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渺之聲漸漸嫋絕,雲衣娘娘的臉麵也隨之隱去。


    江左布衣笑了笑,說道:“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如果是冥冥早定,江郎便順天應命勘破這靈幻秘境。”


    略用了些山精野果,秦仲翁道:“渡情崖乃是靈幻秘境的緊要關口,過不去,莫說是勘破靈幻秘境,即便是離開此界也萬萬不能。江郎才略當世無雙,欲過此關,想來並非大難。不過還是要做些思量才好。”


    眉兒姑娘走到一蓬墨竹前,若有所思,沉吟良久才開口道:“欲過渡情崖,須放得下俗世情腸,江郎素多情,恐怕要遭些劫難。”


    江左布衣哦了一聲,目光悠悠地看著欲言又止的眉兒姑娘。眉兒姑娘又做沉吟,也看了看江左布衣,道:“昨夜,江郎是不是睡得不好,可是夢到了什麽人,什麽事?”


    江左布衣依舊哦了一聲,未予回答。


    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悠悠此情,如何能斷?江左布衣心底陡生滄桑,眉眼間更顯沉鬱。


    秦仲翁一雙雪眉微動,瞧著江左布衣,又瞧著眉兒姑娘,好似漫不經心地說道:“渡情崖雖然難渡,也要渡,過不得渡情崖,莫不成在這裏再過百年。”


    馨兒姑娘此時從木屋裏出來,手中竟然托著一個玉瓶。她瞧著江左布衣,問道:“這個玉瓶可是你的?這是方才我在你昨夜住的木屋裏找到的。”


    江左布衣道:“不錯,正是江郎的玉瓶,多謝姑娘了。”


    馨兒姑娘眸光微冷,道:“這個玉瓶裏裝的可是什麽藥不成?我對藥理還算精通,方才打開玉瓶嗅了嗅,這玉瓶裏裝的藥乃是劇毒,尋常人莫說吃一點,就是嗅一嗅,也會百毒侵身,頓時命染黃泉。”


    眉兒姑娘聞言,不寒而栗,麵如死灰,吃吃道:“江郎為何攜帶如此毒藥?”


    江左布衣輕笑一聲,道:“江郎很多年前誤入一處山穀,乃是天下禁地。上天捉弄,被穀主捉住,穀主因江郎與他人打賭,穀主喂江郎天上人間各色毒藥要江郎死,與之打賭之人則一一對應想盡解毒之法令江郎活。這一賭將近一年,江郎血肉之軀試遍天下劇毒,也嚐盡天下解毒之法,最後不死不活,不生不滅,僥天之幸,江郎得一個朋友暗中相助,悟出了以毒攻毒之法,因此,江郎這麽多年來身上總是要藏有一隻玉瓶,裝有解治體內沉屙的藥物。”


    眉兒姑娘瞧著江左布衣,目光悲切,顫聲道:“原來江郎曾遭遇如此之淒苦,倒是要感念你那暗中相助的朋友。”


    江左布衣神情蒼遠,目光也見蒼冷,淡淡道:“江郎這些年來一直在尋找那個朋友。”


    血脈既通,仙凡已融。他心底越發愴涼,雨廬先生的沉沉詠歎不由自主地在心間衝撞撕扯,深沉的咳嗽從他口中連綿爆出。


    馨兒姑娘默然觀望了他多時,這會子不合時宜地發問道:“你那個朋友到底身處何方?以江郎的本領怎麽會這麽多年來找不到呢?”


    江左布衣似有些茫然,魂係遠赴,悵然問道:“你們可知天海之間天涯之地可有三生石麽?江郎那個朋友說過,江郎尋到三生石就會找到她。”


    天海蒼茫,天涯路遠,一樹菩提掩映之下,遊雲低徊,三生石仿佛深藏其間。江左布衣麵現苦笑,似乎望見了三生石所在之處。


    秦仲翁在江郎身邊已然徘徊良久,此時直視著江左布衣,道:“老夫倒是聽聞過三生石的事情,不過,三生石到底處於何方,卻從無知曉。江郎本是睿敏博達之人,何必癡癡於三生石的傳言?”


    眉兒姑娘輕聲道:“江郎的那個朋友當是一個姑娘,是麽?”


    渡情崖上隱隱傳來悠遠的簫聲,卻不知是什麽人在這個時候吹起了惹人心生彷徨的簫聲。


    馨兒姑娘臉色一變,目光陡見淩厲,冷聲道:“不知是什麽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闖上了渡情崖,仙家重地豈容宵小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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