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回過神,迅速想明白自己最該聽的是誰的話,壓根不理謝湛,直接詢問辛慕苑的意願。


    結果絲毫不意外,謝湛被丟出了車子。


    辛慕苑上了馬車,拍拍被謝湛坐過的地方,衝著他揚眉,道:「不想讓我挨罵,就該做什麽做什麽去。」


    這個傢夥,簡直就是她在成名路上的絆腳石,總能為護國公夫人罵自己提供各種各樣的理由。


    如果多給他一點發展的機會,辛慕苑懷疑謝湛可以做出一百零八種且不重複的讓她挨罵的事情。


    謝湛心裏頭委屈,當著辛慕苑的麵又不敢說,隻能幽怨地看著把他丟出馬轎的車夫。


    車夫的心裏害怕極了,甚至想認慫,但想到自己車子裏坐著的女人,他停止了腰杆,緊張又害怕地別開視線,「勇敢」地抬起下巴,忽視謝湛的目光,趕著白馬慢悠悠地拉著人離開。


    「你!」謝湛吃癟,偏不敢發脾氣,怒氣沖沖地回皇宮去了。


    辛慕苑回到麗影生香,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泡泡澡,又去給自己做了個全身的按摩,好好地放鬆了一下,這才回到沁心園。


    張管家在聽到她回來之後便一直在這裏等著了,神色焦慮。辛慕苑掃了他一眼,猜測可能是自己先前讓他調查的事情有了結果,便道:「進來說吧。」


    沁心園的下人們看到主子回來了,將門打開,準備好幹淨的軟墊和新鮮的綠茶以及剛從萬盛坊買來的糕點後退下。


    「怎麽了?」辛慕苑倒了杯茶推到張管家的麵前。


    張管家神色焦急,道:「咱家的皮貨讓那群老鬼們給扣下了!」


    「什麽?」辛慕苑的眼角一抽,「他們發財了?」


    麗影生香是那些原料廠的合作商家中最痛快的,發了貨又給扣回去,這是什麽新套路?


    辛慕苑擺擺手,不甚在意:「行吧,去把違約金要回來。」


    張管家默默地從懷裏掏出收據放到桌子上:「他們已經賠了。銀子我已經交給帳房處理了。」


    「喲?」辛慕苑驚愕地眨眨眼睛,一頭霧水,「這是真發財了呀。他們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提起這件事情,張管家就氣不打一處來,一拳頭砸在冰涼的石桌上,咬牙道:「這群老鬼竟然說我們麗影生香拿著人的錢卻不做人的事,用著他們低價的材料出著高昂的售價,想要從他們那裏再拿東西,就得加價!」


    桌子晃動,茶杯裏的水顫了顫,灑出來兩三滴。


    辛慕苑掃了眼桌子上的水,收回視線,道:「奧……」


    是有點難辦了。


    當初選擇原料廠的時候,辛慕苑是一家一家看的,選出的是整個帝京城裏品質最好的。


    她不喜歡殘次品,也不喜歡以次充好。現在這群人突然撂挑子,還真沒有誰家的品質能夠比的上他們的。


    「那就終止吧。」辛慕苑抓抓耳朵,說得輕描淡寫。


    張管家憤恨的應了聲後,突然懵了。他站在原地絞盡腦汁地想,也沒明白辛慕苑是什麽意思:「老闆,我們現在是有備選了嗎?」


    辛慕苑回答地非常坦蕩:「沒有啊。」


    沒……沒有?


    張管家已經忘了自己該怎麽說話了。


    「那就這樣放棄了……是不是不太好?我們的存貨已經不多了,能做出的成品兩隻手就能數過來,可是預定量足足有五百!距離交貨時間隻剩下八十五天的時間了,如果五日內我們不找到新的貨源,我們可怎麽和客戶交代呀!」


    麗影生香賣的大多是奢華品,需要非常精細的手工。尤其是當下最流行的包包「踏春行」,製作時常至少需要三十八日的時間,而麗影生香的包行工廠中的工人一起製作,一日的均產量也隻有七個。


    在遇到某些因素的時候,還會少產。


    在下個月二十五,便有一場無可抗拒的因素:春席。


    春席三日,街上商鋪可營業,可工人需放回家中與家人團圓。


    踏春行售價昂貴,因為是先預定後出售,麗影生香有如未到時間交貨則雙倍賠償的規矩。


    老鬼扣下踏春行用的皮料、染料、金銀環叩、鏈子等原材料,僅是這五百個踏春行的賠款項,就足以讓辛慕苑吐吐血。


    「你沒有去查為什麽嗎?」辛慕苑問。


    這幾個人都是她調查過的,都不是貪婪的人,出的東西也都是貨真價實,沒有虛假欺騙,是可以合作的對象。


    不過,麗影生香的生意越做越好,眼紅也正常,適當地要求提價,如果不是太過分,張管家也可能會好好地考慮一下。


    但現在,這幾個人分明就是奔著麗影生香垮台來的。要價也是漫天要價,否則張管家不可能是這副氣呼呼的模樣。


    他以前跟著一個老闆做了十幾年的生意了,不可能連這點定力都沒有。


    張管家很委屈,道:「查了,但是什麽也查不出來!就像是突然做出的決定。而且,不止如此。」


    他抬眸看了眼辛慕苑,道:「我說的老鬼,不止是包行的原料廠東家,還有咱們那些化妝品的店鋪,我們經常合作的廠家也突然和我們斷了聯繫,要麽是缺貨要麽是不賣,更是有人說……」


    他很猶豫下麵的話要不要說出來,想了一下,既然已經開口了,那不如全交代了,便道:「你的手染過血,你的心淬過毒,你背著人命的罪過,和你做生意,是會遭到天譴的。與你交往,連祖墳都會遭到連累。」


    這些話張管家這個局外人聽著都覺著可恨。


    他家老闆兢兢業業,圈在麗影生香很少出去。既不和那些老商家們鬧矛盾,又不去惹是生非擴大麵積,唯一出事的就是郭娘子林霄霜和九濟堂東家沈淩青共赴黃泉的事情。


    但那是他們自己的決定,和麗影生香的東家又有什麽聯繫?


    辛慕苑慵懶地躺在貴妃椅上望著天空。


    今日的天依舊和往日一般清明,並沒有被這一堆烏煙瘴氣的事情汙染。


    「沒有必要去生氣,這些都是藉口。他們想要聯合起來針對我,我就是放了個屁,他們也會揪著大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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