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兩個侍女都能使出這樣高深的招數,那位女主人就更是高深莫測了。玉璣在痛苦嚎叫的間隙猜測著,袁雲裳卻伸手一拂,玉璣子頓時輕鬆,痛苦一掃而空,好象根本就沒有過那番痛苦。袁雲裳使的是蘭花拂穴手,比起兩女來又高出一籌。


    玉璣老半天不肯答應,袁雲裳又對瘦高個道:“左騰驤,讓他品嚐一下‘撓心抓!’”


    左騰驤應聲走上前來,十指箕張,連環抓向玉璣。玉璣飛掌以拒,左騰驤的功夫不見得比玉璣高明,但袁雲裳在一旁先發了一掌,把玉璣的掌力消解得幹幹淨淨,左騰驤這手撓心抓縷縷指風就如利針穿布,毫不費力地透過玉璣子剩餘的軟弱無力的掌風,打在他的心坎要穴上。玉璣甫一中招,臉上顏色立刻大變,那顆心象被人在不停地拉扯一樣疼痛難忍。


    袁雲裳又施一招蘭花拂穴手,解除了玉璣子的痛苦,說道:“你既已服食我銷魂教的固本培元膏,你就成了我銷魂教的人,如果膽敢背叛本座,還有許多酷刑在等待著你。”說完又朝謝無儔一使眼色,謝無儔馬上騰身上前。


    玉璣有了前兩次的教訓,不敢怠慢,立刻彈劍在手,亮開門戶,決意要顯露一下峨眉絕學。待謝無儔撲到,他左手劍一招玄鳥劃沙朝謝無儔左肩掃去。然而這次他卻弄錯了,前兩次若能及時出劍,肯定不會輸得那麽窩囊;這次拔劍卻搞錯了對象。謝無儔根據自己的體型特點,從小打熬鐵布衫,已磨出八九成火候,等閑劍掌著於其身,並無多大作用。


    玉璣見謝無儔胸腹之間空門大開,滿以為他非中招不可。“叮”的一聲,玉璣淩厲無匹的右手劍勢被謝無儔彈了開去,但“噗”地一聲,玉璣子的左手掌卻紮紮實實地印在了謝無儔的小腹上。這是峨眉劍法中一招從平常招勢中變化出來的絕招,明裏用劍,暗中出掌,劍勢淩厲,掌勢急遂,掌隨劍上,劍掌齊至;劍出平常是矯兵之計,掌出無形是製敵之策。平凡身手,常常注意應付劍而忽略了掌,自以為得計時也就成了輸招之時。


    但玉璣一掌擊在謝無儔小腹上,卻如打在棉花堆裏,毫不著力,心裏暗叫一聲“不好!”人已急速後退。“嗤”地一聲,左肩道袍已被扯下了小半幅。


    玉璣挽了個劍花,氣沉丹田,走開八卦步,準備用太極劍法來對付這胖子。突然劍尖往前急伸,看似白蛇吐信,實則又是峨眉變化後的絕招,運用了陰陽學中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原理,那口劍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循環相生,生生不息,竟變出無數劍影罩向謝無儔。


    這一招謝無儔當然沒討到便宜,身上青衫被玉璣削去了一片。兩招換過,打了個平手。但說時遲那時快,雙方第三招早已出手,玉璣白蛇吐信未收克敵之功,立即變換成怪蟒翻身,劍影全無,隻剩一口霜刃逼向謝無儔胸前。這一劍因為其快無比,果真刺在謝無儔的肥肚子上。


    玉璣以為謝無儔必傷在劍下,可是刺彎了劍身,謝無儔兀自不避,運鐵布衫護身之功抵住了來劍,左手如鉤,抓擊在玉璣子的膻中穴上。玉璣子一下子渾身力道全失,跌坐於地,頭上冷汗涔涔,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好象不再屬於自己,卻又疼痛刺骨。


    “這叫‘大卸八塊’,感覺對否?”袁雲裳臉上掛滿嘲弄的笑容。玉璣子無可奈何,知道再抗拒下去必然更慘,隻好咽下這口窩囊氣。


    玉璣萬般無奈,袁雲裳笑吟吟地封他為銷魂教的布道使,指令他返回峨眉,謀害譚玄掌門。


    “你不是說要去雲遊麽?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玉璣一走進掌門人修真之所清心觀,譚掌門就不解地問。


    玉璣用早已想好的話來糊弄他:“弟子忽然想到自己的九天真氣才練出三重,尚不能把峨眉絕學發揮得淋漓盡致,因此又趕回來,指望在掌門師叔的指點下完全練成了再出江湖,一旦遇到麻煩,也不至於丟咱峨眉的臉。”


    譚玄老兒沒有看出什麽破綻,信以為真,也就不再追究。玉璣暗自慶幸,經過一番準備,玉璣在譚玄每天必喝的青山綠水雲霧茶裏加上少許毒藥,如此十幾天下來,便使譚玄七竅流血而亡。


    一派掌門,如何輕易被害?而且瞞過了峨眉幾百徒眾?即使瞞得過年輕的景字輩昆字輩小道徒,難道瞞得過譚玄自己和玉字輩同門麽?這裏麵卻有些巧妙,譚掌門做夢也沒想到有人會害他,再加上玉璣又是細火慢炆,不易引人懷疑。他開始以為是自己練功走火,沒有在意。等到醒悟,已五毒攻心,悔之不及。玉璣的毒手,就這樣得逞。


