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是很有章法的,一般按照管理體係居住。馬玉成他們在哈剌和林隱身,不比在漢人城市,哪一門哪一戶屬於哪個那顏管轄,是哪個台吉的部眾,涇渭分明。查得嚴了,報國營的人在哈剌和林城內就安不得身,不得不轉移到山林。


    蒙[頂點fo]古高原的夜晚氣溫很低,他們在荒林裏燃起了篝火。誰知在這片叢林隱身的還有一幫不速之客,他們的篝火驚動了這幫人。


    這幫人在遠處觀察了許久,估摸著他們的實力。為首的一個光頭和一個疤拉臉。疤拉臉對光頭說:“都是些好馬呀。”


    光頭應聲道:“的確是些好馬,但這幫人肯定不是善茬,都帶槍帶劍的,一看都是練家子。”


    疤拉臉有些不以為然說:“我們縱橫草原,什麽紮手的人物沒有碰到過?這麽多好馬,是一大筆財富,難道我們就此放過不成?”


    光頭說:“當然不能放過,等後半夜,等他們疲倦了,我們來個突襲。”


    於是一雙雙眼睛在黑暗的森林裏閃著狼一樣貪婪的光芒,等待著馬玉成他們入睡。


    時間過得似乎十分緩慢,旋風隊的小子們睡了,馬玉成他們幾個絕頂高手似乎了無睡意,隻是打打坐,調息運行周天,略為歇息便又打起精神。眼見得過了後半夜,那些馬都乏了,馬玉成他們竟然還在唧唧噥噥個沒完。


    疤拉臉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側著腦袋對光頭說:“開始動手吧?”


    光頭表情很冷峻,輕聲道:“再等等。”


    直到天際升起啟明星,馬玉成他們終於疲憊了,在篝火旁沉沉層睡去。


    盯著他們的是一群盜馬賊,在這蒙古大草原上一直以盜馬為生。他們看到報國營成批的良馬,自然不肯罷手。光頭一揮手,他們展開行動了,一個個擎刀在手,餓狼一樣撲向睡夢中的馬玉成他們。


    就在他們快要接近火堆,準備揮刀砍人的時候,一匹馬被驚動了,噅兒噅兒地鳴叫起來。


    馬一發出鳴叫聲,馬玉成他們就被驚醒。這些人都是當今宇內屈指可數的高手,任何風吹草動都會使他們自然生出警覺。旋風隊的年輕俠士們立即拿著各自的兵器,背對背形成了一個防禦陣勢。張雲友、張無影和鑽地龍也在瞬間占據了有利位置,馬玉成他們五位絕頂高手則彈身而起,上了樹梢。


    這個變化使那幫盜馬賊驚的魂飛魄散,他們平常欺負的都是小老百姓,幾曾見過真正的高手?今天這種陣勢更是聞所未聞。不用動手,光從人家驚醒過來的第一反應,就和自己這一方不在一個層麵,可想而知這次是捅了馬蜂窩了。


    當馬玉成他們發現隻是一幫盜馬賊,緊張的情緒鬆弛下來,幾人快若飄風,從盜馬賊中間穿過,便製住了這些人的穴道,把他們一個個像串粽子一樣捆了起來。


    滄浪客嘻嘻哈哈地問光頭和疤拉臉說:“孫子,敢打你爺爺的歪主意,活得不耐煩了吧?”


    疤拉臉立即磕起頭來,口裏不停地說:“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小的們有眼無珠,不識泰山,冒犯虎威。還請饒了我等性命。”


    滄浪客還欲說話,被馬鳴雁製止了,扯住他衣袖,輕聲說:“盟主都沒發話,你老搶著說什麽?”


    滄浪客囁嚅了一下,把想說的話俏皮話咽了回了。


    馬玉成看著光頭他們,問道:“我們過去有怨?”


    光頭搖搖搖頭說:“沒怨。”


    馬玉成又問:“近日有仇?”


    光頭又搖搖頭說:“無仇。”


    馬玉成瞪著眼沉聲道:“那你等為什麽要加害我們?”


    光頭看看馬玉成,顯得有幾分不自然。


    馬玉成臉色冰冷地說:“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們居然起殺人之心,留你們不得。”


    光頭癱軟下來,說:“我們是盜馬賊,見了好馬就會殺人越貨。”


    馬玉成憤怒地說:“那你們還是人嗎?”


    光頭尷尬地一笑,說:“賊和匪,是人又不是人,人性太足做不了賊。半人半獸吧。”


    馬玉成沉聲道:“我看你們連半個人都算不上,有點禽獸不如。說,你們殺過多少人?”


    光頭說:“那哪裏還記得清?半輩子都在殺人搶馬。”


    疤拉臉還在一旁求饒,光頭很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說:“瞧你聿出息,這樣怕死就不該做賊!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求人屁用都沒有。你以為你很有麵子啊,你求饒人家就饒了你啊?”


    疤拉臉果然禁聲,不再求饒。剛才還要殺人家,現在又求人家饒過自己,這有點不符合邏輯。想明白這一點,疤拉臉閉口不語。


    光頭又對馬玉成傲然地說:“來吧!”用手在脖子上一比劃,又說:“從這兒下刀,死得痛快。”


    馬玉成說:“你不怕死嗎?”


