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今年不同於往年的熱鬧,辛慕苑與謝湛在原本謝老夫婦的位置上落座,絲絲耳語,時不時地露出笑容。


    林有為同樣在受邀列表之內,隻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坐在鹽官的位置,而是坐在上次位置偏右的位置,而他的女兒林喜同樣來到了此處,乖乖地坐在林有為的身邊,一雙桀驁的眼睛四處打量,最終在辛慕苑的身上落定。


    突然,坐在上次林有為坐著的位置的傢夥突然往前麵挪了挪,伸了個懶腰又打了個哈欠,慵懶地像是隨時都能睡著。


    他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小,皮膚比女人還要白嫩。他的行動,恰好攔下了林喜的視線。


    「可惡。」林喜的心裏嘀咕了句,不滿地看向這個細皮嫩肉的傢夥。


    她從未見過此人,也從未聽過此人的消息,可他卻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麵前,頂替了他們的位置。明明是重要的春席,他卻表現的昏昏欲睡,盡管如此,卻無一人提醒他又或者是製止他。


    他仿佛是遊離在所有規則之外的產物。


    正在她打量這個小白臉的時候,小白臉突然轉頭,對著她溫和一笑,可林喜卻像是身受萬劍,無力動彈。


    他的笑容是那麽冰冷,如萬丈深淵,千年寒冰,危險深藏其中。


    「姑娘,你在看什麽?」小白臉問。


    他的聲音輕輕軟軟,帶著說不盡的慵懶。辛慕苑已經是林喜見過最懶的人,就連說話都帶著懶洋洋的姿態,但是眼前這個人更甚,可渾身卻又帶著不可抗力的威嚴與控製。


    林喜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可哆嗦的身體強行將她剝離大腦的控製,逼著她回答:「在看你。」


    話出口,林喜的大腦瞬間回神,頓時紅透了臉頰。小白臉沒有絲毫的意外,哈哈大笑,道:「身為女子,還是矜持些好。」


    林喜惱羞成怒,可對上他毫無笑意的彎彎眼眸時,所有的怒火煙消雲散,有的隻是對他的恐懼。


    林有為輕輕地拽了拽林喜,低喝她老實呆著。上次辛慕苑的接風宴鬧出的事情,他不想再鬧出第二次。


    聽到熟悉的聲音,謝湛拉著辛慕苑過來和他打招呼,彬彬有禮地說道:「宋公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方才還是寒氣逼人的小白臉周身的氣場剎那間散開,笑眯眯地回應謝湛,像個又軟又好欺負的糰子。


    林喜揉揉眼睛,驚愕地張開嘴巴,以為方才發生的事情全部都是自己的臆想,實際上這個小白臉就是這個軟軟好欺負的性子。


    注意到林喜的視線,小白臉宋延安再次掃視過去,帶著幾分寒意,笑嗬嗬地說:「林姑娘,我正在與舊友寒暄,姑娘也要盯著看嗎?」


    宋延安的用詞太過赤.裸,林喜羞的紅透了臉,瞪了他一眼別開了視線,並發誓整個春席她都不會再看宋延安一眼!


    辛慕苑無奈地嘆了口氣,道:「老宋,人家是個姑娘,你說話注意點,別老戲弄人家。」


    「嗯。」宋延安乖巧地應下,一如三年前陪著辛慕苑傻呆呆地坐在護國公府門前的小鹽商。


    林喜的嘴巴張的更大了,強忍著自己想要回頭去看的欲.望,心中轉瞬間閃過千百種想法。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傢夥竟然和護國公府相識?看樣子似乎是與辛慕苑更加熟悉!


    林喜抿唇,心中對辛慕苑更加厭惡與嫉妒。她想不明白,辛慕苑究竟有什麽好的,憑什麽能夠吸引這麽多官員為她折腰?


    林喜越想越氣,忍不住開口道:「夫人,沒想到您還認識這位新官員啊!不愧是曾經的辛爺,認識的人就是多!不比我們這些閨房女子,孤陋寡聞,男人都未見過幾個。」


    辛慕苑嗤笑一聲,道:「孤陋寡聞就多漲知識,虧得你爹不甘讓你的思想和認知局限於閨閣之內,不管去哪兒都帶上你,不管你怎麽樣都會帶著你參加各種皇室宴會,可你卻未曾觀察,未曾學習,未曾銘記,如今又跑來說自己孤陋寡聞,嗬嗬,你不孤陋寡聞誰寡聞?當真是白瞎了你父親的一片心!」


    「你!」林喜氣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辛慕苑懶得再和她墨跡,朝宋延安打了個招呼便與謝湛回去了。


    宋延安微笑著目送辛慕苑離開回到她的位置,再見的手才收回來。臉上的笑容收起,他看向氣呼呼的林喜,聲音陰惻惻的,道:「你知道我與老辛多久才會見一次麵嗎?」


    林喜身體發寒,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很快,這種預感被一堵肉牆隔斷。


    林喜抬頭,看到林有為擋在她的麵前,對宋延安點頭哈腰道歉,希望他能夠原諒自己不懂事的女兒。


    宋延安的眸子裏陰晴莫測,沒有回答林有為的話,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林喜。


    他不喜歡林喜,但是林有為的態度讓他心疼。堂堂鹽官,能為了自己的女兒向一個陌生的男人點頭哈腰,誠懇道歉,上次在宮裏發生的事情宋延安也聽到過,即便那樣了,林有為出門依舊將名聲敗壞的女兒帶在身邊,絲毫不理會別人對他的攻擊,不理會別人戳他的脊梁骨,他隻在乎自己的女兒是否開心。


    這樣的父親,若是女兒出了點什麽事,恐怕會心疼瘋了吧?


    宋延安性子柔軟溫和,最不喜傷感離別之事。看在林有為這樣的父親份上,暫且放過林喜。


    可若她繼續作妖……


    皇帝與後宮嬪妃們來了,眾人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起身行禮。


    落座的時候,辛慕苑偷偷看去,見到皇帝身邊的女人變了,由洛沁等嬪妃變為杜明月一人。辛慕苑揚眉,猜測皇帝是不是在借著這件事告知其他人,後位歸杜明月莫屬了?還是在警告其他人,杜明月是他珍愛的人,他不會答應大臣們選妃的請求?


    宮中的舞姬又編了新舞,曲子也如天籟流出,是他們從未聽到過的,但是辛慕苑的心並沒有放在他們的身上,而是四處掃量。


    片刻後,她輕輕碰了碰正欣賞新舞的謝湛,低聲道:「鄭凱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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