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喬子晴就是再不情願,也不可能不回應,便恭擎地喊了聲:“古伯父。”


    古泰審視著她。


    昨晚她與古鈞天鬧的那個樣兒,他未必一點也沒聽見。不過這會兒見她這樣恭恭敬敬,整齊的模樣,還是多少有些滿意。


    古鈞天卻是連爸都沒喊,拽著喬子晴的手便往外走,說:“走吧。”


    夏彤下意識地看了古泰,他的臉色果然變得更加難看。


    古鈞天可不管,隻是還沒出門,迎麵就撞上剛運動回來的古鈞卓,他揚起笑,喊:“哥,嫂子。”


    表情真摯,簡直無懈可擊。


    隻不過喬子晴知道自己的身份,頗為尷尬。古鈞天依舊是用那諷刺的目光瞧著他。兩人都沒說話,徑自就往外,夏彤見自己兒子受到冷遇,氣得暗暗跺腳。


    憑什麽他的兒子要受這種氣?


    古鈞卓似乎已經習慣了,大概因為上一輩的事對古鈞天心存愧疚,所以也並不在意。隻對著徑自向外走,與他擦過肩的古鈞天追問了一聲:“哥不在家用早飯嗎?”


    其實看著母親每次因為古鈞天回來,都精心布致一桌子菜,結果他一次都沒有吃過。不管夏彤的目的是什麽,古鈞卓還是有些為母親心疼的。


    古鈞天聞言轉頭看著他,眼眸間的諷刺更濃,他說:“慶祝我媽今天死了,她——”古鈞天手指就那樣指著夏彤,說:“進了古家大門嗎?”


    他的態度是高傲的,唇角諷刺的笑鋒利像刀似的,卻是把雙刃刀。給別人找的是不痛快,傷得也是自己。


    他這個手勢並不禮貌,真的不禮貌,比起昨晚的態度要更加惡劣。可是古鈞天母親的是還是戳中了他的痛處,因為覺得對古鈞天心存愧疚,所以並沒有像昨晚那樣大罵。


    夏彤原本恨得咬牙,可是聽到最後居然眼底露了笑紋。她夏彤這輩子從古鈞天八歲時就看他的臉色,也唯有這一件能夠傷他。


    他表現的再諷刺又怎麽樣?越是這樣越是說明他在意,心裏有傷。


    古鈞天沒有去注意那個女人得意的神色,而是說完,便帶著喬子晴離開了。


    自始至終,喬子晴感覺自己就像他帶在身上的飾品一樣沒有存在感。不過也好,這樣的家庭大戰,的確不適合她來參與。


    紅色的蘭博基尼就這樣出了古宅,他這一趟回來似乎也沒有別的目的,就好像是稱心來給父親添堵的。令他不能忘記,就是在今天這樣的日子,母親因為他娶了別的女人而死掉了。


    盡管胸口翻湧的厲害,古鈞天卻還算克製,車子很平穩地駛進市區。中間他的電話響過幾次,古鈞天看了一眼後就按掉了。


    一直將喬子晴送至自己的別墅門外,車子停穩,他說:“自己回家做點吃的,這兩天委屈你了。”


    那樣子,似乎並不打算下車。


    喬子晴也沒有什麽表情,她受了傷,並不是他三言兩語便能撫平的。隻是爭辨,鬥嘴她都累了,所以便聽話的下車,一句都沒留下地進了別墅。


    古鈞天望著她沉默的背影,點了支煙卻沒有抽,目光飄忽,思緒已經飄得很遠。直到很久之後,他才將那根不知道何時滅了火的煙蒂扔掉,將車子驅動開出去。


    車子重新翻回郊區,在山下買了束百合便上了山。


    母親的墓地在山上,古鈞天將車子停在一旁,才進了私人墓園。


    “大少爺。”看墓的人知道他每年都來,早早就準備了祭品。


    “嗯。”古鈞天微微頷首,正欲望墓那邊走,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轉頭便看了穿了一身白裙的古嫣婧急急地往這邊跑過來。


    短發俏麗,隻是臉色蒼白,精神也不怎麽好。


    “別讓她進來。”沉著聲音吩咐,他大步往裏麵走。


    “小姐,你不能進去。”看墓園的人攔住她。


    “哥,哥——”古嫣婧被攔住,大聲是喊著。


    古鈞天充耳不聞,隻邁過鬆柏之間的夾道,走到了古母的墓碑前。


    母親死時他還小,其實有許多記憶都已經不是很清楚。隻是每次看到墓碑上那張年輕而美麗的臉龐,與他記憶中的一樣。


    母親過逝太久,就是有再多的痛也會慢慢撫平,撫不平的隻是古泰當年對母親的背叛,以及夏彤登堂入室。在墓地待了一會兒,他接到個電話,便起身離開了墓園,往公司去了。


    其實雖然古泰動不動就罵他,在經濟方麵卻沒有虧待過他,甚至比對古鈞卓要大方的多。尤其是他繼承了公司裏母親名下的股份,所以更加不用愁。


    隻是夏彤在乎什麽,他就越要將什麽攥在手裏。害死母親的人,他怎麽會讓她好過?


    出去的時候,古嫣婧自然沒有走。隻是任她怎麽糾纏,古鈞天還是開著他的車子將她甩在原地。她站在那裏看著遠去的車子,真切地感受到古鈞天的絕情。


    彼時,喬子晴那邊進了別墅,也沒有做什麽早餐。隻是站在窗口,看著古鈞天的車子離去之後,自己也拎了包快速離開了那橦別墅。


    不為別的,隻因為覺得與古鈞天沾邊的地方,都讓人喘不過氣。


    背著背包在路上走了半個小時,這才在社區外打到了出租車。


    “姑娘,去哪?”司機是個四十多位的大叔,看起來還挺親切的。


    喬子晴沒有猶豫,就報了母親住院的地址。


    那大叔一聽是醫院,又看她精神不太好,心事重重,也不愛說話,便以為她家裏人得了什麽重病,也沒敢多問什麽。


    車子在三十分鍾左右停在醫院門口,喬子晴付了車費下車,便進了住院部。


    白天醫院的人總是特別多,電梯裏擠來擠去,喬子晴便到了最角落,出去時還被人踩了一腳。她坐在走廊的塑料椅上揉了揉,才進了母親的病房。


    喬欽爵並不在,有公司的事情在忙,不可能時時刻刻守著。護工似乎也不在,所以整個病房裏隻有喬母自己躺在那裏,似乎是想伸手去拿水,顯得有些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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