    光頭一陣哈哈大笑:“從做盜馬賊的那一天開始,我們就已經不把自己的性命當性命了,活一天算一天。到處在打仗,到處在流血,不是跟著那顏們去殺人,就是被人家殺掉,唯有做賊才是另一條出路。”


    這話引起了馬玉成的思考,是啊!社會上千行百業,他們的存在都是有原因。所有為賊為盜為匪的,多半是因生活沒有著落,被逼如此。


    歐陽鷂在一旁說道:“你們不怕死,你們沒有家嗎?你們難道沒有老婆孩子嗎?你們死了他們怎麽辦?”


    沉默。光頭和疤拉臉都沉默了。的確,自己死了不要緊,老婆孩子誰來養活。他們不再倔強,紛紛低下了頭。在這一刻想起了自己的親人,想起以後再也不能見親人一眼,一個個眼角都濡濕了。


    這時黎木蓉也插話,一般有師傅在場,她是很少言語的,但此時有些忍不住。她說:“從前被你們殺的人也有老婆孩子,他們死了之後,家裏的梁柱就到了,他們的老婆孩子很可能已經淪落為奴,或者凍餓而死。”


    這幫盜馬賊隻有在感同身受時,才懂得從前那些被他們殺掉的人可憐,人之將死,心底裏也生發出一點點愧疚,覺得自己作惡太多了。今天這幫人不是武功太高,同樣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馬玉成揮了揮手,製止其他人說話,沉鬱的聲音從他嘴裏響起,他堅定的說:“今天我不殺你們,但是以後如果在草原上見到你們,必殺!你們走吧,帶上你們的家眷,走得越遠越好。”手中劍一揮,那些綁人的繩索便全都斷了。


    光頭和疤拉臉們如逢大赦,沒命地逃向遠處。


    報國營的人中,最冷靜最冷血的要算戰東方了。他不解的問馬玉成道:“盟主為什麽要放了他們?又不許他們在草原停留?”


    馬玉成說:“功力不在一個檔次,如果殺了他們,那我們就是恃強淩弱。但是如果放了他們,把我們的行蹤泄露出去,對我們的安全是一個極大的威脅。就隻好嚇唬他們,讓他們遠遠離開這地方。這樣我們既可以不殺人,又可以不泄露行蹤,一舉兩得。”


    吸取被馬賊發現行蹤的教訓,張雲友對宿營地進行了精密的布置。他簡單地移動幾棵小樹,就用陣法把樹營地隱蔽起來了,遠遠看去這片樹林就是一片沙磧地。天下技藝,真是高深難測,純粹的自然風物,居然也有辦法欺騙人的眼睛。


    有了這些布置,能瞞過平常人的耳目,算是基本安全有了保障,他們就開始實施計劃,對毅勇營的高手逐一獵殺。這種做派。對歐陽瑤和滄浪客他們來說,平時都不屑為之,但這次不同,這是護國行動,不是個人俠義行為,因此隻問結果,不管手段。他們的獵殺,使哈剌和林膽顫心驚,那些高手們接連不斷地一個個失蹤,使脫列哥那都有點寢食難安了。


    這位實際上的蒙古女皇,根本不管兒子貴由的存在,也不顧拔都的赫赫軍威,在哈剌和林大權獨攬,壟斷著權力。起初調毅勇營好手北上,是為了震懾朝中勳貴重臣,如今目的達到了,她的攝政地位已經鞏固,反對派一個被她驅趕和誅殺,她在考慮,如何重新安置這支富貴的武力。


    寶音和尚說:“這是大宋武林對平南商會采取的極端行動。南方各地的分支機構已經被他們蕩平,但是隻要哈剌和林城中的高手還在,平安商會就在。”


    脫列哥那說:“你分析的對,他們針對的是這些高手,有什麽辦法可以保住這些高手?”


    寶音和尚說:“既然找不到他們的蹤跡,就隻有隱藏我們的蹤跡。貧僧以為,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分散隱蔽,避其鋒芒。”


    脫列哥那說:“那就這麽辦,你去安排。”


    於是寶音和尚解散了毅勇營,讓所有毅勇營的人以最恰當的方式自己找地方隱藏自己。各路豪傑都疏散到自己的部落去隱蔽,達爾罕大廟的和尚們也悄悄回到了達爾罕大廟。蒙平疆無處隱蔽,他原來隻是速不台將軍帳下的一名死士,隻好去金帳汗國,找速不台。


    這天旋風隊正在悄悄地放馬,南宮英和花芊芊走得稍微遠一點,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騎著快馬一晃而過。


    南宮音凝眸一望,驚道:“蒙平南,這人是平南商會的實際操控者,不能放他逃走。”便提槍驅馬,追了下去。


    花芊芊也連忙騎上馬背,準備隨同前往,雙戰蒙平南。但是風中飄來南宮英的一句囑咐:“你趕快回去通知木蓉他們,我先去追趕。”一人一騎,不避艱險,急起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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