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霸想揭穿他們的身份,便問誌鳴:“你就是昨天奪走血龍劍之人。你到底是不是天穀教的人?”


    誌鳴不慌不忙地答道:“非也,我是荊州人,隻不過和天穀教教主關係很好。昨天,此人拿著血龍劍來天穀教,說要賣劍,教主一眼認出此劍乃貴教之聖物,故不敢買之。恰巧我也在場,後來他離開後,教主委托我下山追之,幫忙將血龍劍物歸原主。後來我奪回了劍,也抓住了他。我今天帶他來還劍,並非求財,隻希望兩教能化敵為友,不再有紛爭。”


    聽了此言,霍尤與兩位參謀對視了一下。高鈿指著杜良對誌鳴說:“既然此人非天穀教中人,那你現在殺了他,以此證明你所言屬實。”


    誌鳴不解:“我為何要殺他?他已還劍,殺他有何意義?”


    高鈿振振有詞:“有兩個疑點。一,如果劍為此人所盜,那他為何要留下蓋有越族印鑒的紙條,以嫁禍給越族?根據紙條上的內容,他也知道本教與越族之間的過節,一個外人怎可能知道這些,難道無任何蹊蹺?若僅僅是為了盜劍,留下紙條就是多此一舉,而且他沒有任何理由去偽造越族印鑒,分明是早有預謀的行為;二,剛才他說是出於自身反省才來還劍,而根據洪天霸的描述,是你從洪天霸手裏把劍奪走的,那時此人已逃,證明他並無反省之意。如今,你們一同出現在這裏,分明是內部串通!老實交代,你們到底是不是天穀教的人?”


    杜良開始心慌意亂。誌鳴用眼神示意他鎮定,說:“昨晚我從洪天霸手裏奪過血龍劍後,繼續去追杜良。逮到他後,他突然說想加入天穀教。我考慮了一下,見他有迷途知返之覺悟,便把他帶回天穀教。後來教主說,要先讓他來歸還此劍,等事件平息後,再準許他入教,於是我們今天便來了。天穀教從來沒有必要盜取貴教之物;關於剛才所說的紙條之事,請先出示證據,我才好釋疑。”


    霍尤和高鈿一時無語;霍尤後悔當初一時衝動,把紙條撕掉了。


    高鈿問杜良:“如果紙條是你所寫,那偽造的印鑒在哪裏?”


    幸好杜良早有準備,從懷中拿出龐統交給他的假印鑒和藍本(一張畫有印鑒圖樣的牛皮紙),呈給高鈿,說:“在下其實手中早已有此偽造之印鑒,隻是一直沒機會使用。盜劍之時,在下一時糊塗,在不顧後果的情況下寫下挑釁書,並蓋上印鑒。事後,在下也後悔不迭,怕把事情鬧大,但已無法回頭。如今將假印鑒和藍本交給貴教,任由貴教處置。”


    高鈿把東西遞給教主。霍尤仔細研究了一下假印鑒上麵的圖樣,由於沒有參照物,已無法確認是否和挑釁書上的一致。


    高鈿又問:“既然那張紙條是你所寫,你可記得上麵的內容?”


    “記得。”杜良把昨晚龐統告訴他的文字一字不漏地背了出來,中途還故意停頓回想了一下。


    霍尤等人麵麵相覷,文字內容確實不差。霍尤想:“難道真是他偷的?”


    高鈿再問:“你說你之前就偽造了這個印鑒,那這個偽造的窩點在哪裏?”


    杜良在剛才的應答中占了上風,心理壓力稍微小了一些,說:“並沒有固定的窩點,隻是有一次偶然在街市上遇到一個人,他悄悄地問我:要不要刻印鑒?我就找他刻了一個。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聽說此人活躍於柴桑、曆陵及周邊一帶,以偽造印鑒及玉石為主,貴族可派人去調查一下。”


    高鈿繼續審問:“那你為何要刻越族的印鑒?印鑒的藍本從哪裏得來的?”


    杜良不慌不忙地說:“其實我也是幾個月前偶然在集市上撿到的,我看見從前麵那個人身上不小心掉出來的,便順手撿走了,當時還以為是銀票之類的。後來遇上那個專門造假的人,想著刻一個來玩一下,說不定以後有用。沒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高鈿見他對答如流,毫無破綻,一時無話可說。


    胡邕發問了:“就算你剛才所言句句屬實,那你是如何得知本教與越族在六年前的仇怨?”


