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預算的五日已經過去一多半的時間了,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耽擱了,必須馬上開工。隻是現在,人手與原料都是問題,她總不能臨時派人去開辦養殖場,製作皮革,學習雲錦。


    「大夫,她就交給你了,我還有事情需要處理,得先離開一步了。」辛慕苑道。


    大夫剛想要答應,就聽見鹿心瞳倉皇地大喊:「不要!」


    辛慕苑抽回視線,看向她,目露迷茫。


    鹿心瞳立刻別開視線,身子顫抖,那雙靈動的眼睛此時布滿了紅血絲,驚恐簡直要從眼睛裏爆開。


    「不、沒事。」她嘴硬道。


    方才那聲近似哀求的大叫是她在極度恐懼下不由自主喊出來的,但當回過神後,鹿心瞳並不想讓自己那般丟人、沒有尊嚴。


    辛慕苑懂了,偏頭看見慕一就跟在旁邊,於是指了指慕一,又指向鹿心瞳,道:「你留下來陪她。」


    又一次被點名的慕一漲紅了臉,看向同樣愣住的鹿心瞳,臉更紅了。


    他想搖頭,但是瞧了眼鹿心瞳憔悴的模樣,又慢慢地點了頭。


    鹿心瞳安靜下來,心裏的不安也慢慢平復,將頭轉到一邊。


    她覺著,慕一的身上有種很奇怪的氣場,靠近時總能讓人感覺溫柔到心裏,慢慢撫平她的焦躁與不安。


    仿佛有他在,就算是天塌了也不會害怕。


    辛慕苑瞧鹿心瞳鎮靜下來,拍拍慕一的肩膀,道:「那這邊交給你了,我入宮一趟。」


    慕一想起,前日她就打算入宮了,想要找皇帝借些人,但是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耽擱了,下意識就要跟著她一起去。


    在他眼裏,辛慕苑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混子,得有他的貼身保護才行。


    辛慕苑看著他緊張嚴肅的樣子,仿佛她入皇宮就是赴死一般,忍俊不禁,道:「放心吧,你在這裏陪著鹿心瞳,皇宮那邊有鬼澤和青禾陪著我呢。」


    慕一這才放心下來,安心地留在這裏。


    出了沁心園,入了巷子,辛慕苑突然瞧見巷子口站著白衣飄飄的女人。


    而在這個女人的身後,又站著許多許多的女人,年輕的、年長的都有,足足有二三十個。


    「水依依?」辛慕苑有些不敢確信,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個天衣坊的東家很少見人,總是躲在自己的天衣坊裏發展自己的業務,以至於天衣坊的工藝無人能敵,但是從不見它有任何的分店,甚至連規模都沒有擴大一下,這才給了秀蘿坊機會。


    就是這麽一個深居簡出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辛慕苑的步子快了些。


    走出巷子,到了女人的麵前,看的就更加清楚。


    這個白衣飄飄的女人,正是天衣坊的東家掌櫃,水依依!


    「辛老闆。」身著白衣的女子頷首,如優雅綻放的白蓮,不染淤泥,傲然獨放。


    「水老闆。」就算是真的認出來這個女子,辛慕苑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轉念一想,自己的包行現在遇到了些危機,天衣坊是唯一有能力接手並且發揚的地方,心裏的驚訝也就消了。


    她正要問問水依依過來的目的,就聽見水依依說:「我聽說了麗影生香包行的事情。」


    辛慕苑尷尬一笑,道:「讓水老闆見笑了。」


    水依依搖頭,道:「誰都會有這個時候,即便是天衣坊,也曾經遇到過i這個情況。」


    「嗬嗬,沒想到水老闆年紀輕輕就經歷過這般磨難。看來還是我比不上你,一點磨難就成困獸了。」辛慕苑自嘲。


    天衣坊受過同等待遇的事情隻是讓辛慕苑驚愕了瞬間,便平復下來。畢竟天衣坊太過獨特與難模仿,名聲一旦打出去,帝京城一半的服裝業都得受到影響。


    他們必須抓緊時間提升質量或者拓展款式,否則很快就會被天衣坊踩在腳下。


    「所以我很同情你。」水依依道。


    這一句一頓的說話方式讓辛慕苑有種坐過山車的感覺,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會是語氣的轉折點,隻能順著她的話說:「嗬嗬,多謝水老闆的關心,慕苑在此謝過了。」


    辛慕苑有些不願意和水依依說話。


    她的話像是清泉,清澈幹淨。而她的敷衍就像是鍋裏的油條,油膩。


    水依依頓了頓,說:「我的意思是,我想幫你。」


    「幫我?」這個倒是轉的讓辛慕苑猝不及防。


    她還以為水依依會說:「這種情況下,不如我先幫你保管包行。」


    水依依頷首,像是立在淺水中的丹頂鶴:「我看過麗影生香的踏春行,布料用的是雲錦,刺繡是上等的蘇繡和南繡,這兩種刺繡色彩鮮麗,針腳細密,栩栩如生,但隻需要作為點綴出現,所占位置與麵積並不多,甚至很難看出踏春行上有刺繡的存在。」


    「踏春行的工期長,主要就耗費在了這兩個上。皮革方麵我不懂,也不明白你有沒有處理。柔滑沒有異味,金扣的裝飾也恰到好處,整個踏春行的工藝對得上它的價格,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合理。」


    她點的非常正確:「不愧是天衣坊的東家,布料與刺繡說的全對。」


    正因為皮革與金扣並沒有那麽重要,所以陳、任、林、王、郭五人的解約她並不甚在意。


    隻是,好料子難找,她又執著於好料子,不願意以次充好,這才顯得有些困難。


    但是顯然,張管家是對這件事情有些誤會,這才遲遲不願意到外地尋找皮革的合作廠,以及裝飾用的一些小零碎。


    他誤以為這些東西的製作才是精密與昂貴的。


    水依依繼續說:「雲錦固然珍貴,但我也並非是接觸不到。」言外之意是知道這件事情很正常,沒有必要進行不必要的誇讚,「雲錦製作繁雜,布局嚴謹,需要優秀的提花工和織造工同時完成,且一日隻能織出兩寸,這也是為何一個包的工期就要至少三十八天的原因。」


    「三十八天,對於雲錦織造而言,已經是非常快的速度了。莫說是帝京城,就是整個大涼王朝,這都是很快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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