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之地,十萬大山。


    背靠南疆,西荒。


    而空城,便是坐落於十萬大山西錘之地,算得上是一座山城。


    紫陽山脈,自空城西北萬凰山前橫貫而來,止於空城東南。


    將整座城池劃為城西花劍道,城南日月大道,城北東凰大道,城東青龍大道。


    此時,浴血凶鸞在周天嬌的示意下,緩緩的停在了紫陽山巔。


    夜下。


    山巔升起縷縷紫霧。


    周天嬌看了周源一眼,望向前方,靜立不語。


    她不知道周源和那位女子之間發生了什麽誤會,但她能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他。


    不然怎麽會有那一聲淒美幽怨的痛哭聲。


    還記得當初她讓周源跟隨自己回日月宮時,周源對她說,他有自己的宗門,他有想保護的人。


    可如今……


    魔頭弟弟啊魔頭弟弟,希望你不是真負了人家。


    但又有什麽原因,是你不能說的?


    聽見那一聲淒美幽怨的痛哭聲,周源強忍著沒回頭。


    他內心深處,從未有過如此痛過。


    當初柳憐離去時,也未曾這樣強烈。


    原來有時候,相愛的人,也不一定能在一起。


    隻是有些事情,終究是難言之隱。


    周源深深吸了一口氣,抿抿嘴唇,略微濕潤的眼眸眨了眨,透過紫霧,向城南萬家燈火望去。


    思緒漸遠,也逾漸沉重。


    那夜初雪。


    兩人於城東,時而在商販小攤之前駐足,時而嬉笑打鬧,看繁華長街,聽笙簫落,踏著碎瓊亂玉,漫步聽雪。


    去了情侶幽會的情人湖,去了城中最高的酒樓,看盡萬家燈火。


    這一望,便是久久凝視。


    可惜……


    卻不曾敢回頭看城東一眼。


    山風吹拂,衣袂飄動。


    姐弟二人立於山巔,一站,便是一夜。


    “還不動手嗎?等你們將近一夜,再不動手就沒機會了。”


    紫氣東來,旭日將升,霧靄欲沉。


    周天嬌冷眸一掃四周,開口說到。


    “上,別猶豫了,沒有什麽好怕的,就看這魔女是否真的要護這小魔頭。”


    一聲蒼老的聲音傳出。


    隨即,八杆旗幟出現,將周天嬌周源二人以及浴血凶鸞困住。


    本該是拂曉,天地已透出明亮。


    隨著陣旗出現,一陣陣陰風出現在陣中,陣內陰雲翻滾,陰風怒號,陰冷至極。


    四周,更是威壓鎮天。


    腳下,浴血凶鸞血羽直立,發出嘶叫。


    陣中,陰魔之影肆虐,陰魔之音更是侵蝕靈魂。周源白衣翻動,體內血氣瞬間消失了三成之多,麵色蒼白。


    麵對這些自己未曾察覺絲毫的敵人,修為可想而知,比自己高得太多,沒有半分抵抗之力。


    這是陰魔之影?


    王氏之人!


    果然,出了星辰院,便是沒了庇護。


    現在,他更是宣布退出星辰院,使得王氏徹底沒了顧慮。


    周源向著周天嬌望去,她倒沒事,閑庭信步,雲淡風輕。反而美眸斜瞥自己一眼,繼而將雙手抱在胸前,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這魔女!


    周源顧不上太多,當即運轉大虛空,星辰經,天荒決,身周星輝閃爍,荒蕪之氣流轉,漸漸支撐住陰魔之影的侵蝕。


    可即便如此,在修為差距如此之大的情況下,鎮天威壓將其壓得骨骼爆響。


    嘴角早已是鮮血直流。


    “王武,要不撤吧,家主至今還沒趕來,咱根本不是這魔女對手。”


    陰魔大陣外,四位老者分居四方,源源不斷的往陣裏注入靈氣。


    但可惜,拿周天嬌毫無辦法。


    這四人,是王氏明麵上的四位長老,而王武,便是星辰較技時,代表王氏前往觀禮之人。


    他更是見到了自家少主慘死於周源刀下。


    而顯然,這次他也是帶頭之人。


    “蠢貨,我們隻要煉死那小畜生就行。快,出手!”


    拿周天嬌沒辦法也就算了,怎麽這小畜生也堅持了這麽久?


    王武臉色凝重,罵了一聲那人,繼而對著其他幾人道。


    這一說,其他幾人會意,手上連連掐訣,陰魔血氣往陣內匯聚而去。


    陰魔大陣籠罩範圍內,草木已經枯絕,一片死寂。


    突然,陰風再次大作。


    陰魔之影近乎凝成了實質,全然向著周源殺去,發出必殺一擊。


    周源看著這一擊,隻是做好了防禦,身體站得筆直。


    他不相信周天嬌不出手。


    其實他也發現,周天嬌雖然一副不管他死活的樣子,但是卻是暗中為他化去不少傷害,落到身上的傷害是他始終能承受的極限。


    完全就是借機淬煉他自己。


    “找死!”