    杜良嘴角輕輕上揚,說:“也是在街市上無意間聽旁人說的,說越王的妻子被貴教的人殺了,貴教主也被其射傷了眼睛。這種事情,想傳出去其實也不難。”


    胡邕見對方的回答滴水不漏,隻好轉移目標,問誌鳴:“你既非天穀教之人,為何趙承不讓手下來辦此事,卻讓你這個外人來辦?這不合常理呀。況且,看樣子你確非為了求財,那何必大費周折去逮他,還為了此劍得罪惡狼幫,更要冒生命危險帶他來此?這怎麽都說不通呀!”


    誌鳴笑了笑,說:“理由很簡單。趙承曾有恩於我,我欠他一份人情。”


    “你認為隻要能幫本教尋回血龍劍,本教就會因感激你而與天穀教和好,正好讓你還了這份人情?”高鈿眯縫著眼睛問他。


    “這個問題嘛,見仁見智,我不想多說。”誌鳴懶得廢話。


    “多說無妨。除非你現在殺了他,我就相信你的話!”高鈿的口氣不容置疑。


    杜良沒想到辛苦準備了一晚上的答辭全用上了,對方仍不肯罷休,一時嚇得四肢顫抖;誌鳴迅速思考著對策,他不可能下手。


    洪天霸在一旁冷笑,看他如何處理。霍尤也在密切觀察他們的神情,隻要能證實杜良是天穀教的人,就能證明盜劍之事為天穀教所為。


    誌鳴搖搖頭說:“不要再逼我了,我想殺他,一早就動手了;況且你們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認定我與他是串通的,我們之前並不認識。”


    高鈿說:“你們之前絕對是認識的。怎麽樣?對自己人下不了手吧?”


    誌鳴的怒氣迅速上升,恨不得馬上使出神力把他們打倒。然而,為了天穀教的安全,他必須忍住。


    杜良突然起身,抓著誌鳴的衣領說:“你不是說過沒事嗎?你說過把劍還了之後,我就可以入教。那現在怎麽辦?”


    誌鳴一拳抽去,杜良口吐白沫跪了下來。誌鳴怒道:“還不是你惹的麻煩!偷便偷了,還留什麽紙條?就算你知道一些事情,也沒必要刻意偽造越族的印鑒,現在這事越搞越大了!到了這個地步,你隻能任由他們處置了!”


    他又對霍尤說:“教主,你們想殺他就自己動手吧,我要回去向教主匯報了,此人對我而言已毫無用處。”


    誌鳴說罷欲轉身,被教徒們攔住了。霍尤與參謀們耳語了一番,說:“在事情沒徹底查清之前,你們都不許走,全部收押待審!”


    “糟了,還真脫不了身了!”誌鳴本以為和杜良的雙簧戲能騙過對方,沒想到現在自身難逃。他準備動武了。


    “誌鳴,先別輕舉妄動,靜觀其變。”老神仙的聲音出現了。


    他細想之下,隻好就範。霍尤命人將他們分開關押在不同的石牢。


    高鈿說:“不管如何,先讓他們受受苦,稍後再分開審訊,看他倆的口供能否對得上;若口供對不上,足以證明我之前的想法都是對的。”


    霍尤同意了,便對洪天霸說:“感謝你為本教提供了有利的信息。關於下一步計劃,待審訊以後再作決定吧,請你先回去吧。”


    洪天霸還想說什麽,見對方下了“逐客令”,隻好先離開山寨,回去複命。


    霍尤謂眾人曰:“天穀教、山越,都是我們的宿敵,必須逐個除之。在真相沒查清之前,先不要去惹天穀教,以免節外生枝;但是山越嘛,不管盜劍之事是否他們所為,既然棋局已經擺開,就必須把它下完!我們隻是輸了一回合,還沒全輸!高鈿,是時候請出王牌——血龍劍的主人——大雷魔師了!”


