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木蓉她們滯留巴蜀的時候,天下已發生驚人的變故。


    鐵木真的第四子拖雷帶著蒙古八成的軍隊猛攻金國,南宋朝廷不知死活,加出軍隊夾攻。金哀宗不願當亡國之君,下詔禪位予完顏承麟。


    那完顏承麟和四王子完顏玄齡極是友好,平日裏常在一起切磋武藝,也算大金國一把好手。他自然也不願做亡國之君,執意推卻。但是哀宗苦苦哀求道:“朕將江山社稷托付給你,這也是迫不得已。朕身體肥胖,不能策馬出征。萬一城陷,必難突圍。考慮到你平日身手矯健,而且有將才謀略,如果有幸逃脫的話,可延續國祚,這是朕的心意。”


    國之將亡,沒有退路,金哀宗在被圍之時選了個武林人物做國君。完顏承麟受命於危難之際,做了金國最後一個皇帝。


    傳位大典剛剛開始,探子就報說宋蒙聯軍已攻進城內,金哀宗倉皇逃往幽蘭軒自縊而死,而剛即位的完顏承麟隻好率兵出城迎敵,展開巷戰。


    但完顏承麟武功雖好,又如何敵得過毅勇營成百上千的好手?主城既破,和宋蒙聯軍戰於子城之下。眼看不敵,眾將簇擁著完顏承麟欲上馬潛逃,卻被伊勒德一斧揮來劈中後心,當時就沒氣了。


    完顏玄齡指揮金國的武士們,抬著末帝完顏承麟的遺體,終於逃出生天,日夜兼程,趕到涇川,將其草草下葬,立了表記,匆匆逃回遼東。


    但遼東早已不是完顏部落的天下,被蒙古的爪牙把持著。木亦堅汗窩闊台接受耶律楚才的建議,傳下詔令,禁止殺戮屠城,女真人惟完顏一族不赦。


    天下之大,再無四王子的去處,空負一身絕學,卻無活命機會,最終被毅勇營拿住,隨金國皇室完顏氏其他人不一起被殺。


    也有完顏氏活下來的,卻都逃往安徽肥東、福建泉州和台灣彰化,隱名埋姓,隻有為兀術之子芮王完顏亨和末帝完顏承麟的守陵人,在甘肅涇川一個偏僻的村莊得以完顏為姓氏繁衍下來。可憐完顏承麟,做了還不到一天的皇帝就戰死軍中。


    滅金之後,窩闊台做了兩件事。


    鐵木真四子,長子術赤管狩獵,那是供皇帝遊玩娛樂的,不足為患。次子察合台掌法令,那都是按皇帝的意誌頒行的,不足為慮。窩闊台自掌朝政不必贅述,唯有拖雷主軍事,掌握著足以橫掃天下的蒙古大軍,軍權太重,他感到皇權受到了嚴重威脅,必欲除之而後快。就是他這個皇帝,也是拖雷如集諸王,奉他做皇帝,他才做了皇帝。命運,不能由別人掌握,因此拖雷不除,寢食難安。


    脫列哥那和琺珶瑪於是設計,要用毒藥對付拖雷。為配合脫列哥那的計劃,窩闊台一代人君,等不得拖雷滅金班師就裝起病來。


    拖雷遠在南方,聽說皇帝哥哥病了,輕騎簡從,日夜兼程趕回大斡耳朵探視。


    拖雷進宮時,窩闊台躺在床上,額頭上敷一條濕毛巾,脫眴哥那在一旁守護,琺珶瑪正在裝神弄鬼。


    拖雷一進宮就急問:“大汗龍體可有好轉?”


    琺珶瑪舉著一個木杯,杯中有些液體,說是法水。她虛空一把抓向窩闊台,又煞有介事地丟向杯子,說:“有邪祟,我已剔除邪祟,封在這木杯中。就怕時間長了封不住,又出來糾纏大汗。”


    拖雷說:“那有什麽辦法可以破除邪祟?”


