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四阿哥一聽, 臉都黑了, 怒火衝天,十阿哥這是賣家還債呢,簡直就是個渾人, 上午不過說了讓十阿哥把欠戶部的虧空給還了,下午他就敢唱這麽一出戲, 簡直就是給四阿哥加壓。


    “阿瑪,我和弘昀去看看唄。”寧馨眼珠子轉了轉, 捏緊了手裏的小皮鞭, 居然能惹得阿瑪發這樣大的火兒,這十阿哥還真是能耐。哼,敢欺負我阿瑪, 抽不死你丫的。


    “是啊是啊, 阿瑪,就讓我和姐姐去瞧瞧吧。”弘昀忙撲到四阿哥跟前, 眼巴巴的看著四阿哥, 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架勢,讓四阿哥的額角一跳一跳的疼。


    “去吧,好好勸勸你十叔。這鬧騰起來萬歲爺那裏可不好看。”宋芷嵐輕飄飄的一句話,四阿哥也默認了,畢竟他不好得出麵, 倒時候十阿哥犯起混來,可是誰都拉不住。


    十阿哥穿著破爛的粗布衫子,得瑟的看著自己麵前人頭攢動, 四阿哥想要他還賬,要錢沒有,要東西一堆,要命一條,太子也欠著戶部的賬呢,怎麽不見四阿哥去追繳,真是柿子撿軟的捏啊。


    “十叔,你這是幹什麽呢?”一旁傳來一個小丫頭脆生生的呼喊。十阿哥扭頭一看,卻是老四家的大格格,迎著夕陽,精神抖擻的盯著自己呢。


    “喲,原來是寧丫頭和弘昀侄子,侄女侄子這是打哪來啊。”十阿哥身上的袍子破破爛爛打著補丁,隨手摸出把有裂縫芭蕉扇扇著,斜著眼看著寧馨和弘昀。


    “方才隨額娘去拜壽,十叔這是做什麽,我看看,嘖嘖,都是好東西啊。”寧馨隨手撿起個夜明珠,揚了揚手,笑眯眯的看著十阿哥。


    “唉~~你十叔被你阿瑪逼的狠了,走投無路隻好買家還債,大侄女若是看上什麽,十叔便宜點賣了。”十阿哥故作哀戚的用袖子抹抹眼,一臉的傷悲,滿是憂鬱的看著寧馨。


    “這可是皇瑪法禦賜之物,十叔敢賣侄女兒還不敢買呢?十叔欠誰錢了?難道欠阿瑪的?”寧馨放下珠子,抽出腰上的小皮鞭,甩得劈啪作響。


    “你十叔可沒欠你阿瑪,欠的是老爺子的錢,人窮啊。”十阿哥的麵色越發的哀戚了,懶懶的揮了揮手中的扇子,倒顯出幾分無賴狀。


    “喲,這可得好好說道說道,到底十叔欠的是皇瑪法的錢呢還是欠國庫的錢呀,我阿瑪據說正忙著清理虧空,把那些個中飽私囊的蛀蟲給捏出來,莫非……”寧馨聲音越發大了起來,旁邊圍觀的人聽了,有些議論紛紛。


    “寧丫頭這話說的不中聽,爺一沒偷二沒搶的,怎麽就成蛀蟲了??嗯?”十阿哥被說的變了臉色,扇子也不搖了,黑著臉盯著寧馨。


    “十叔,說句實在話,這欠債還錢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兒,隻有無賴才死賴著不還錢呢,十叔這架勢到底是為了還債呢還是還債呢還是還債呢?”這三疊話是跟著他塔拉氏學的,把十阿哥給繞的暈頭霧水,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寧馨。


    “廢話,當然是還債。”十阿哥晃晃腦袋,聲音尖利的嚷嚷:“爺家裏可是沒銀子,窮的你十嬸可都臉強顏歡笑都做不出來了。”


    “唉,十叔,家醜不可外揚呀,侄女兒都替十嬸子抱不平呀。”寧馨同樣妝模作樣的垮下臉,一絲寒光透過眼神,倒看的呆愣子十阿哥一個激靈。


    “怎麽怎麽,寧丫頭也知曉十叔的難處了吧。”忽略心中的不安,十阿哥得瑟的笑了起來,搖頭晃腦的讓人想抽他。


    “十叔,你知道要是連媳婦都養不起的男人叫什麽?”寧馨看著十阿哥,揚起明媚的笑臉,生生看呆了一群人,一字一頓的咬了出來:“就叫做窩!囊!廢!”


