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旁人知道了你投向鬼門,姬嘉玉要怎麽麵對別人的責難?”


    顧塵似乎也很生氣,她的掃霞衣速度極快,隻要被揮到一點,就是一片血跡,姬琴躲閃了好幾次,卻狼狽不堪地又被揮到了好幾處,身上本就沾血的道服更是被掃得劃開了好幾個口子。


    “給你機會你不走。”


    他捏了個劍訣,揉身而上,一劍便刺向她右肩。


    饒是她躲得極快,都還是被刺出了一個血口,不愧是誅仙劍,即便是擦到一點,都淩厲至極。


    “哼哼,你不配用這柄劍!”


    顧塵冷哼,七彩的霞光變成了金色。


    兩人都不再一昧躲閃,而是幾乎貼身纏鬥在了一起,招招不在容情,不過顧塵畢竟經驗更加豐富一些,她不過是賣了個破綻,就騙得姬琴舉劍刺向她,而漏出了後心的空隙。


    “砰!”得一聲,掃霞衣重重一擊打在了姬琴的後心,他隻覺得喉間一股腥甜,背上甚至感覺到了絲絲的涼風,那痛楚也就罷了,這般要他如何見人。


    他不顧自己身上已經負傷,劍中凝結了靈力,迅捷無比地幾劍刺去,情勢頓時逆轉,幾乎招招都封住了她躲閃的路線,隻要他願意,隨時都能一劍殺了她。


    但是他似乎還是在猶豫。


    “殿下,這女子是陸家的人,陸廣韻的正妻,便是尋常修士也不敢得罪她,姬琴,姬琴隻怕並非是手下留情,隻是怕殺了她,麻煩太大。”


    梁渠見鬼王臉色不好,連忙幫忙解釋道。


    “哦?他既然已經投身我族,那又何須在意那些所謂正道中人的看法?除非……他根本就還想給自己留個退路?”


    鬼王淡淡地說道。


    梁渠不敢再說,就連狐泠如也不敢打邊鼓,一片沉默中,卻見姬琴肩上又一次被掃霞衣打傷,他轉身間,眾人都看見了他眼中的憤怒。


    明明他一直在忍讓,顧塵卻得理不饒人。


    心中無欲無求的人是無法操縱的。


    他這般好勝的性子,倒是極符合自己想要的那種人。


    隻是,若是他對昔日同門心慈手軟,那便是原則性問題,這樣的人,他是絕對不可能信任的。


    鬼王倒是淡然了,平靜地看著那兩人越打越快,戰況也是越來越慘烈。


    “啊!”


    顧塵一聲驚叫,右手掃霞衣脫手,被姬琴一劍就奪了過去,她又氣又怒,扶著自己被刺傷的右手,喊道:“姬琴,你給我等著。”


    她一個轉身,就飛身而去,梁渠連忙看向鬼王,等他示下。


    隻是鬼王殿下的神色倒是一片淡然,無喜無悲,倒似那女子就這麽施施然離開,他也不在意似的。


    如果姬琴就這麽讓她走了,那也就說明他不堪大用。


    若他沒猜錯,他不可能讓她走。


    果然姬琴身法更快,幾下點地飛起就躍在了她前麵,橫劍攔住了她的去路,微笑道:“殿下說了,要我殺了你。”


    “你敢?”


    顧塵倨傲地抬頭看他,冷笑道:“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耗子的兒子會打洞,你和你那個走歪門邪道的爹爹簡直是一模一樣。”


    “姬嘉玉對你好,也不過是想要籠絡住你,讓你不要走上歧途罷了,那也不是為你好,隻是他們姬家,不能再有這樣的醜聞了,可是你呢?”


    “血脈的傳承可真是可怕,你就是注定要走上這條路的,姬嘉玉擔心的一點都沒錯!”


    她氣呼呼地說道。


    姬琴的眼睛都紅了。


    若說剛才他手中的劍是因為不忍而顫抖,此時則是因為氣憤。


    “你胡說!”


    他氣得大喊。


    “我爹爹是世上最聰明的人,他早就看清楚了你們這些凡人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你也好,族長也好,你們都隻是假裝對我好而已,都是騙我的!”


    他還一直都以為族長對他另眼相看,此時看來,簡直是諷刺,族長的確是對他另眼相看,隻不過,是怕他“誤入歧途”而已。


    高傲地舉起了劍,他咬牙看著她,似乎隨時都會一劍將她刺穿。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阿止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殺了我,你有本事就殺了我,我就不信你敢!”


    “你不過是姬羲和的孽種……”


    她大喊道,隻是那話聲卻戛然而止。


    “噗!”得一聲,利刃刺入身體的感覺實在是令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她愣愣地看著自己身體中噴湧而出的鮮血,那劍身半入她心上,即便是兩千年的修為,也抵不住誅仙劍的神力。


    地上的狐太音卻早就傻眼了。


    姬羲和?


    這小混蛋是……當年姬羲和騙阿真生的孩子?


    而他,如今又騙了她的幼兮,讓她傻傻地愛上了他?


    姬琴這個名字……


    她早該猜到的,她早該明白的!


    這是什麽可怕的命運啊,這根本不是命運,而是詛咒。


    是狐族被詛咒了嗎?


    “阿渺……”


    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從不遠處傳來,碼頭方向又飛奔而來三人,其中一人幾乎是以看不清楚的速度飛身而來撲向姬琴和陸夫人。


    姬琴立時收回了劍,戒備地跳開到了一邊。


    誅仙劍抽出的那一刻,飛舞的鮮血濺得他和來人都是滿身滿臉的鮮血。


    那是真正鮮紅的血液,比玫瑰的花瓣更為豔麗,卻比雪花的孤寂更為冰冷。


    陸廣韻不敢置信地把她抱在了懷中,那滿身的血根本用愈合術無法止住,而此時即便是什麽法術都已然回天乏術,顧塵捏了捏他的手腕,笑道:“你總算來了,這麽多年,你可有覺得對不起我?”


    “對不起,阿渺,都是我錯,阿渺,你千萬別死。”


    “廣韻,在我死前,你能告訴我嗎?阿止當初為什麽會死?你事先知情嗎?”


    “我不知道,阿渺,我真的不知道,我如果知道,絕對不會讓阿止去的。”


    “但是……你後來知道了,不是嗎?”


    她美麗的眼睛越來越空洞,沒有了焦點。


    “姬朝,你快想辦法救救三叔母啊,姬琴,你瘋了嗎?”


    “姬朝!”


    陸西西左右為難,急得不行,可是姬朝卻沒有動,隻是按住了她的嘴。


    “少說兩句吧你。”


    “這是她最後的時刻了。”


    他淡淡地說道,眼中唯有一片悲憫。


    “對,後來我知道了。”


    陸廣韻痛心道:“對不起,阿渺,我讓你失望了。”


    “但是,那是我的同族,是我的兄弟,我又能怎麽辦?”


    “我恨你……”


    顧塵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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