    “是,在下明早便上魔檀寺,請大雷魔師為我們主持公道!”高鈿說。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一個神秘的巨大身影出現在柴桑縣最著名的民間兵器工坊——名流坊。


    工坊裏正忙得熱火朝天,兵匠們忙於打造各類兵器,為不久後的吳魏之戰提供充實的戰爭資源。


    “請問你有何事?”見有人來了,一兵匠轉過頭來問。


    “請問盧大師在嗎?”神秘人冷冷地問,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冷酷深邃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


    “大師今天身體不適,不便見客;況且我們已經打烊,你還是改天再來吧。”兵匠見他一身濕漉漉的,不想搭理,便轉過頭去,繼續忙活。


    神秘人隨即拿出一袋沉甸甸的東西,一把按在桌子上,說:“你告訴他,我現在就要找他,價錢可以加倍!”


    兵匠嚇了一跳,又轉過頭來,這才發現神秘人身後背著一個長長的包裹。他還想問什麽,見對方眼神冷峻,似乎不肯罷休,隻好說:“請稍等一下。”


    兵匠匆匆往內室走去。周圍的人都往這邊投來怪異的目光,一般來講,這個時候是不會有生意上門的。


    過了好一陣子,兵匠回來對神秘人說:“大師同意見你了,請跟我來。”


    神秘人拿上錢袋,隨兵匠進了內室,見一年約六旬的老人正在整衣束帶,身體似有不適,便抱拳說:“盧大師,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


    老人整裝完畢,輕咳了幾下,示意對方坐下。


    神秘人把背上的東西和銀子同時放在茶幾上,說:“大師,很抱歉在你抱恙之際前來打擾,但還是請你在最短時間內修複這把刀,並讓它變得更加堅硬!”


    說罷,他把黑布攤開,是一把斷成兩截的長刀。老人摸了摸刀柄,用手提了一下,說:“此刀為純鋼鍛造,堅韌無比,能斷之者,絕非普通兵器。若想增加刀之硬度,非用精鋼加白鋼混合補強不可,至少要七天時間。”


    “沒問題,勞煩你了大師,請務必把此刀修得比原來更堅不可摧,更具有殺傷力。”神秘人辭別老人,走出工坊,對著雷電交加的天空高喊,“雷誌鳴,你等著,下次我一定要打敗你!”


    烏巢山越寨,練兵場。


    四名女兵各持長矛,矛頭裹著白布,準備圍攻她們的首領——璿。


    璿手持劍鋒裹布的雙股劍,深吸一口氣,說:“來吧!”


    四人開始圍攻。璿左攻右防,遊刃有餘地抵擋著。她的武術傳自禹龍,招式多變,攻防到位,無懈可擊。


    背後一矛直刺過來,她輕輕一縮頭,矛鋒擦其發尖而過。她一個後踢,把士兵踢倒。


    左右兩側各有一矛刺來,她一個劈腿坐下,左右開劍,正中二人心窩。二人嚇得趕緊退後。


    突然,身後風聲颼颼,她趕緊把雙腿合攏,側躺下來,躲過矛擊。繼而,她一劍掃去,正中士兵小腿。士兵倒了。


    她一個鯉魚打挺站起,對四人說:“別停,繼續來!”


    四人互望了一眼,繼續攻來。其中二人從正麵攻擊,另外二人從背後偷襲。


    她早已洞悉此戰術,不慌不忙地來了個空中飛躍,跳到前麵二人的身後。四人一愣。


    她索性不要武器了,扔下劍直衝過來,使出嫻熟的格鬥術,率先一掌擊倒一人;然後一個轉身,閃過另一人的刺擊,迅速一個後肘打去,又擊倒一人。


    剩下的二人對視一眼,同時舉矛直刺過來。璿直接雙手一伸,抓住雙矛。


    二人試圖活動長矛,可惜她內功深厚,矛紋絲不動。她往中間一使勁,兩人撞到一起,倒了。


    她放下長矛,說:“今天就到此為止。你們都有所進步,但還要多加練習。”


    四人各揉著傷處站了起來,抱拳謝過。璿來到禹龍的營帳,對方正等著她。


    “璿,看來你的武功又長進了。”禹龍滿意地說。


    “都是師父教導有方。”璿謙虛地說。


    “璿,是時候行動了。”禹龍神情嚴肅,貌似在布置一項驚天動地的任務。


    “是,師父!我明天就開始行動!”她俯首抱拳後離去。


    禹龍走出營帳,對天自語:“波斯帝國就要浴火重生了。”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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