    場麵頓時一靜,十阿哥身後的侍衛長隨都呆滯了,這,這沒聽岔吧,寧格格罵十阿哥是窩囊廢。弘昀在一旁抖了抖身子,一臉崇拜的望著自家姐姐,姐姐威武,弟弟實在是太崇拜你了。


    “那啥,寧丫頭,十叔沒聽清,你在說一遍?”十阿哥伸出小指頭掏掏耳朵,有點呆呆的看著寧馨。


    “我說養不起媳婦的男人就是窩!囊!廢!!十叔這次聽清楚了沒有?”寧馨笑得極為歡快,讓你為難我阿瑪,氣死你。


    “你說什麽!!!一個黃毛丫頭,當著爺的麵敢這麽說爺???”十阿哥暴跳如雷,氣衝衝的走到寧馨麵前,作勢抽寧馨巴掌。


    “哼,我就這麽說怎麽了,借了國庫的銀子花天酒地,被人追債的耍無賴,還把媳婦抬出來哭窮,真好意思,要是我,早一頭撞死,還沒臉沒皮的賣家產?”寧馨一甩鞭子,輕巧的足尖一點,便邁了開去,鞭子卷住十阿哥的手腕,使勁一拉,十阿哥就這麽跌了個狗啃泥。


    看到十阿哥摔倒,一旁的侍衛長隨都湧了上來,寧馨毫不客氣的揮舞著鞭子,鞭子就抽在了十阿哥背上,用的是巧勁兒,看著沒破皮,隻一點紅痕,但實際上卻是痛的十阿哥哭爹喊娘。


    叫你給阿瑪使絆子,叫你為難阿瑪,抽死你丫的,那些侍衛長隨哪敢攀扯寧馨,被寧馨出手給鎮住了,十阿哥被鞭子抽的在地上滾過來滾過去,眼眶都紅了。


    宋芷嵐在馬車裏看得津津有味,不時的鼓掌叫好,活該叫你欺負我的人,還拉著四阿哥一同看,四阿哥目瞪口呆的望著威風凜凜甩鞭子的女兒,這,這是自己溫婉可人的乖女兒?看來女兒的額駙要好好的挑挑,起碼能挨得住鞭子,四阿哥望著躺在地上扭成麻花一樣的十阿哥,默默的決定把十阿哥還債的期限在鬆兩天。


    見事兒快鬧大了,宋芷嵐拉住要出馬車的四阿哥,搖搖頭道:“還是妾身下去一趟吧,十爺是倔脾氣躁性子,若是見了爺,指不定怎麽大鬧呢。”


    “小心。”四阿哥想想也是,也坐了回去,十阿哥再怎麽暴躁,卻也不會為難自己的妻妾,還是囑咐了一句。


    “妾身省的。”宋芷嵐勾起嘴角,垂眸一笑。搭著樂琴的手下了馬車,款款走向鬧劇的地方。


    “寧寧,住手。”一個清潤的女聲響起,一旁圍觀的人被幾個侍衛粗魯的隔開,就見一個貴婦人披著鬥篷,眉眼被遮住,隻露出了小巧的下頜。


    “額娘。”寧馨收起鞭子,瞪了趴在地上直哼哼的十阿哥一眼,忙上前兩步扶住宋芷嵐的手。


    “還不快把你十叔給扶起來,向你十叔賠罪。”宋芷嵐輕聲斥責兩句,拍了拍寧馨的肩膀。


    撅著小嘴兒,寧馨一把拉著十阿哥的胳膊,使勁兒把十阿哥給拖了起來,看見十阿哥被抽爛的粗布袍子下的雲錦裏衣,嘲諷的勾起嘴角,真是好意思賣家產。


    站起身子的十阿哥表情好似夢遊一般呆滯,自己被抽了,自己被一個黃毛丫頭給抽了,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黃毛丫頭給抽的哭爹喊娘。


