為了保護她,自己用了近半生功力在她的元神之外加設了禁製,方能保女兒遠離紛擾。


    經曆了上次祭壇中爆發的事情,這種從內部衝破的傷害對禁製來說是最致命的。


    如今禁製已經出現裂痕,他救治沈言鶴,再加上重新維護禁製,著實費了不少修為。


    俞子燁答應下來,又想起什麽,問道:


    “爹,我們為何前去中明,你有探查過蒙駟的下落?”


    俞老三又靠回馬車壁上,換了個舒服的坐姿:


    “大概是半月以前了,我察覺到中明異動或許和他有關。自你開始修煉以來,蒙駟便經常在思吾潭盯著你。”


    俞子燁一驚:“爹,你原來從那時就知道了?”


    俞老三點點頭:“蒙駟修為深厚,又在鑽研些邪術,自然會打你元神的主意。我也是那時起發現,一旦中明的水力有所異動,蒙駟便不會身在炎吾。他似乎在收集力量淬煉著何物。”


    想到那些祭壇周圍的少女,和蒙駟的話,俞子燁點點頭:


    “沒錯,當日蒙駟抓住我時,也說隻想要這些少女身上的純淨水力,真是不擇手段。”


    看看窗外駕著馬車的沈言鶴,她繼續說道:


    “而且那日在幻境內,我看連佐長老那對沈言鶴懼怕的慌亂樣子,不像是蓄謀已久的栽贓,恐怕這個閣主沈漁早有問題。”


    俞老三點點頭,慵懶地靠在軟墊上打算閉目養神:


    “行了,就去中明查查吧。我睡一會兒啊……”


    俞子燁無奈地笑笑,爹還是老樣子,給他蓋了件毯子,出去馬車前看周圍的情況去了。


    “咳!哎喲我的天……”


    奈何一出馬車就被沙蒙住了眼,差點被荒漠的風掀翻個跟頭,一旁的沈言鶴一聲不吭地一把將她的帽兜扣上。


    俞老三又睜開了眼,其實他沒什麽睡意。隻是在理清思路之前,不願和女兒多談論桐定閣的事情。


    沒錯,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除掉沈漁。


    但如今靠著他一己之力肯定是癡人說夢,即使加上沈言鶴和俞子燁也是無濟於事,必定要借助五洲的力量。


    可沈漁行事頗為謹慎,老謀深算,竟抓不住他一點把柄,隻得從蒙駟下手。


    似乎……這也正是沈漁希望他們做的。


    明知是陷阱,也沒辦法,混吃等死、視而不見的日子已經結束了,隻能先跳下去再說。


    然而此時趕去中明的,也不止是俞子燁一行人。


    一身黑衣的女子隻身騎著一匹快馬,也正往中明趕去,這女子正是譚月。


    昨夜燃燈節日氣氛正盛之時,她卻驚喜地發現庭院裏的朱桂又恢複生機,樹下站著個她無比熟悉的高挑身影。


    這一切就像是夢境一樣,她不禁走上前叫住了他:


    “言鶴……”


    在被燃燈節的火光映紅的夜空之下,皎潔月光所及之處,那人緩緩轉過身。


    譚月驚呆了,那令她銘記於心的眉眼,淡漠的神情,正是沈言鶴。


    他,不走了嗎……


    看女子呆在原地,男子眯起眼睛,牽動嘴角笑了笑。


    麵容雖和沈言鶴極為相似,眼中卻毫無疑問帶著些輕蔑和譏諷。


    隻這一瞬,譚月眉頭一蹙,立即知道他不是沈言鶴。


    沈言鶴從未對她笑過,更不必說如此這般陰邪的眼神。


    “啊,這麽快就被識破了嗎。”


    沈漁說著摸了摸額頭,看似一副苦惱的樣子,其實麵上笑得令人心慌:“我倒也沒想過偽裝。”


    譚月恢複了一張冷臉,也為自己剛才的失態捏了把汗:“你來這裏做什麽。”


    沈漁倒是一步一步走近譚月麵前,微微傾身看著她,鼻尖都快要點到她額頭之上:


    “請你來協助我。”


    譚月捏緊拳頭頂著壓力,她感受得到沈漁絲毫不掩飾他修為的強大,力量遠在自己之上。


    身為極南之主,她可以坐鎮極南之地千年而無人敢撼動,便是她修為的證明。可如今,她竟在這人麵前感到巨大的壓力。


    沈漁繞著譚月踱步,好整以暇的說著:


    “你願意,當然最好。不願意的話,也就是吃點苦頭,也得幫我,沒什麽太大區別。”


    麵對著這種霸道的條件,譚月咬著牙不回應。


    “不說話?”沈漁捏住譚月的下巴:


    “沈言鶴的命就捏在我手上,一個凡體,殺他我動根手指就行。你看,你意下如何?”


    “你和他是什麽關係?”譚月問道。長得如此相像,難免讓她心生疑惑。


    沈漁沒說話,眼神似乎變得犀利起來,眼底藏不住的精光。他沒回答,反而打趣譚月:


    “怎麽,看到我這張臉,見異思遷了?”


    譚月打開沈漁的手,扭過頭去不想看到那張臉:


    “你既知曉,又拿沈言鶴要挾我,看來我除了答應也別無他法。”


    “好好好,”沈漁笑了,“我也不為難你,我可以不殺沈言鶴,除了淬煉些力量給我以外,我隻要她身邊的女子。”


    譚月訝異的抬頭看向沈漁,他要個女子還不容易?


    知道譚月會問什麽,沈漁也沒想遮遮掩掩: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堂堂桐定閣主,自然是不便出麵。你到中明後,我會派人接應你。”


    沈漁離開前輕輕說了句:


    “別忘了,沈言鶴的命,現在起就在你手上了。”


    望著沈漁離開的方向,譚月咬著嘴唇,她自然知道沈漁為何來找她做交換……


    因為五洲之內習得邪術卻還活著的人,也就她一個了。


    而就在剛才,沈漁元神內所蘊含的強大邪力,令她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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