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大小.姐嗎?”李貴問,神情間明明溢滿諷刺,眼睛裏卻迸射出恨意。


    古泰看著他的表情,終於明白還是自己奢望了。那麽嚴重的車禍,能幸存一個已是奇跡,雖然這個人的生死於他而言,漠不關心。


    臉上一片淒惶,說:“也好,你打死我,我就可以去見她了。”


    李貴說:“見她?想的倒是美。可惜你作惡太多,隻會下地獄。大小.姐那麽美好是要上天堂的。你這樣的人渣,死後就不要再玷汙她的靈魂。”


    古泰閉目,臉上並沒有任何被罵的憤怒。他隻是心痛,心痛自己在今天終於可以解脫,卻發現原來自己死後也連見她的資格都沒有。


    彭!


    是李貴扣動了扳機,子彈出蹚直接穿透古泰的大腦。黑暗中傳來沉悶的一聲,是他倒在了地上,濃濃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裏。


    李貴的臉是冰冷的,仿佛殺人的不是他一般,連眼睛都沒有睜。他走到古鈞天母親的墓前,噗通一聲跪下。規規矩矩地磕了個頭,說:“大小.姐,我知道古少下不去手,我替他做了。若你怪我,來生我還給你作牛作馬。”


    他眼中除了絕決,並無一絲後悔。說完直起上半身,握在手裏的槍指著自己的太陽穴,閉目。


    手動扣動,又是彭地一聲,李貴的身子也倒在墓前。


    山風,淒厲,嗚咽……


    ——分隔線——


    古鈞天得到消息的時候是第二天中午,當時正在喂夏初吃飯。桌上的手機便嗡嗡地震動起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是袁媽媽,當時還蠻高興。


    “古少。”電話接通後,她的聲音卻沒有預期的那樣高興。


    “怎麽了?”他問,直覺聽到袁媽媽聲音裏的不尋常。


    “我們今天在墓園,發現你爸死了,被人開槍打死的。”袁媽媽說。


    當時古鈞天隻覺得頭有些暈,機身啪地一聲掉到了地上,引起喬子晴的注意。


    “鈞天,怎麽了?”她看著他的神色,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


    古鈞天的耳朵還回響著袁媽媽的話,仿佛又夾雜著喬子晴的詢問,聲音那麽近又那麽遠,有些雜亂。


    喬子晴見他這樣,便撿起了地上的手機。機身沒有損壞,並還保持通話狀態,放置耳邊,袁媽媽還在那頭還安慰著。她聽著那些話,才知道古泰死了,身體不由地發冷。


    因為涉及槍殺,這事驚動了警方。被殺的人是古泰,又是在古家的墓園裏,他們還是去了一趟。


    行凶後開槍自殺的人叫李貴,是古母以前的司機,也就是古嫣婧的父親。這個結局誰也沒有料到,可是死亡這兩個詞卻都包含沉重。


    古鈞天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什麽,隻是按照司法程序認領屍體,並不追究法律責任。


    因為李貴是在古母的娘家長大的,他是個孤兒,老婆早就死了。古嫣婧又為古鈞天而是死,所以並沒有家屬可以追究,即便有,古鈞天也不會追究。於是這個詭異的案件,凶手和受害人的後事都有古鈞天來承辦。


    李貴與女兒葬在同一個墓園裏,墓碑相臨而立。


    古泰則被葬在了古家的墓園,古家作為錦城市的豪門家族,自有自己的私人墓園,而是前幾輩人精心挑選的風水寶地。


    古鈞天的母親死後葬在了古鎮,夏彤死後,古泰也沒有讓她埋進去的意思。所以此時到了他這裏,便孤伶伶地自己葬在那裏。


    葬禮那天,人特別多,每個人都說著安慰古鈞天的話,隻有他表情麻麻木木的。說疼嗎?那麽多的不甘和傷心。說不疼嗎?那個人畢竟是他的父親。


    晚上回到家,喬子晴看著他在窗邊抽煙,遲疑了下,還是將一個光碟拿給了他。古鈞天看著她手裏的東西,用眼神問她是什麽。


    “你爸出事前,讓我在他死後交給你的。”喬子晴說。


    古鈞天聞言,目光移開,神情有些疲憊,卻沒有接。


    喬子晴知道他對古泰心裏還是有怨,便將那個光盤放在他身前的桌麵上,然後走開。


    這一天,整個別墅裏都沒有往日的甜密,氣氛也變得沉重。喬子晴本來想給他空間,他卻似乎並不想冷靜,所以一直纏著她索求無度。


    她由著他鬧,隻為了讓他感覺自己陪著他,告訴他自己並不孤單。最後,她是實在累得不行,才睡過去的。半夜醒來,卻發現古鈞天並不在床上,也不在房內。


    喬子晴有些擔心地出去,發現書房虛掩的門板內傳出光線。本遲疑著要不要進去,突然聽到裏麵發來哐地一聲。像是重物被掃到地上,她眸色一閃,還是推門進去。


    隻見黑色的筆記本落在地上,卻並沒有關機,書房內傳來古泰的聲音。他說:“是我對不起你母親,對不起你們。隻盼我死後,你讓將我和你媽合葬。欠她的,我死後還她。”


    顯然這是份視頻資料,那些聲音裏伴著古泰的咳嗽聲傳來,像是不久前才錄好的。


    古鈞天抬腳踩向筆記本,隻聽哢嚓一聲,屏裂了。可是古泰的聲音卻仍如魔咒一般回響在書房裏,仿佛讓人無論如何也逃脫不掉。


    古鈞天仿佛被逼的瘋了一般,用腳連續地用力踩踏。那個模樣,仿佛失去理智一般。


    “鈞天。”喬子晴用力抱住他,是怕他傷害自己。


    聲音終於停止,古鈞天掙脫了幾下沒掙開,怕傷了喬子晴,所以隻是在那裏看著筆記本電腦的殘骸喘著粗氣,總算是還有一絲理智。


    他突然回身抱住她,將臉埋進她的肩窩裏。


    “他用我外公的公司的錢填補古氏影業的虧空,被我外公發現害死了他。這個秘密被我媽發現了,我媽受不了才瘋的,他居然有臉說要跟我媽合葬在一起。”


    “喬子晴,他怎麽能這麽無恥……”不同於剛剛的那發泄的憤怒,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可是平靜裏流淌著無盡的悲傷……


    ——分隔線——


    當然,悲傷縱使再濃重,也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衝淡。而使這種衝淡的加速的一般都是愛情,親情,那種可以給自己溫暖的美好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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