    “十爺,寧馨心直口快,性子倒與十爺有幾分相似,看在寧馨是晚輩的份上,還望十爺莫與她一般見識。”宋芷嵐含笑看著十阿哥,忙對寧馨說道:“還不向你十叔請罪。”


    “侄女向十叔賠不是,還望十叔大人大量,莫要與侄女一個女流之輩見識。”寧馨麵色平靜的上前躬身,語氣極為誠懇。


    這讓十阿哥怎麽說,十阿哥平日裏就是橫衝直撞的蠻幹,這時候一大一小兩個美人兒溫溫柔柔的看著他,嘴裏又說著賠禮道歉的話,若是自己發作起來,估摸著得被人指指點點說與女人一般見識,就這麽揭過去,心裏又咽不下這口氣,一團暗火堵在心口滿是不爽快。


    “四哥好好教教寧丫頭規矩,女孩家家的舞拳弄鞭的像什麽樣子。”最後看著宋芷嵐清豔絕倫的眸子,最後憋出了一句話。


    “多謝十爺大人大量。”宋芷嵐微微一福身子,拉著一對兒女,告辭:“就不打擾十爺辦事兒,先行告辭。”


    十阿哥看著宋芷嵐一行人上了馬車,看了看自己身上髒汙的粗布袍子,想起寧馨的話,老臉一紅,長隨忙上前問十阿哥東西還賣不賣。十阿哥踹了長隨一腳,氣呼呼的厲聲道:“還賣個屁,搬著東西,回府。”


    回到貝勒府的四阿哥忙找戴鐸商量向康熙請罪的事兒,這寧馨鞭抽十阿哥,往重裏說就是不敬長輩,現如今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四阿哥等人又由於追繳虧空的事兒不受官員待見。


    “哈哈,寧格格這簡直就是神來之筆,貝勒爺不必憂心,奴才想來萬歲爺不會怪罪寧格格,貝勒爺快備下禮品去向十阿哥賠罪,之後直接進宮向萬歲爺請罪,說不定會有驚喜。”戴鐸聽完四阿哥的訴說,竟然撫掌大笑起來,對寧馨滿口稱讚。


    “戴先生的意思是……”四阿哥又驚又喜,忙招呼蘇培盛備下厚禮,急慌慌的出了門。


    果然在十阿哥府上吃了閉門羹,四阿哥馬不停蹄的又去了養心殿求見康熙。


    康熙見到四阿哥,好奇的一挑眉,四阿哥忙跪地請罪,把事情的經過幹巴巴的敘述的一遍,末了,說已罰寧馨閉門思過,自己當天便上門找十阿哥陪不是,隻是沒得見十阿哥的麵。


    “算了,寧馨倒是氣勢十足,哈哈,若為男兒身該是大清的巴圖魯。”康熙沉默片刻之後居然哈哈大笑,顯然沒想到怪罪寧馨:“朕爺知曉你與十三追繳虧空不容易,多少大臣都得罪光了,寧馨倒是一心向著你,罷了,別拘著她,若沒事兒讓她進宮來陪陪皇額娘,十五阿哥還怪想她的。”


    “為皇阿瑪分憂,兒臣不怕。”四阿哥認真的說了一句,又帶著幾分扭捏道:“十弟那兒還望皇阿瑪能勸說兩句,兒臣實在不想傷了兄弟和氣。”


    “朕知曉你的不易,難為你這個時候不忘手足情誼,至於老十,這是借題發揮呢,失了皇子阿哥的體麵,朕心裏有數,你和十三好好辦差,左右還有朕為你撐腰。”康熙目光閃爍,臉上帶著滿意的笑。


    四阿哥又說了幾句,便跪安了,知曉寧馨鞭抽十阿哥這事兒算是了結了,起碼康熙是沒有追究的意思。


    過了兩日,索額圖被宣布為“天下第一罪人”,拘禁於宗人府,七月初二以前,索額圖於宗人府被處死,朝中局勢開始微妙起來。四阿哥抬首看到天邊的烏雲漸漸散去,幾束璀璨的陽光照射下來,仿佛四阿哥的心情一般,明媚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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