    至於玉字輩同門,情況複雜,玉旋本來就與玉璣是一夥,又在江湖磚。玉清、玉風、玉明、玉月,因入門較早,向來另成一幫,與玉璣本就水火不容。在譚掌門麵前,兩幫互相爭寵,各使手段。


    倘若清風明月四子陪侍在側,玉璣也萬無得手的可能,恰好這段時間玉旋離山,憑著交情,等到回山之後,縱有懷疑,也改變不了生米煮成熟飯的事實,不但不會深究,隻要他找到譚玄那口象征權力的蒼龍劍,玉琁還會順水推舟尊玉璣為掌門。而玉清、玉風、玉明、玉月四人,此時正在後山岩洞裏閉關苦練九天玄功,一時半刻不能出關。於是玉璣子從容布置,著人運來一大堆石頭和灰漿,把洞口封得嚴嚴實實,使他們永世不能出關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後山岩洞裏的峨眉四子,在洞口被封以後,漸感氣悶,很快就發現情況有異,因此停止練功,苦尋出路。


    那岩洞有一處緊靠懸崖,玉月用腳步丈量了半天,確認岩壁很薄,於是幾個人合力打通了懸崖,劈開了一個新的出口。四人無故被封閉在洞中,心裏十分茫然,不知門派中有何變故,商議再三,決定暫避一時,走為上策,等弄清情況後再回道山。


    四人橫渡平羌水,踏入眉州地界,到丹棱縣,進龍鶴山,誤打誤撞,與桃花穀結下了不解之緣。


    再說玉璣暗算了譚掌門,盼得玉旋回山,又暗使手段,百般拉攏。尤恐功夫下得不深,怕日後會有麻煩,還上表朝庭,為自己和玉旋請得“真人”封號。有了這個名號,不僅江湖名望上升,更重要的是在教中的地位與原來相比已不可以道裏計,間直天上地下,完全不同。通過這許多辦法,使得玉旋死心塌地擁護他,他便自以為得計,高居掌門之位,在這千年道山上頤指氣使,呼風喚雨,好不威風。


    清風明月四人奔離峨眉,一路風塵,到了丹棱縣。丹棱是玉清的故鄉,一山一水,他都熟悉。此番回來,卻不敢露出形跡,沒有回家。玉清記得年輕時遊曆山川,見龍鶴山中有一處洞府,幽處深山,是一處理想的修真之所。幾人一致同意先到山中,待認清形勢,再作打算。


    那果然是個絕妙的所在,山洞幽深曲折,岔洞眾多,正適合多人潛修歸隱。洞前一片開闊平地,足有三五畝寬廣;更兼怪石林立,從外麵看山洞,根本就看不見,而從洞口看外麵,精彩絕倫:兩側青山,左似龍盤,右似虎踞,如壁如屏,相對拱衛,好個神仙洞府、清靜世界。四人就在形勝之地隱居下來,繼續苦練九天玄功,隻等玄功練成,再回道山探個究竟。


    四人畢竟是清修之人,不懂世道艱辛。等他們玄功練成,玉璣的羽翼也已經豐滿,他們雖明知掌門死得蹊蹺,卻沒有實力一查根由。無奈之下,隻有長居於此,靜待時機。


    轉眼到了深秋,玉清偶然走到小溪邊漂洗衣衫,忽見小溪中一片桃花漂過,大感驚奇。他將桃花帶進洞來,四人把玩研究,怎麽也不能相信西風勁吹秋霜肅殺的時節會有桃花盛開。


    次日天明,玉清留下一張字條,就沿著小溪逆流而上,決心找出桃花的來源。在群山中艱難跋涉了十七八裏地,前麵一處懸崖擋住了去路,那小溪在懸崖下麵鑽進了地下。


    玉清喝著平羌水長大,去得水府龍宮,因此毫不猶豫脫下道袍,現出肋骨條條的幹瘦身板。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道袍卷成一團,抓在手裏,跳入水中。


    “怪!這水是熱的。”玉清大惑不解地暗叫起來。等到真正準備往裏鑽了,看著那個黑黝黝的洞口,玉清臉上神色又陰晴不定,他忽然有了一種擔心:萬一這地下水道太長,到時鑽到裏麵進退兩難,如何是好?


    但他仗著自己的水性好,又為獵奇心理所驅使,這時人已到水裏,那是非去不可了。他沉吟了一會,神態莊嚴地在洞口運指留言:半日之內,如果各位師兄弟沒有看到刻有我留言的桃花泛起,就在這溪口給我做個道場。那幾行字刻在黑黝黝的洞口頂上,顯出幾分悲壯。刻完,鑽進了岩底溶洞。


    玉風和玉明、玉月見了玉清留下的字條,也離開洞府,逆小溪而上,欲追隨師兄,找那桃花的出處。


    走到絕壁前,看到那個黑黝黝的洞口和洞口頂上的留言,再看看小溪出口處冒出的一串串水泡,感到驚心動魄。


    他們高高興興跑來,萬萬沒想到這位師兄會如此執迷,小溪既然鑽入了地下,還找那桃花幹什麽?誰知道這小溪地下段有多長?萬一出不來了怎麽辦?但這已是過時的問題,玉清已經鑽進了地下河中,他們隻有在這溪口邊耐心等待,等待刻字的桃花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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