    琺珶瑪說:“沒有良策,唯有讓忠於大汗的人喝下這杯法水,將邪祟吞入自己肚中,大汗就再也不會受邪祟侵害了。”


    拖雷二話不說,端起木杯,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窩闊台這時才睜開眼睛,望著拖雷說:“安答回來了,你的忠心真是足以感天動地。”


    拖雷見窩闊台日見好轉,以為真是邪祟被他吞服了,不再幹擾聖體,於是放心地回轉軍營,準備班師事宜。可是還沒等他回到軍中,毒藥就已經發作,死在了路途之上。


    拖雷既除,窩闊台一顆心放下來了,於是在克魯倫河上遊的大斡耳朵召集諸王大會。鐵木真死後,這是第二次在大斡耳朵召集諸王。第一次是拖雷如集的,共推窩闊台為大汗。那次會議之後,他就讓脫列哥那離開也迷裏城的斡耳朵。住進這大斡耳朵。如果按照漢族的說法,斡耳朵是王宮,大斡耳朵就是皇宮了。


    這次諸王大會,是要討論下一步到底是征宋還是代歐,因此窩闊台這次會議,同時也決定著大宋武林今後要幹什麽。蒙古擁有半個世界,如集一次諸王大會是極不容易的。國家如無非常之大事,是不會召開諸王大會的。


    窩闊台如集諸王大會的時候,馬玉成也在召集一個會議。各地報國營的頭頭腦腦都來了,黎木蓉傳回的一係列消息使他很震撼,尤其是白玉蟾關於打破門戶之見的說法使他感觸良多。


    會議之前,他讓大家觀摩了他的逆天功和逆風回燕劍,然後告訴大家,會議就是觀摩,要打破武功的門派界限。形成統一的國家意誌體係。但是他的率先垂範和鼓吹沒取到多大作用,人人點頭讚同,卻都隻想觀摩別人武功,不願展露自己的武功。


    越是功罰高的人,越有心要幫助別人。馬玉成的逆天功,歐陽鷂的流雲功和滄浪客的自然吐納法,對參加觀摩的人們自然是幫助很大的。越是武功低微的角色越不願別人觀摩自己的武功,有的是怕別人笑話,有的則心懷叵測,總想留點絕技,好有機會一鳴驚人。


    觀摩結束後討論建立完善各個堂口,擬聘聖手續命薑清虛為堂主,建立回春堂,以應付將來可能出現的大麵積傷痛。千音堂光有大宋境內的消息還不夠,需要多采集蒙古境內的情報。如今淮河以北,悉入蒙古版圖,千音堂對北邊的消息掌握太少。為在蒙古境內建立情報體係,大家選中了陶格斯打入蒙古收集消息。


    那個要納陶格斯為妾的台吉在滅金戰爭中陣亡,陶格斯的威脅解除了,她又回到了自己的部落。為配合她的消息傳遞,千音堂準備了三條情報遞送的渠道,算是完善了北方消息係統。


    一個偶然的機會使陶格斯接近了脫列哥那,成為她的親隨,得以進入大斡耳朵。於是關於蒙古的各種核心的消息都源源不斷地傳回到襄陽。


    窩闊台的諸王大會最後決定,西征欽察和俄羅斯等國,命各支宗室均以長子統率出征軍,萬戶以下各級那顏也派長子率軍從征。諸王以術赤次子拔都為首,以老將速不台為主帥一路凱歌高奏,滅不裏阿耳,滅欽察,又連破莫斯科、羅斯托夫等十餘城,合兵陷攻弗拉基米爾大公國首府。越過高加索山脈,攻入俄羅斯南境。又破基輔,由於基輔軍民有過激烈抵抗,被屠城後才繼續西進,兵逼匈牙利王國。


    拔都分兵兩路,一路由察合台之子拜答兒、大將兀良合台率領,進攻波蘭。另一路由拔都親率,速不台為帥,進攻匈牙利。拜答兒焚毀波蘭都城,攻入西裏西亞境。西裏西亞侯會集波蘭諸路軍馬,又向日耳曼人求得增援,兩國軍隊會合,與拜答兒激戰於裏格尼茨,兵敗,歐洲震動,英國禁止漁船出海,法國呼籲重組十字軍以抵禦蒙古侵略。


    但是教皇和德意誌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腓特烈二世忙於權利之爭,矛盾尖銳,無法采取一致的對策。


    拜答兒獲勝後,又攻入莫剌維亞,南下巴爾幹半島與拔都會合。


    拔都擊潰了波蘭軍隊,進入布達佩斯城,兵分四出抄掠,搶劫歐洲,有一支抵達維也納。


    到了冬天,拔都大軍渡過多瑙河,攻陷格蘭城,兵鋒威逼西歐。窩闊台之子合丹率一軍追擊波蘭王貝拉四世,蒙古大軍,形成橫掃歐洲之勢。


    這些寫起來匆匆數語,拔都的戰旗卻是在歐洲杜撰了幾年。轉眼窩闊台做木亦堅汗做到頭了,他雖然害死了拖雷,自己也無法抗拒自然規律,死期到了。


    窩闊台汗去世,他的長子貴由還遠隨拔都重點巴爾幹,脫列哥那內心裏如十五隻吊筒打水——七上八下。


    這天脫列哥那召見法珶瑪,陶格也隨侍在側。


    這琺珶瑪本是波斯徒女俘,被俘到哈剌和林後卻和脫列哥那十分投緣,脫列哥那每遇疑難都要問計於她。


    脫列哥那說:“大汗歸了長生天,貴由還在拔都軍中,怎麽辦?”


