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姣姣偽裝的自然在一瞬間破滅,碎成滿地的殘渣。這個卑微又充滿恐懼的女人匍匐在地上瘋狂地尋找碎片,試圖拚出一個完美的過程。


    「我當時沒要。」


    「原來如此。」辛慕苑的唇角勾出一點笑意。關於李東和這枚玉佩的事情,她沒有再過多詢問。


    孟姣姣鬆了口氣,不悅道:「辛老闆對我李家的家事這麽感興趣做什麽?這不知道還以為辛老闆你是想要進我李家做二房呢!」


    辛慕苑哈哈大笑起來,道:「也不是不可。」


    在孟姣姣發火之前,她立刻岔開了話題,道:「孟老闆是在什麽時候得知我身份的?」


    孟姣姣似是看傻子地看她,道:「你若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好歹戴個麵罩。你這般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我床前,出去稍微打聽便知道。」


    她說著,突然笑了起來,眼角眉梢全是譏諷,道:「我以為你辛慕苑是天塌了都有辦法彌補的人,未曾想也有需要別人幫忙的一日。」


    辛慕苑大大方方地露出自己的一排小白牙,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我是個小商人而非天神,有處理不過來的事情很正常,李夫人太高看我了。真絲綢在哪裏?我檢查沒問題後我們就可以交易了。」


    「辛老闆何必這麽著急呢?不如我們再好好商榷?」孟姣姣露出狡黠的笑。


    辛慕苑掐著腰,抿唇點頭。


    孟姣姣的意思她明白了,不就是臨時加價嘛,她辛慕苑會在意這點銀子?


    轉身就走。


    孟姣姣愣住了,起身快走兩步攆上辛慕苑,驚愕又氣惱地瞪著她,道:「辛慕苑!這些東西你不要了?」


    辛慕苑眨眨眼,道:「我隻有五萬,能給就給,不給就把李東還給你。」


    孟姣姣怒極而笑,道:「我知道你最近非常欠缺這些真絲綢,五萬八千兩,這些全部給你。」


    辛慕苑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五萬兩。」


    她的模樣像是隨時可以走。


    孟姣姣咬咬牙:「五萬五千兩!不能再低了。」


    辛慕苑的眸中起了一絲寒意,道:「四萬五千兩。」


    「辛慕苑!」孟姣姣大怒,「你究竟怎麽敢的啊!如今你的手中欠著十五萬真絲綢,我手中的三萬真絲綢對你而言至關重要,沒了這些……」


    「那就沒了。」辛慕苑聳肩,覺著孟姣姣這個人真是好有意思,「我來找你隻是因為你這裏恰好有,並非是非你不可。四萬五千兩,要了我現在帶人拿走,不要……」


    她露出無奈的表情,道:「就請便吧。」


    「你!」孟姣姣氣的眼前突然一黑,險些暈倒過去。


    她見過摳搜奸詐的商人,但從未見過摳搜奸詐到明目張膽的商人!此時的她甚至懷疑商會針對辛慕苑,並非是因為她有多麽優秀,實在是因為此女……


    太欠!


    孟姣姣的眼眶突然就紅了,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道:「我的天老爺啊!誰來看一看,麗影生香的辛老闆欺負人了!仗著我夫君不在,要欺負、壓榨我李家啊!夫君啊!你在哪裏啊,你快看看啊,你不在你娘子都被欺負成什麽樣子了!」


    「……」


    辛慕苑無語地看著撒潑的女人,緩緩地推開門窗,跌坐在地上用比孟姣姣更大的聲音哭喊:「我的老天爺啊!可憐我一個女子為商,怎麽誰都要欺負我!李夫人,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說出這種惡毒的話來誣陷我!嗚嗚,老天爺,你睜開眼看一看,嚐嚐為你打磨金身的女子被光明巷的李夫人欺負成什麽樣子了啊!」


    「不是,你、你先起來,有什麽話,咱們、可以、慢慢說……」孟姣姣被辛慕苑突然的鬼哭狼嚎嚇得不輕,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丫鬟室裏已經有動靜了,孟姣姣擔心辛慕苑將除了丫鬟之外的人嚷嚷過來,隻能先從地上爬起來,試圖勸告辛慕苑閉上嘴巴。


    就在她組織語音,思索應該怎麽說的時候,方才還痛哭流涕的辛慕苑突然止住了哭聲,從地上站起來,吸吸哭出來的鼻涕,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問:「不哭了?」


    孟姣姣當場傻了。


    各種各樣的情緒隨之翻湧,堵在喉嚨、腦袋、嘴巴,支支吾吾、肢體語言一大堆,就是沒有一句成型的話。


    「辛慕苑,你耍我?」孟姣姣大怒,腦殼子嗡嗡的。


    辛慕苑慵懶地抬眼皮,道:「沒有啊,剛才的我很悲傷,現在的我平復下來了。」


    孟姣姣欲言又止,瘋狂地搜索自己記憶中可以用來罵人的詞彙,憋了半天,才跺著腳說出來一句:「豎子!」


    辛慕苑的眉毛跳了跳,想笑又笑不出來,隻能舔舔自己幹澀的唇,問:「少廢話!我的條件就是這樣,這生意你做,還是不做?」


    孟姣姣心裏堵著一口氣,不相信辛慕苑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了還會對她挑三揀四,便稍微硬氣些,道:「不做!」


    辛慕苑頷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孟姣姣整個人都傻了。


    她沒想到辛慕苑真的敢放棄這三萬匹布離開!


    「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孟姣姣怨恨地咬住牙齒,準備去聯繫商會,將辛慕苑從她這裏購買布匹的事情告訴他們,讓他們將布匹買下。


    真絲綢一旦進入了商會的手中,辛慕苑再想拿到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倒要看看,離開了自己的這三萬匹真絲綢,辛慕苑還能從什麽地方找來這麽多的真絲綢!


    次日早,孟姣姣含恨前往商會,想要麵見會長林俊鵬,和他商量這三萬匹布的事情。


    林俊鵬如今忙的焦頭爛額,前段時間辛慕苑將所有的事情都堆積在一起一併丟給他,現在下麵的人不停地催,像是這輩子沒催過人似的,要了命的催。


    他忙自己的事情都還來不及,哪兒有閑心去理會孟姣姣這些賣不出去的真絲綢?更何況,商會最不缺的就是真絲綢。


    躲在暗處的辛慕苑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從黑暗中離開。


    她看上的東西,隻能落在她自己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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