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凡天地間靈物,隻要潛心藏性,清苦修持,自然得日月之精華,取天地之靈毓,縱然不能成仙得道,度化皈佛,也可通天地之靈,得乾坤之氣。


    江左布衣在狀如鳥喙的山梁上所斬的朱紅巨蛇潛形於靈幻秘境已有五百年,隻是雖在靈山慧海,卻昧於修持,詭譎成性,才有今日之厄。


    這朱紅巨蛇暴斃,形神俱滅,可憐那悠悠五百年一時之間已成恨水東流。軒轅無憂因對巨蛇心懷驚懼且又極為厭惡,催促江左布衣速速找尋機關,盡快離開此地。江左布衣看透了他的心思,勸慰兩句,便打算向山梁後身轉過去。卻聽得隱隱傳來清越的啼鳴之聲,猜出當是神火叢林所隱的大鳥又傳酬謝之意。


    軒轅無憂疾行幾步,趕到江左布衣前頭,抬眼望遠,卻見一團狀如飛鳳的火雲風馳電掣般飛來,忙回身對江左布衣道:“江郎可知飛來的那團火影從何而來,又為何而來?”


    江左布衣微作沉吟,心頭一片雪然,道:“應是自神火叢林而來,想必是那頭火鳥感知咱們除了惡蛇,遣出信使前來答謝,且不忙走,看個究竟。”說話間,那團火雲已然飛至二人頭頂,盤旋良久,徑自罩向山梁下巨蛇的頭顱。


    火雲怒燃,嘶然大作,不消片刻,便將蛇頭煉化,竟然現出一顆朱紅的內丹,大小與嬰兒拳頭仿佛。那團火雲舒展開來,又成飛鳳之狀,雙翼揮動,那顆內丹如同流星一般飛旋到江左布衣手中。那隱隱的清越啼鳴複起,江左布衣已知其意,把玩那顆內丹片刻,道:“江郎身有沉屙,當年身試天地間千種劇毒,至今還能在人世漂泊,全賴以毒攻毒之法。這顆內丹乃是巨蛇奪日月精華所煉,應已通靈,不妨放膽吞下,或許能夠對一身沉屙有所裨益。”說罷,細細將內丹用掌力擊碎,置於口中。軒轅無憂本有心勸阻,卻見他心意已決,硬生生將欲吐之言吞下。


    江左布衣絕非莽撞粗鄙之人,今日敢將巨蛇修煉的內丹吞食,一者他已通那清越啼鳴之意,二者經年療治體內沉屙,早已經久病成醫。待他將內丹吞食得一幹二淨,隻覺得奇經八脈陽氣縱橫,四肢百骸內勁充盈,便知這顆內丹於己有百利而無一虞。


    那團火雲繞他們盤旋多時,方才戀戀不舍而去。二人又在山梁上細細勘察許久,終在背陰之處找到一塊石碑,碑上隻刻了一個辨識不清漫漫漶漶的隸書大字。軒轅無憂橫看豎看,辨認良久,也難窺堂奧。隻得抬眼去瞧一臉驚異之色的江左布衣。


    江左布衣道:“江郎曾在普陀山遇到過與這塊石碑一模一樣的石碑,那塊石碑上也鐫刻著一個隸書大字,不過還很清晰,可以辨認。”


    軒轅無憂問道:“普陀山上那塊石碑刻的是什麽字?”


    江左布衣神情一黯,道:“那塊石碑上所刻的是一個玄字,當年江郎因為被前世所傷,一個朋友為救治江郎千裏潛行普陀山,卻被困在渺渺神峰之上的菩提石林之內,江郎趕到之時,那個朋友已經被困二十八天。”


    “後來呢?”軒轅無憂凝視著江左布衣,看似不動聲色卻難掩惆悵之意,追問道,“後來怎麽樣?”


    江左布衣雙目微合,已然為前塵往事所困,故而未曾留心軒轅無憂的神情有何變異,蕭然道:“後來江郎猜破石碑所刻玄字之意,闖進菩提石林絕地,卻未找到自己的那個朋友,隻尋到了一條素練,素練上有那個朋友的親筆留書,約定三生石前相聚。”


    軒轅無憂的心思瞬息之間已有萬千變化,截住江左布衣的陳說往事,問道:“江郎可能猜破這塊石碑上所刻的字麽?”


    江左布衣頷首道:“江郎已然辨認出這個字,應該也是一個玄字。”


    “這個字如何破解其意?”軒轅無憂問道。


    江左布衣道:“這個玄字當是取自道德經,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其間深意,或在於此。”說罷,揮出一掌,已將石碑推開,一條幽洞驟現。


    幽洞打開,天機乍現,江左布衣無論如何也絕不能再做退縮,君子有所為必為之,這就是滄桑正道。


    一聲清越的啼鳴從幽洞裏漫起,江左布衣笑了笑,毅然決然地投身進入了幽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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