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今日發生的事情,謝湛在她耳邊的低語,辛慕苑的臉便比蘋果還紅。


    杜明月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嫉妒,碰碰辛慕苑的肩膀,道:「說起來,你家謝湛可真是聽你的話,平日裏的小日子過得不錯吧?」


    杜明月套話時毫無漏洞,毫無破綻,辛慕苑還未反應過來便已經鑽進了杜明月的言語漏洞中去,臉頰微紅,點點頭,道:「雖然我一直沒有承認,也一直裝作沒有發現,但是我心裏清楚,謝湛很寵我。我脾氣不好,他也忍著,遷就著,我知道,我們兩個的功夫區別並沒有那麽明顯,我也沒有像他說的那般高他那麽多,隻是因為他寵著我,讓著我,所以才總會有我欺負他的那一幕。而他也並非外人說的那般沒有主見,隻是不需要主見的時候,他便順著我來。」


    杜明月聽著,若有所思。


    而辛慕苑此時也發現自己偏離了原本的路線,所以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圓回來,道:「也正是如此,在看到你懷孕的時候,我突然也想為謝湛生個孩子。」


    杜明月猛地看向辛慕苑:「?」


    這還是幾日前那個冷笑著說自己不需要的「悍匪」?這是怎麽了?受什麽刺激了?怎麽突然這麽想不開了?謝湛曾經不是也挺寵她的嗎?她以前怎麽不想為謝湛要個孩子?


    辛慕苑瞧著杜明月震驚的模樣,臉更紅了,扭扭捏捏地說:「我聽人說,男人都喜歡孩子,而一個女人最大的信任是願意為一個男人生孩子,如果我真心愛謝湛,就為他生個孩子。所以我想……」


    辛慕苑說著,突然一頓,眉頭慢慢皺起來,道:「但是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對孩子實在是……所以,我想問問你,懷孕的感覺怎麽樣?你後悔為陛下生這個孩子嗎?我有些害怕……」


    辛慕苑這番話說的半真半假。


    在看到杜明月如此珍惜肚子裏的這個孩子時,辛慕苑的確想過自己也為謝湛生一個這小玩意兒,但是,一個孩子牽扯出來的東西著實太多了,辛慕苑又是個極怕麻煩的人,所以總是猶豫不定。


    這次謝湛給她探出條路,她正好可以打著謝湛的名義,好好問問她關於懷孕的事情,解一解自己心中的疑問。


    但……


    杜明月對這個問題似乎十分牴觸,辛慕苑才將自己想要表達的話說出來沒幾句,杜明月的臉色就有了明顯的變化。


    還沒有說完,杜明月就已經開始捋自己的鬢髮,看起來有些不耐煩。


    辛慕苑大概能夠猜到杜明月是為什麽感到煩躁,她聽蕭長亭說過相關的事情。她瞪大眼睛,保持一副迷茫又倉皇的模樣,問:「是不是……我提的問題有些……太……」


    「太蠢。」杜明月毫不留情地給出辛慕苑鋒利的答案。


    這個答案完全是在辛慕苑的預料範圍之外,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辛慕苑欲言又止,連著許多次,抿著唇低頭不語。


    杜明月看起來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但似乎又擔心辛慕苑此時的模樣,站起又坐下,將自己的語氣放的柔和些,道:「抱歉,我方才的話可能有些偏激,語氣也有些不好聽。」


    辛慕苑搖搖頭,依舊沒有說話。


    她的心裏是真的有些難過,但她說不太上來她這個不打算要孩子的傢夥究竟為什麽難過,而這股難過中甚至帶著一點失落。


    杜明月嘆了口氣,坐在她的對麵,轉頭看著窗外的花樹。


    春天來了,再有幾日就是春席了,天也慢慢暖和起來,外麵的樹已經張狂地冒出了新芽。杜明月不太願意用自己的經歷,自己的擔憂,自己的恐懼來安慰這個曾經和她一樣對未來充斥著美好的丫頭,但是……


    杜明月抽回目光,看著低頭盯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的丫頭,又覺著這個曾經被譽為恐怖存在的傢夥有些可憐。


    同為女人,同為想過為對方生個孩子的女人,杜明月覺著自己應該能夠理解辛慕苑此時的感受。


    或許辛慕苑此時想要的,是她的一句贊同,而非拒絕。這句贊同會為她的迷茫,她的恐懼,她的不敢確定帶來莫大的勇氣。


    杜明月知道,也能猜到,但是她不能這麽做。


    她已經深受其害,她不能讓這個逐漸有了好感的丫頭同樣深受其害。


    思索良久,杜明月終於決定跨出心中的那一步,顫抖地抬起手擱在辛慕苑的腦袋上,還未開口時氣氛已經被悲傷籠罩,而開口時聲音已經沙啞地不能聽下去,顫抖的聲音中苟藏著屬於杜明月的恐懼與悲傷。


    她問辛慕苑:「你能保證你在懷孕後,謝湛更在意的是你而不是你肚子中的孩子嗎?」


    一句話,辛慕苑忽然就明白了杜明月的悲傷從何處而來,也明白了蕭長亭與杜明月之間的第一個癥結所在。


    為了拒絕大臣們往自己的身邊塞女人的行為,蕭長亭格外在意杜明月肚子裏的孩子。


    這個意外來到他身邊的小傢夥,讓他欣喜而又不知所措。他本想靜靜等待小傢夥地降臨,為他平靜的生活增添色彩,也在偷偷地為小傢夥準備男孩或者是女孩的小衣服,讓孩子一出生就可以擁有美麗的東西,他希望用這些能夠令人心情愉悅、放鬆的東西給孩子一些幸福。


    但……


    幻想總沒有現實來的快。


    大臣們的催促讓他不得不開始在意杜明月肚子裏孩子的情況。


    他想要為杜明月杜絕其他的女人,就必須要保證杜明月肚子裏的這個孩子能夠健康地生下來,能夠擁有健全的體魄和聰慧的智慧。


    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杜明月剩下來的這個孩子必須是個男孩,而且必須是個能夠繼承,有能力繼承他皇位的男孩。


    這讓蕭長亭的精神處於緊繃的狀態,突然來的改變也讓他在不知不覺中拋卻了等待的寧靜。


    而這股從他身上散出來的慌亂,也理所當然地波及到了懷孕中情緒格外敏.感的杜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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