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慕苑的人還是找到了姿媚閣,驕陽聽說是林澤的朋友,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這場見麵。可當她看到與她見麵的人是個女子時,臉上頓時換了個表情。


    她椅坐在椅子上,漂亮的媚眼挑量端端正正坐著的明珠,突然笑出了聲,揚眉道:「林公子從未與我說過,他還有如此清純美麗的紅顏知己。」


    明珠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道:「我想,阿澤的紅顏知己都有誰應該沒有告訴您的必要。」


    驕陽臉上的笑容略帶僵硬,低笑兩聲,道:「姑娘來,就是為了給我一記下馬威嗎?」她語氣說著輕鬆,但眼睛卻死死盯著明珠,似乎要從她的臉上找到蛛絲馬跡。


    然而……她顯然是失敗了,因為明珠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


    明珠道:「您不必從我的身上搜尋任何您想要的答案,我能說的自然會告訴您,不能說的,您便是將我盯出了洞,也找不出任何答案。」


    「嗬,」驕陽低笑,給自己倒了杯茶,酸溜溜地說,「你這語氣與習慣倒是與林公子相似,想來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明珠笑而不語。


    驕陽認輸,無奈道:「好吧好吧,我不與你討論這個。說吧,你來找我是為什麽事?林公子是否知道你來找我的事情?」


    明珠道:「他有事需要回師門一趟,至少五日之後方能返回,因為並不知道我來找您的這件事。我來找您,是聽聞您見多識廣、博聞強記,所以……我是抱著您可能會知道的心情來向您詢問一些……比較奇怪的事情。」


    驕陽的眉毛一抖:「比較奇怪?」


    她上下打量明珠,覺著此人深不可測。對麵坐著的女子二十多歲,卻並未嫁人,從她的身上也看不到絲毫的急迫。


    要麽是她父母並不在意這件事,要麽……她是誰家的丫頭。


    「你是從哪裏聽說我見多識廣、博聞強記的?」驕陽攤手,自嘲道,「你也看到了,我就是個萬人騎的妓 女,每日做的、想的也隻是討男人開心,字不認幾個,書更是沒有讀過,能知道些什麽事情?」


    明珠垂眸,掩蓋去眼底的不屑,語氣不變,道:「來到這世間的人總有自己存在的意義,會有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見解與努力,人生的坎坷而造成的後果並不能被拿來否認一個人,驕陽姑娘又何必妄自菲薄?」


    驕陽的眉毛再次一抖,眼前浮現出一張熟悉的臉。


    這些話,她很耳熟。


    又或者說,正是因為這些話,她的心才大膽狂放地去容下一個人。


    驕陽靜靜地看著她,看著這張平靜美麗的臉,突然笑了起來,搖頭道:「難怪,難怪……看來,我輸的徹底。」


    明珠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其他的反應。她皺皺眉,似乎是對驕陽的自哀自怨感覺到了不耐煩,但語氣依舊平和,道:「驕陽姑娘,我想您或許是誤會了什麽。我與阿澤雖然認識了許多年,但隻是普通的朋友,您與我之間也不存在輸贏的說法。我來,是因為聽阿澤提起過您博學多聞,正巧我有件事情想不通,又問不出答案,所以才冒昧前來打擾您,並無其他的想法與打算。」


    「當真?」驕陽身子微微前傾,「他在你的麵前提起過我?」


    明珠:「……」


    對於驕陽,她逐漸失去耐心。


    辛慕苑提起的時候,明珠便格外反對這件事情。她與青禾姑娘的意見保持一致,認為一個能夠麵帶笑容應付各種男人的妓 女除了討好男人還能知道些什麽?


    更何況,辛慕苑如今可是大涼朝的一品王妃!和妓 女有聯繫……這聽起來像什麽話?


    明珠抬眸,懇切地看著她,卻偷偷忽視她的話,問:「可以嗎?」


    驕陽常年流連於各種人之間,最擅長的便是察言觀色,又怎麽會看不出明珠的不耐煩?她想轉身離開,但又捨不得任何關於林澤的消息,隻能忍氣吞聲地坐在這裏,微微點頭,道:「你先說說是什麽事情吧。但我隻是個妓 女,知道的事情很少。若是你問出的問題我回答不上來,還請姑娘不要責怪。」


    「自然。」明珠微笑。


    左右你也不會知道。


    在明珠的心裏,連鬼澤都不知道的事情,這個女人又怎麽可能知道?


    因而,從一開始她對驕陽就沒有抱著太大的希望。能夠好好地坐在這裏與驕陽認真地交談是因為辛慕苑的吩咐,與驕陽沒有半點關係。


    明珠略微猶豫,臉頰微紅,像是接下來的問題難以啟齒。片刻後,她道:「其實,我是想問,為何嬰兒出生之後一定會啼哭?」


    驕陽:「……」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明珠,準備好的措辭突然變得沒有用了。她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幹澀,一時間腦袋有些空白。


    「所以,你要問我的,就是這個?」


    明珠點頭。


    驕陽平復了一下心情,磕磕巴巴地說:「你……你怎麽會想問這個問題?你……你似乎連婚配都沒有。」


    明珠聳肩,道:「隻是好奇。」


    「嗯……」驕陽的心情有些複雜。


    她早該想到的,林澤那麽古怪的人,身邊的朋友又能好到哪裏去?


    短暫地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隻有活不下去的孩子才不會啼哭。」


    明珠的眼角猛地一抽,眯上了眼睛。


    她對一本正經的驕陽已經起了殺心。


    「難道沒有可能是孩子不想哭嗎?」明珠給了驕陽一個讓自己息怒的台階。


    但……驕陽似乎並沒打算踩上去。


    她聳了聳肩,笑容有幾分嘲諷,道:「這位姑娘,你是在開玩笑嗎?三歲孩童尚且難以控製自己的本性,更何況是剛出生的嬰兒?」


    明珠沉默不語。


    驕陽道:「我沒有過孩子,但是我見過樓裏的姐妹生孩子。孩子出來的時候,渾身是血,有活下來的,也有沒挺過去的。」


    明珠控製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並不陰沉,但她因為驕陽的話而感覺到憤怒與不開心是真實的。


    她道:「當然,我問這件事情的前提是孩兒健康的活著。」


    「嗬嗬,」驕陽低笑,意味深長地看著明珠,道,「孩兒或者可以確定,可孩兒是否健康,你能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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