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您怎麽渾身都濕透了?”


    路小凡回到路家,一走進自己的房間,輕瑤就驚訝道。


    “幫我燒點熱乎的洗澡水吧,我今天有點累。”


    路小凡淡淡的說道,也不管是不是會弄髒鋪在地麵上的軟毛,直接把已經被雨水徹底打濕的衣裳脫下來放在地上。


    “奴婢馬上。”


    路小凡忽然看見自己桌子上多了個長長的盒子,走進一看,發現是一把劍。


    很長,光劍刃就四尺,劍柄足足有三拳的長度。


    拔劍出鞘,屋內的用作照明的夜明珠的光如水般流淌在劍刃上,折射出清冽的光。


    路小凡感覺和很趁手,隨意揮舞了一下,隻聽空氣傳來陣陣嗡鳴。


    再不懂劍,此刻也知道這是一把絕世好劍了。


    輕瑤正好端著熱水走了進來,路小凡問道:


    “這是誰放在這裏的?”


    “是路少主,說是老爺曾經用過的劍,名清洋,今天在晚宴的時候少主本想傳給少爺的,但...”


    路小凡擺擺手:“我知道了。”


    輕瑤不再說什麽,將熱水端進了裏屋。


    “謝謝了,哥。”路小凡輕輕地說道。


    ..........................


    泡在溫暖的水裏,路小凡的酒就醒了一大半了。


    今天夜裏見到的那個女孩,讓他想起了前世的一段往事。


    一段讓他後悔至今的往事。


    那是個清晨,他剛上完通宵從網吧裏走出來,路過一個小巷子,結果就撞見了一個持刀歹徒正在搶劫一個出來買早餐的女孩。


    那個女孩應該在讀高中,帶著眼睛,一手提著早餐一手還拿著英語詞典。


    路小凡路過的時候,女孩用幾乎與哀求的眼神看著他,仿佛在示意路小凡救救他。


    而那個歹徒,則是在瞪足了雙眼,一手水果刀有意無意的朝路小凡晃悠。


    仿佛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閑事,不然我就把這把刀送到你身體裏。


    路小凡當時害怕極了,他就縮了縮脖子,裝作沒看到一般就走了。


    他是很想像美漫的超人似得一記鐵拳懲惡揚善,但他太害怕了,尋思著自己的身子骨又弱,打也打不過,萬一又把自己搭進去就完蛋了。


    抱著這樣懦弱的想法回到了寢室,他那一天都沒有睡著。


    第二天他就聽說那個女孩死了,是跳樓自殺,因為她的清白在那個巷子裏被玷汙了。


    路小凡後悔終生。


    今天大雨夜裏他又回想起了那個女孩,那種無助的眼神,那種被踐踏的人生。


    他本應該上前去阻止看守的鞭子,然後一頓哈撒。


    但他沒有,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仿佛自己的神經在那一刻已經變得麻木不仁。


    路小凡很厭惡這樣的自己,甚至惡心。


    “少爺,新的衣服就放在外麵了,嗯...今天夜裏,還需要奴婢嗎?”輕瑤在外麵輕聲道。


    “不必了。”路小凡淡淡道。


    他起身,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身軀,白白淨淨的,不染一點塵埃,形體可謂完美,每一處肌肉都富有彈性和十足的爆發力。


    “我....其實是想做英雄的。”


    他這樣說道。


    ...................


    榮毅仁今天沒睡著,不僅僅是因為路小凡沒有如約達到練功房,還有其他什麽,但也說不上來。


    他就是覺得自己心裏堵得慌。


    穿著睡衣走出門外,想趁著月色散散步,但剛走到某個涼亭,他頓時覺得不對勁。


    嗖的一聲,一道黑影忽然從房簷上竄了出來,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朝外麵飛奔而出。


    “又有刺客?”


    榮毅仁眉頭一皺,頓時就要施展元力進行追擊,但仔細一感知那道黑影的氣息,忽然覺得有點熟悉。


    “少爺?”


    榮毅仁愣了,路歸塵這麽晚幹嘛去啊?


    “看看去。”榮毅仁心裏打定主意,頓時隱匿自己的身形,然後施展身法,緊緊的尾隨著路小凡。


    對於處在魂玄境的元術師榮毅仁來講,跟蹤一個徒弟輩的路少爺而不被發現,那簡直不要太輕鬆。


    “路少爺這方向,是去花滿樓?”榮毅仁於房簷上穿梭,時不時還得壓低一下速度,看著十米遠的路小凡,納悶道。


    “不對,停下來了。”榮毅仁看見路小凡小心的落了地,自己也壓著身形趕上前去


    頓時,巨大的修建工體展現在他眼前。


    “會場?”


    榮毅仁才想起來最近這裏在修建大比要用的場地:“少爺來這幹嘛?”


    接下來榮毅仁眼中的路小凡就有點迷茫了,他仿佛迷路了一般,這裏轉轉那裏晃晃,仿佛在尋找什麽。


    巨大的修建場地都快被他們倆給逛完了,也愣是沒找個所以然出來。


    “少爺到底在找什麽?”


