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一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合同,再次張開了自己的五根手指。


    五十萬,一個字兒都不能少!


    護國公夫人恨得咬牙,對陳關長怒道:「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把東西給我搶回來!」


    「奧,是。」夫人下令,陳關長不得不從。然而慕一就像是個泥鰍,他怎麽也抓不著。


    陳關長心裏鬆了口氣,夫人則是越來越氣。


    「連個人都抓不住,要你們有什麽用!」夫人氣惱地拍桌子,眼睛直勾勾地、惱火地盯著慕一,恨不得將他抓起來拿鞭子板子狠狠地打一頓。


    慕一再次表示,想要拿到合同,用五十萬銀子來換。


    護國公夫人無奈,咬牙道:「小香,去取銀子過來。」


    「夫人!」小香震驚地看著她。


    這價,應該還能再砍一下。


    夫人已經被氣昏了頭,哪兒管這五十萬對護國公府來說是一筆如何的款項,她隻想讓慕一拿了錢趕緊滾蛋。


    小香無奈,隻得去帳房拿錢。


    在帳房,有夫人專屬的庫房,小香經常來這裏拿些碎銀子去給夫人買些小玩意兒,所以她這次來的時候帳房先生並不意外,手指吧嗒吧嗒地撥著算盤,頭也不抬地問:「要多少?」


    小香咽下口水,心虛地回答:「五十萬。」


    「多少?」帳房先生嚇得手一哆嗦,算盤上的珠子都亂了,還得重新算,「夫人這是……出什麽事了?」


    「呸呸呸!快閉上你的烏鴉嘴,夫人福壽安康,怎麽可能出事!」小香柳眉倒立,抱怨道,「還不是那該死的辛慕苑,整了什麽合同出來,要訛咱夫人錢!」


    「還有這種事?咱們世子都跟她和離了,這女人怎麽還這麽陰魂不散的!要錢都要到家裏去了!」


    「可不是?行了,你趕緊準備一下,讓人送到花廳吧。」小香的語氣裏滿是不舍。


    五十萬銀子啊,那可是能維持護國公府兩年甚至將近三年的支出啊!就這麽白白送給辛慕苑了。


    帳房先生也是嘆息搖頭,去準備了。


    主子的事情,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哪兒好說什麽?


    不多時,幾箱沉甸甸的銀子就被抬進了花廳。護國公夫人看著需要好幾個男人去抬的箱子,眼睛咕嚕一轉,道:「好了,銀子在這裏了,拿了錢,趕緊滾!」


    她是不會讓人將這些銀子送到麗影生香的,若是慕一出了這門再回來要她也是不會再給的。


    如此,看他能帶走多少銀子!若是帶的少了,那可跟自己沒有關係,畢竟她可是將五十萬兩銀子分毫不差地放在這裏了,是他自己不拿的。


    護國公夫人想著,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她抬手看看自己新做的指甲,覺得非常滿意。


    然而,她沒想到,慕一在來的時候壓根沒想到銀子還可以專門送到麗影生香。


    所以,來這裏之前,慕一先準備了一個大麻袋,疊成四方塊放進了辛慕苑給他縫製的口袋裏。


    護國公夫人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將麻袋取出來,雙手抓住兩個角,用力地抖開。


    笑容僵硬在臉上,護國公夫人的嘴角猛地抽了抽。


    麗影生香的人……都是這般生猛嗎?


    慕一將銀子一箱一箱地倒進麻袋裏,捆好口子,拎起來猛地一甩,搭在了肩上,就這麽大搖大擺地走出去了,已經沒有用的合同被他丟在了地上,順便踩出了一個大腳印。


    夕陽西下,清秀瘦弱的少年弓腰前行,肩膀上,扛著一個巨大的……麻袋。


    謝湛剛從祠堂出來溜達,就看見這麽一幕。


    「這是……家裏進賊了?」家裏沒人嗎?怎麽沒有人攔一下。


    謝湛凝神看著,越看越覺得這個扛麻袋的人眼熟。他大概判斷了一下小賊離開的位置,更加疑惑:「花廳?」


    花廳是待人接客的地方,哪兒來的什麽值錢的東西?他在那兒能拿到什麽東西?


    正疑惑著,又看到有大量的侍衛和弓箭手從花廳出來,吵吵嚷嚷地回自己的崗位。


    謝湛沒忍住,上前攔下了兩個人,問:「你們不在前廳,怎麽全到這兒來了?剛才我看見有人扛著麻袋走了,那麻袋好像還挺沉,那是什麽?」


    侍衛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該不該老實說他們其實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難道跟他說,這是夫人與那小子做的交易嗎?


    謝湛等了會兒,見這些侍衛支支吾吾的也不回答,表情像是知道又像是不知道,含含糊糊的,也懶得再問,直接順著這個方向往前走,來到了花廳。


    夫人、小香等人還沒有走,侍衛長陳關長正跪在花廳的正中央,低著頭任由夫人責罵。


    謝湛過來時,正聽見夫人罵道:「廢物,連個人都攔不住,要你有什麽用?不如趕緊收拾東西滾回去看老婆孩子!」


    這話說的著實嚴重了。


    陳關長在護國公府呆的有五年的時間了,什麽本事他是清楚的。沒有抓住小賊,要麽是對方能力實在太強,要麽是他放水了。


    第二種情況現在看來顯然不是,如果是第一種那也沒有辦法。


    謝湛聽不下去了,笑著走進門,和大家打招呼,道:「喲,這裏這麽熱鬧呢?陳衛?這是怎麽了?跪在這裏做什麽?先起來吧。」


    他走到陳關長的麵前,手背在後麵給他做了個離開的動作,笑嗬嗬地往夫人的身上湊,問:「怎麽了,娘?生這麽大的氣?瞧瞧,這額角都有皺紋了!」


    「當真?」夫人慌忙地摸自己的額頭,不耐煩地瞪了陳關長一眼,道,「下去!今日的事情,我改日再找你算帳!」


    陳關長點頭,垂著腦袋退了出去,抬起頭時,眼眶發紅。


    天上的雲從滾燙的紅逐漸褪去身上的淩厲,化為溫柔的橘色,陳關長站在院子裏,橘色的光沒有阻礙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將他籠罩在橘色中,就連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在橘色的光中也微微泛紅。


    「老婆孩子?嗬嗬,我還有嗎?」他的腦海裏,忽然浮現出慕一那張稚嫩清秀的臉,嘴角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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