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娃娃和洛沁一樣,穿著白色的衣服。


    仔細看,那娃娃身上的衣服用料精美,是皇家特用的布匹,成百上千兩一尺。


    白色的素袍上繡著淡綠色的竹子,繡工更是精貴,足足值二三百兩銀子。


    娃娃的模樣很精緻,五官分明,唇角微微勾起,笑容中帶著溫厚仁慈。


    蕭長亭看到後,心中倒吸一口冷氣。


    這個娃娃,竟是和他一模一樣!


    詭異,從心底蔓延出來。


    不寒而慄。


    蕭長亭好奇地走到窗邊,拿起娃娃,看著那張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頓覺毛骨悚然。


    臉上保持著寬厚的笑容,問洛沁:「這個是什麽?」


    「這是妾身特意請木匠照著您的模子做出來的木偶。」洛沁雙手接過,輕輕地撫摸。


    那模樣,像是對待她最珍愛的寶貝。


    蕭長亭吸了口氣,嗬嗬笑道:「你做這個幹什麽?」


    洛沁的表情變得很奇怪,深情地望著木偶的眼睛,道:「陛下您忙,落花苑地遠位偏,您總是忘記這個地方。妾身卻忘不掉您,心中思念您,這才尋人做了這個木偶,假裝您就在妾身的身邊,以解妾身相思之苦。」


    「原是這樣,是朕虧欠了你。」蕭長亭的語氣是愧疚的,可眼眸卻是冰冷的。


    洛沁勾唇,手指輕輕地撫摸過木偶的眼睛,問:「陛下,您有沒有發覺這個木偶特別像您。它已經不像個木偶了,它是有靈魂的。」


    心中的寒意再次湧出。


    蕭長亭試著和她解釋這世間並沒有木偶成精這樣的詭異事件,但洛沁已經先開口阻止了他:「您知道是為什麽嗎?」


    鬼使神差的,蕭長亭沒有強硬地給她灌輸道理,而是問她:「為什麽?是因為老師傅的做工精湛,讓它看起來與朕的模樣所差無二?」


    洛沁搖頭,盯著蕭長亭笑道:「是因為呀,這木偶冰涼無神無情的眼珠子,和您一模一樣呢。」


    寒意,再次湧上心頭。


    蕭長亭已經有了離開的衝動。


    在落花苑呆著的感覺,讓他非常的不舒服。


    如果一定要和哪位妃子呆著,他寧願拉下臉去秀璃閣湊合一個晚上,大不了再和謝湛吵一頓。


    不夠的話就再打一架。


    男孩子之間,尤其是「武夫」之間,沒有什麽是打一架不能解決的,無外乎結果有些悲慘或者壯烈。


    洛沁盯著娃娃看,看著看著眼淚便不受控製地往下墜,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甚至微微發青。


    蕭長亭開始手足無措:「你別哭……有什麽事情你和朕說,朕還在這裏。」


    一緊張,他又開始關心自己的這位青梅竹馬。


    有時候,蕭長亭也迷糊自己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在他的自我認知裏,他並不算一個好人,可他總是做著無聊又沒有意義的好事。


    偶爾還會為自己惹來一身的麻煩。


    就比如現在。


    他分明想一走了之的,可現在,就因為這可笑又沒用的「善良」,他得留下來安慰這個讓他有些毛骨悚然的女人。


    洛沁淚眼朦朧地看向蕭長亭,問:「陛下,您說妾身容貌如何?」


    蕭長亭有些迷茫:「洛貴人的容貌在整個帝京城都是數一數二的。」


    這是實話。


    包括她看不慣的杜明月,在帝京城中也是排的上名號的美人。


    洛沁又問:「那您覺著妾身的身材如何?」


    蕭長亭的臉頰紅了,眼睛下意識地跟著她的言語朝著她的身上看了眼,慌忙別開視線:「洛貴人是驚動帝京城的美人,身材自然是沒話說。」


    意思便是,我不知道,但是你既然能排的上名號,那肯定沒什麽問題。


    「那論文學,論才藝呢?」洛沁步步緊逼。


    蕭長亭心中已經開始起了一絲絲的不安,但回答問題時依舊不緊不慢有條不紊,道:「你是帝京城第一才女,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又是自幼習舞,洛老夫人大壽那日更是一舞傾城,自是沒得說。」


    回想起那日,洛沁身著紅衣,在月夜下翩然起舞,引來蝴蝶相伴,月光灑落下來,像是為她披了一層銀紗,當著是仙女下凡,令人浮想聯翩,謝湛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敬佩、讚賞。


    那日之舞,看直了不知多少人的眼睛。


    洛沁終於露出明媚的陽光,連帶著聲音也輕快了不少:「那妾身家世如何?」


    怎麽突然提到家世?


    蕭長亭的心裏拉響警鈴,回答時語氣依舊寵溺,道:「洛貴人的娘家是丞相府,是一人之下的高等地位,莫說是在帝京城,就是在大涼王朝,也是可以橫著走。你是丞相府千金,這家世更是沒得說。」


    洛沁聽了這麽多好話,心情頓時愉悅起來。她伸手抱著蕭長亭,將耳朵貼在他的心髒上,聽著他因為隱忍而開始加速的心跳,眼中的溫柔往外溢,帶著撒嬌又委屈又抱怨的語氣問他:


    「就連您都這麽說,那為什麽,您卻喜歡杜貴妃,而不喜歡妾身呢?要您說,妾身究竟是哪裏不如杜貴妃讓您這般牽腸掛肚?」


    蕭長亭擰眉,語氣開始不耐煩,道:「好端端的,怎麽突然提起杜貴妃了?個人有個人的性格,如何能放在一起比較?」


    嫉妒在洛沁眼中旋轉。


    什麽不能放在一同比,分明就是心中有所偏袒!她洛沁究竟有什麽地方不好,又有什麽地方比不過杜明月!


    抬眸時,她又是一副純真無辜的模樣,道:「既然這樣,那陛下能像到秀璃閣那般頻繁地來妾身的落花苑嗎?」、


    這一刻,蕭長亭猶豫了。


    也正是這一刻的猶豫,讓洛沁咬碎了銀牙,握緊了雙拳。


    她恨,她簡直恨透了杜明月!


    她不明白,那個尚書家的心機女究竟有什麽好的,不過是慣用一些手段去迷惑人心,心中城府深不可測,憑什麽就能搶了她拿真心去愛慕的皇帝哥哥!


    洛沁難過地垂下眸,手指卷著蕭長亭的衣袖,道:「沒關係的,陛下不願意來妾身的落花苑也沒有關係,隻要不讓陛下為難,不讓陛下難過,什麽事情妾身都可以答應。隻要,陛下心中念著妾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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