    琺珶琺說:“等貴由回來,一切都順理成章,兒子做大汗,你做太後。”


    脫列哥那擔憂地說:“貴由回來,拔都不也回來了嗎?他大軍在握,能擁立貴由為汗?”


    琺珶瑪說:“你可以先攝政稱製,等拔都回來也沒話說了。”


    脫列哥那說:“這不合成吉思汗的劄撒,大臣們不會同意。”


    琺珶瑪笑一臉陰險,沒有再說話。


    脫列哥那問:“你笑什麽?”


    琺珶瑪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式,仍然不說話。


    脫列哥那問:“你的意思,是除掉那幾個礙事的大臣?”


    琺珶瑪說:“當然!是該下決心的時候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脫列哥那麵有難色,說:“他們一個個重權在握,如何收拾得下?”


    琺珶琺來回踱了幾步說:“通知柳如風,讓平南商會的好手們火速北上,這事刻不容緩。”


    於是一道令牌傳到葉茂猜測了營,寶音和尚找不到特使柳如風,把毅勇營中好手盡數選拔北調。


    毅勇營的好手們一到,脫列哥那的膽子就壯了,也不與宗親們商議,便走上了哈剌和林的金鸞寶殿,以太後身份臨朝稱製,自命攝政,奪取了政權。


    但大臣們認為應等貴由回來,木亦堅汗幾個兒子都已長大成人,皇宮攝政不合祖製。


    脫列哥那不顧朝議,讓巫師琺珶瑪和富商奧都剌合蠻執掌中樞,又任命一批不學無術的人擔任朝官,引起更大的不滿。


    反對派為首的主要有三人:中書令耶律楚材,中書右丞相田鎮海和燕京行台斷事官牙老瓦赤。脫列哥那決心掃除這些障礙,和琺珶琺合計辦法。


    琺珶瑪認為耶律楚材隻是個言官,派個高手去嚇唬嚇唬就行。倒是田鎮海和牙老瓦赤不好辦,一個是朝中重臣,在哈剌和林影響至深。一個是統兵元帥,掌握著千軍萬馬。於是兩人密謀逮捕之法。


    牙老瓦赤聞訊後棄職逃奔,躲直了闊端的王宮尋求其庇護。脫列哥那不再管他,派大商人奧都剌合蠻往中原,接替他的職務。


    田鎮海沒能逃脫脫列哥那的魔掌,被下在獄中。


    中書令耶律楚材知道大勢已經不可逆轉,在家中憤恨連聲,夜不能寐。正在長籲短歎,一道人影穿窗而入,立於他的案前。


    耶律楚材驚問:“你是何人?”


    來人正是毅勇營回來的伊勒德,他冷冷地說:“來警告你的人。你要是再敢和乃馬真後作對,下次我再來你就沒有說話的機會了。”說完舉起戰斧,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後根本不多看耶律楚材一眼,又穿窗而去,消失得無影無蹤。耶律楚材怒目送他離去,一口鮮血噴出,從此臥床,趕到含怨而死。


    窩闊台的死訊傳到拔都軍中,他立即引軍東還,要去爭做大汗。走到伏爾加河邊,又得到消息說脫列哥那已經自命攝政,把持了朝政,拔都便裹足不前,索性在這裏立國,成為蒙古曆史上第一個脫離中央政權獨自建立的汗國。由於拔都的營帳都作金頂,後人便把這個汗國叫金帳汗國。


    窩闊台做木亦堅汗的時候,蒙古國力處於極盛時期,南征滅了金國,西征震動歐洲。但他的去世和皇後攝政,成為蒙古帝國由盛轉衰的轉折點。尤其是拔都立國,把蒙古精銳留在了西北歐,也在蒙古曆史上開創了一個背叛中央的先例,以至後來蕩平中西亞、南亞次大陸和中南歐後,出征首領一個個都擁兵自立汗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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