    果然,周天嬌冷喝一聲,紅衣長袖輕拂,血煞之氣擊出,陰魔之影被打得四散。


    玉手翻轉,身前形成一個血氣漩渦,八杆旗幟便是被卷入其中。


    紅袖再拂,八杆旗幟飛出,朝著王氏四大長老刺出。


    “不好,快逃!”


    在陣旗被奪那一刻,王武便是發現不妙,大喝一聲。


    然而,身後陣旗卻是更快,那三人早已心生懼意,一心逃離,不能做到全力防禦,瞬間便是被陣旗擊中,掉下山巔,生死不知。


    王武這邊情況稍好,反身停下,身形拔高數丈,一掌拍出無數颶風掌影。


    但追殺向他的兩杆旗幟,穿金裂石,擊散掌影,去勢不減,數丈高的身影被擊穿胸膛。


    旗幟氣勁帶著被打回正常大小的王武,向山巔之下掉落而去。


    更加令他恐懼的是,周天嬌瞬息出現在他眼前,那張絕美的臉在他眼中放大。


    美到連他這種活了半輩子的人,都有一絲意動。


    然而,他哪有心思觀賞。


    果然,他瞬間便是被周天嬌一隻玉手掐住脖子,拎在半空。


    “小輩,最好給個痛快!”


    他漲紅了脖子,盯著周天嬌道。


    自己何曾受過如此屈辱?


    “放心,會的。”


    周天嬌展顏一笑,將他拎得近了些,然後在他耳旁說道:“戲耍了你們一夜,就是想告訴你們,我弟弟,隻有我能欺負!”


    隨即,玉手一鬆,便是將王武扔下了山巔。


    王武就如失重的鳥獸,掙紮了半天才在半空穩住身形,回頭狠狠的看了周天嬌一眼,狼狽遠去。


    “對了,下次讓王老魔或者是王氏那幾個老怪物親自前來,不然你們就沒這麽好運了。”


    周天嬌看著逃走的王武,輕喝到,嚇得王武差點在空中一個踉蹌,摔倒地麵去。


    她更強了!


    周源看著山巔邊緣的周天嬌。


    她一招一式之間唯美幹脆而又霸氣,無不顯示出對力量的精準掌控。


    不似幾月之前,在萬獸山脈中那樣,力量宣泄,氣動山河。


    也或許,這幾人根本不值得她認真出手。


    城東之地。


    當周天嬌接走周源那一刻,王氏四大長老便是追擊而去。


    王氏所住之地,九重高樓之上,王老魔亦是一步跨出。


    然而,這一跨,便是瞬間被卷入漫天星河中。


    當他看見眼前站著的,是那位孤傲冷絕的男子,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他知道,今晚是沒辦法親自取那小畜生性命了。


    於是就這樣,王老魔靜靜的站在這位城東的禁忌人物身後,整整站了一夜。


    ……


    日月宮。


    靈隱橋連接日月大道,直通日月宮外門廣場。


    橋下靈霧繚繞,潛龍隱鳳。


    上空,青鸞白鶴盤旋。


    此時,旭日初升,霧氣縹緲,一派仙家景象。


    一道血鸞自紫陽山脈破空而來,驚散了青鸞白鶴。背上站著一男一女,紅衣輕舞,白衣飄飄。


    血鸞沒有停留,直接從上空往日月宮深處飛去。


    “是周天嬌那女魔頭,也就隻有她敢這班肆無忌憚的從宗門上空飛過。”


    清晨正是天地靈氣最為純淨之時,山門廣場上,早已遍布日月宮外門弟子。


    此刻,自然是驚動了眾多弟子。


    “小聲點,人家好歹也是日月宮第一年輕長老。”旁邊之人提醒道。


    “這有什麽?周氏一族也就靠她一個女子在撐著了,她再強勢,也沒那功夫管我。”


    怎麽會是他?


    龍泉峰。


    站著一位男子,身形高大,正是當初為難周源,將其逐出日月宮的長老熊浩。


    他看著與周天嬌站立在一起的周源,眉頭緊鎖。


    當初本想將周源逐出日月宮,以周天嬌那魔頭護短的性子,必會將周氏與龍氏之間的矛盾進一步激化,自己熊氏才能漁翁得利。


    然而,事實脫離了他的掌控,他所想象的事情沒有發生。


    熊氏本就是小族,依附於龍氏。


    那日之後,反倒被龍彥向龍氏上層人物參了一本,落下一個損害宗門形象的罪名。


    其實龍氏高層也懶得理這些瑣事,然而,終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事,總得有個交代。


    他表麵上自然不敢有什麽異議,所以便將這筆賬暗暗記到了周源身上。


    然而此刻周源出現,卻是和周天嬌一起,不得不讓他多了一成顧慮。


    “你心高氣傲,不適合入日月宮修行,回去吧!”


    周源站在浴血凶鸞背上,或許是受氣機牽引,也剛好看見龍泉峰上的熊浩。


    腦海裏回想起那日山門廣場上,那句如平地驚雷,差點斷送他修煉之道的話語。


    “小子,我今天讓你明白,這是強者為尊的世界,就像現在一樣,老子比你強,想羞辱你便羞辱你,老子讓你滾,你就得滾。”


    那日,熊浩一身威壓,壓得他快喘不出氣來。


    既然重臨日月宮,那日之仇,必定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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