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天,冷的刺骨。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辛慕苑和謝湛的感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兩個人始終止步不前。


    護國公夫人每次看見辛慕苑的時候,都會露出厭惡與煩躁的情緒,但再沒有去找過她的麻煩。


    宮中最不消停的公主每日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逐漸消瘦的自己沉默不語,而最疼愛她的皇上蕭長亭也沒再去過她的寢殿。


    在路上都被寒冰凍結,花草失去生命的季節,沒有人願意離開溫暖的房間去做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情,落花苑的洛貴妃除外。


    她每日都很忙碌,為了和皇上的寵妃杜貴妃搶奪恩寵,但局勢並不怎麽好。


    所有的僵局在洛沁突發奇想為皇上整理禦書房後打破。


    皇上不在禦書房的時候,禦書房裏總是整整齊齊的,不見任何奏摺或者是機密文件。


    洛沁看著幹淨整潔的禦書房,心生暖意。她就知道,她愛著的男人是最優秀的,是最完美的。


    她纖細的手指搭在幹淨不染塵埃的桌案上,隨手拿起幾個文案,大概瞟了一眼,也看不進去多少內容,就放在了一邊。


    她走著看著,突然就被一幅畫吸引了視線。


    畫上的,是一個男子。


    身形消瘦,意氣風發。看他的下巴,模樣應該是俊俏的,可臉上偏生要帶著一副凶神惡煞的麵具。


    他的唇很薄,微微上翹,帶著玩世不恭與傲慢。這個世界上,仿佛沒有什麽是他可以在意的,也沒有什麽是可以難倒他的。


    洛沁看著看著,竟然入了迷。


    「你在幹什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怒喝。


    洛沁嚇得手一抖,畫卷險些掉落在地上。


    忽然身後傳來一道淩厲的風,緊接著便看到一道暗黃色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身旁,伸手接下了畫卷。


    「是誰允許你進來的!」問話的聲音冰寒刺骨,帶著門外的寒氣。


    皇上就算是再生氣,再煩悶的時候,也沒有這般冷漠與恐怖。


    這個樣子的蕭長亭,讓她好害怕。


    「我就是……就是想幫您打掃一下書房。」


    蕭長亭將畫卷小心地收好,冷聲道:「朕的書房朕會親自打掃,不用你,出去吧。」


    「皇上……」洛沁的聲音很委屈,「妾身已經許久沒有見過您了。」


    蕭長亭的呼吸一緊,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


    洛沁對他的情義,他一直都知道,可是他不願意接受這份情義。


    洛沁對他的愛,於他而言不是件多麽幸福的事情,而是一件累贅。


    就因為這份沉甸甸的愛,他有太多的事情不能做,有太多的方麵需要考慮,這為他的計劃下了不少的絆子。


    長嘆了口氣,皇上將房間裏的東西收拾好,道:「坐吧。」


    洛沁眼中露出驚喜,心髒緊張地砰砰跳,乖巧地站在一旁,待蕭長亭坐下後她才緩緩坐下,距離他不遠也不近的地方。


    蕭長亭坐下後,便洗自己的茶。洛沁要幫他,他也就放手給洛沁做了。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三杯茶水下肚,若是再不說些什麽,蕭長亭再去上兩回茅廁,就更加不搭理她了。


    洛沁思來想去,找到了一個或許會引來蕭長亭不悅,但是會得到他回答的話題:「那畫中的人……」


    「是辛爺。」蕭長亭低沉的聲音響起。


    洛沁聽著他的聲音,突然十分的心疼。蕭長亭的音線原本是清泠明朗的,可現在,低沉暗啞不說,還透著濃烈的疲憊。


    「是您親自畫的嗎?畫的可真好。」洛沁由衷地讚嘆。


    蕭長亭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道:「真人更好看,隻是可惜了,她不喜見人,不能讓你們都瞧瞧她的模樣。」


    這個話題結束,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辛爺的事情點到為止,她身為皇上的妃子,不能在他的麵前過多提起其他的男人。可是不提辛爺,他們之間似乎沒有別的事情可以聊。


    「您對杜明……杜貴妃的感覺似乎非常好。」洛沁已經開始沒話找話,但說的這個話也的的確確是她想要問的。


    與杜明月比,她家世好,教養高,就連陪嫁都多她幾成,模樣也好,才藝也多,可為什麽皇上就是看中了杜明月,而不是她呢?


    皇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還可以。」


    他沒打算就這個事情多言語。


    洛沁在這裏待了一會兒,覺著無趣,便先離開了。在洛沁離開後不久,蕭長亭也離開了,去了杜明月的院子。


    這個情報讓洛沁急紅了眼,暗中決定一定要抓住一切可以留下皇上的機會,斷不能再讓他去杜明月的院子。


    私下裏具體是什麽情況,百姓們不知道,他們隻知道,皇上最近有個寵愛的妃子,是杜尚書的千金,杜明月。


    一時間,杜家門庭若市,杜夫人臉上的笑容怎麽也合不攏,尤其是到了洛夫人的麵前時,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更重了。


    有時洛夫人稍微有些落魄時,杜夫人還會湊上去陰陽怪氣地同情一番,道:「貴千金聰慧機敏、才藝過人,相信失寵是短暫的。哎,貴千金不是與我家女兒相熟嗎?正巧了,我家女兒近日正得恩寵,不如讓貴千金去找我的女兒說說,讓皇上分些榮寵給她?」


    每次杜夫人說這些話的時候,洛夫人都恨不得擰掉她的腦殼,表麵還得帶出一副優雅的笑容,心裏氣的抓狂。


    忍不住抱怨:「我當初費勁心力將她培養成皇後的最佳人選,可結果她連半途擠進宮的杜明月都比不上!」


    抱怨完又忍不住心疼,自己的孩子在宮中究竟受著什麽樣的待遇。


    那杜明月與她的女兒自幼便不對付,如今杜明月得寵,那她的女兒豈不是……


    洛夫人不敢再想。


    時間就在各自的猜想中過去。


    一月十七日,平靜的日子被打破,北山雪崩,埋了三百人,死了十二人,失蹤一百七十人,受傷七百人,成為蕭長亭登基以來死傷人數最大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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