    榮毅仁此刻停下來了,因為他發現路小凡也龜縮在某個地方查看著什麽。


    他們下麵是就是會場修建的核心,正在建造西夜開國君王的雕像,如同螞蟻般密集的野草人背負著巨石往上攀登著,手持長鞭的看守們以毒蛇的眼神般掃視著監管的區域,時不時用長鞭抽打稍有懈怠者,看樣子他們似乎很享受長鞭破開血皮那一瞬間產生的快感。


    終於,有人不堪巨石的重負,從高高的建造樓塔摔了下去,啪的一聲,頓時變成一坨肉泥,看守們皺著眉頭怒罵了一聲晦氣,而無數野草人仿佛對這一幕已經麻木了一般,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變成肉醬的同胞,然後又如行屍走肉般背負著巨石向上攀登,恐怕他們心裏連“我上去可不要摔下來了”這種祈禱都不會出現了。


    榮毅仁看到有兩個穿著蓑衣的人急忙跑過來,把摔成肉醬的那個人抬起來,然後也不知道送往哪裏。


    就在此刻沉寂已久的路小凡動了,榮毅仁也急忙緊隨其步伐。


    這是一場跟蹤行動。


    路小凡跟蹤那兩個抬屍體的,榮毅仁則跟蹤路小凡,他就是先搞清楚自己這位少爺到底想做什麽。


    約莫跟蹤了二十分鍾,似乎終於達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條小河旁邊,這裏已經接近西夜郊外,密林叢生,平時鮮有人來。


    路小凡隱藏在了一顆樹上,仍然不動聲色。


    榮毅仁也蹲在一顆大樹上,他敏感的嗅覺聞道了一絲漂浮在空氣裏惡臭。


    那是屍體腐爛的味道。


    河邊搭著一個小帳篷,裏麵燈火通明,仿佛有人在居住。而帳篷一旁,似乎堆積什麽,已經碼的如小山那般高。


    那兩個抬屍體的人在帳篷外等了一會,然後從帳篷外走出一個光頭大漢,瞎了隻眼,大雨天也隻穿了件皮革背心,遮不住他那一身的肥膘肉。


    那兩個人與大漢交流了一會,然後那大漢顯得很生氣,直接走進了帳篷,一副老子不管的態度。


    兩個人顯得很為難,思考了一會,然後隻見他們直接把肉醬丟進了河裏,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裏。


    路小凡此刻下去了。


    榮毅仁開始走近了,離那帳篷越近,他就感覺到空氣的腐爛氣越重,當真正看清楚那座小山樣的東西是什麽的時候,榮毅仁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當時就吐了出來。


    那座小山,全部都是腐爛的屍體!


    即使大雨仍在衝刷,也卻掩蓋不了那衝天的屍氣。


    無數野草人的屍體如垃圾般堆積在一起,殘肢、碎肉、爛骨被丟棄的滿地都是,地麵上淤積著一塊又一塊的白色,裏麵全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肉蛆,生的肥厚油嫩,無數隻黑色的蚊子盤旋在屍山周圍,發著嗡嗡嗡的吵雜聲音。


    榮毅仁簡直不敢再多看一眼,雖然他也是從戰場上下來的鐵血男兒,但這種陣仗委實沒見過,他隻想趕快離開這裏,這種宛如地獄的地方。


    “少爺呢?少爺在幹什麽?”榮毅仁心裏猛然想到,他強迫自己再看了一眼,這一看,眼睛再也離不開了。


    路小凡不知著了什麽魔,居然發了瘋似得衝進屍體堆裏,雙手刨拉著,一塊又一塊的腐爛肉塊被他甩開,無數白蛆順著他的手往上攀爬,他卻熟視無睹,此刻他心中仿佛隻剩下一個信念。


    找到她!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找到她!


    路小凡弄出的聲響似乎讓帳篷內的光頭大漢感覺到了,他奪門而出,一見瘋狗般的路小凡,當時大吼:


    “你在幹什麽!?”


    光頭大漢手裏還拿著一根白骨,上麵零星的沾染著血肉,隻見他嘴裏還在蠕動著,一縷縷的血跡順著肥厚的嘴唇縫不斷往下滴落。


    路小凡猛然扭頭看了他一眼,光一眼,就讓大漢整個肥大的身軀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轟!”


    路小凡身上轟然爆發出藍色的火焰,背中清洋應聲而出,持劍在手,藍色火焰如狂龍般匯聚。


    “我殺了你!”


    出劍之時宛如疾風驟雨,大雨裏響徹一聲清晰的龍吟,光頭大漢應聲倒地,肥大的身軀上爆出一朵血花。


    一秒鍾的寂靜,少年拔劍的身影仿佛凝固在雨中。


    “哎呦...可疼死我了”


    大漢居然還沒有死去,他緩緩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肚子上被一劍炸出來洞口仍舊留著鮮血,但是漸漸的,流的不再是血。


    而是冒著一股股的白色粘稠液體,那是無數肉蛆黏糊在一起的東西,仿佛帶著巨大的腐蝕性,它們低落在地麵上,冒出一陣陣白煙。


    “你要吃就給我說嘛,為何動刀動劍。”


    光頭大漢把手中的白骨****幹淨,隨後一甩,直接從背後掏出兩把明晃晃的菜刀,蠶豆大小的眼睛看著路小凡,居然流露出一絲渴望。


    “你這麽細皮嫩肉的,一定很好吃。”他嘴角勾起癡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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