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湛的這句「行」說的幹淨利落,說懵了準備好大費口舌的沈公公。


    他隱約覺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沈公公打量了一眼無比老實地站在原地並讓開身子的謝湛,對辛慕苑行了一禮,道:「辛姑娘,請吧。」


    「嗯。」辛慕苑看起來沒什麽精神,離開時也沒有多看謝湛一眼。


    沈公公的目光偷偷地在二人的身上晃,並未察覺到什麽,心中雖然奇怪,但也沒將這件事情當回事。


    上了軟轎,沈公公立在轎子旁陪行,行走途中,他想起來時正撞見公主的轎攆,便多嘴問了句:「辛姑娘,方才可是公主來過?」


    轎子裏傳來女子甕聲甕氣的回答:「她過來找我麻煩不是很正常的事?謝湛消失了半個月,她過來尋了我七次。連謝湛都知道的事情,別告訴我你家主子不知道。」


    沈公公尷尬地笑笑,問:「公主調皮貪玩,沒有壞心。辛姑娘您大人有大量,不與她一般見識。」


    「放心吧,我知道。先不說我是不是大人有大量,單單她是公主我是商販的這層身份,我就沒資格較真。」轎子裏傳來含笑的聲音,沈公公鬆了口氣。


    殊不知這含笑的聲音是人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轎子裏的人早就已經將白眼兒翻得看不見一點眼珠子,心中吐槽:「你家公主都拿砒 霜毒我了還沒壞心,都壞透了好嗎?」


    辛慕苑入宮沒多久,連皇上的麵都還沒有見到,又聽見太監通報:「謝府世子求見。」


    辛慕苑的眉毛一挑,唇角微微勾起。她忽然有些好奇謝湛離開的這半個月時間究竟經歷了什麽,怎麽變得比以往還粘人。


    立在辛慕苑身前側的沈公公身子一僵,頓覺無語。他就道是謝府的世子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好說話,原來心中早就有了主意。


    等待間,另一個太監已經帶著謝湛來到了辛慕苑的身側。


    照著規矩,謝湛應該站在辛慕苑的前麵,但是辛慕苑旁邊的太監官位太高,小太監不敢放肆,隻將謝湛帶到後便找了個由頭退下去了。


    沈公公見他是滿臉地笑容,道:「難怪世子會讓老奴帶您一起入宮,原是您原本便有見皇上的打算。」


    謝湛同樣報以微笑,道:「這是自然,不然……公公是以為因何呢?」


    一句話就把沈公公堵住了。難道要他說,他是擔心謝湛突然要跟著來皇宮是為了辛慕苑?


    好在,仙露賜的門很快打開,沈公公也免受了這尷尬的折磨。


    門才剛一打開,連皇上的影子都沒露出來,沈公公便已經行禮準備離開,道:「那二位請便,老奴的任務已經完成,先行告退。」


    「溜得可真夠快的。」辛慕苑撇嘴。


    蕭長亭的身影逐漸顯露出來,他的目光在辛慕苑的身上掃了眼,落在了旁邊笑眯眯的謝湛身上,有些無語,莫名其妙地來了句:「你這可真夠善變的。」


    辛慕苑不明白蕭長亭在說什麽,但這句話謝湛秒懂了意思。嘿嘿一笑,道:「人生正是充滿了驚喜才有意思。」


    「就你覺著有意思別人可不一定。」蕭長亭嘀咕了句。


    謝湛沒聽清,又問了一遍。不過這次,蕭長亭沒回答,隻是說:「人還是穩定些好,有些決定做了最好就不要更改。」


    「可是人生嘛,總會出現迷茫,會有躊躇不前的時候。」


    「你的猶豫,不是傷害別人的理由。」


    兩個人的對話逐漸變得劍拔弩張。


    辛慕苑尷尬地笑著擋在兩個人的中間,道:「誒,陛下,上次您不是說西域使者來為您進貢了上等的果茶嗎?今日正好有時間,不如讓我嚐嚐?」


    蕭長亭的目光在落在辛慕苑的身上時,頓時變得溫和,道:「好,進來吧。」


    謝湛緊跟騎上,蕭長亭冷眼掃了他一眼,攔在了二人中間。


    「嘿,你這……」謝湛指著他,又在他的目光中默默地將自己的食指強行掰回去,咬牙道,「君子,能忍常人不能忍。」


    「嗬。」蕭長亭的笑聲很不屑。


    進了仙露賜,蕭長亭屏退了伺候的宮女太監,隻留下了自己最深信的人在旁伺候。


    果茶是用黃色的琉璃瓶裝著,有光打進來,呈現七彩的光芒,連帶著裏麵的果茶看起來也十分的誘人。


    蕭長亭親自洗茶、泡茶,第一杯給了自己,第二杯給了辛慕苑,第三杯砸在了謝湛的麵前。


    突然就被針對的謝湛:「……」陛下今天是吃炸藥了?


    謝湛低頭看著自己麵前灑得隻剩一點兒的果茶,默默地要來了抹布將周邊的茶漬擦掉。


    「看來謝世子消失的這段時間,沒少打擾陛下。」辛慕苑的目光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轉,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


    蕭長亭臉上的笑容淡了不少,道:「是沒少打擾,但……他這段時間並未在我盤龍居。」


    「未在?」辛慕苑是真的有些驚訝。


    聽說護國公夫人為了尋找謝湛已經搜尋了帝京的每個角落,而守城的官員每日也都在盯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從未有人見到謝湛。


    這段時間,謝湛就像是憑空消失了般。方才見到蕭長亭在這個點兒碰見謝湛並未感到驚訝,加之他對謝湛總有些怨憤的情緒,辛慕苑便猜測蕭長亭是知道謝湛先前是身處何處的,而且兩個人應該是常見的。


    蕭長亭抬眸掃了謝湛一眼,問辛慕苑:「如若你是謝湛,在帝京無處可藏,無人可依的情況下,你會藏在什麽地方呢?」


    辛慕苑仔細地想了想,道:「若是連城門都出不去,我可能會藏在麗影生香,左右麗影生香的店鋪多,隻要我出去得早,回來得晚,就沒人能發現我。」


    她說完,連自己都愣住了,驚訝地看向謝湛,道:「難道你這些日一直都在護國公府,從未離開?」


    謝湛聳肩,清雅脫塵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道:「不錯,這些日我一直都在我爹和我娘的眼皮子底下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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