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把酒樓裏今天僅有的一點吃的端上來,他以為今天不會有客人來,酒樓也沒有打算準備什麽食物,才把住宿的客人全部打發走了,正準備關門,還沒過一會兒,少年就回來了。


    他們這才意識到少年是外鄉人,不知道他們這裏的規矩,所以又回來了。


    菜一上桌,管他饅頭鹹菜,人一旦餓了,什麽都是山珍海味。


    林溪狼吞虎咽地吃著,吃相簡直是不堪入目,即便是多年在酒樓打雜的店小二也從沒見過這個陣仗,一時間呆滯在林溪旁邊,不知所以。


    靈氣消耗的太多,體力也消耗了一大半,不大吃一頓怎麽行?


    “小哥,那個謝凡把昨天的飯錢付了嗎?”林溪吃著吃著突然問道。


    店小二臉一黑,這是哪壺不該提哪壺啊?他不想惹事連忙回答道:“付了,付了。”其實沒有付,就算是有人回來付錢,估摸著他們也不敢接。


    林溪哦了一聲,又問道:“小哥,我昨天壞的桌椅多少錢,算清楚了沒有。”


    店小二真不知道該這個說這個少年了,現在是付不付錢的問題嗎?他覺得這個少年還不知道自己攤上麻煩了。


    其實與謝凡在這裏爭鬥,林溪刻意地將他扔出去打鬥就是為了不誤傷酒樓裏的人和東西。


    他一直對店小二以“小哥”稱呼,是他覺得店小二對他不壞,至少在人人自保的時候,他能來提醒自己,真的很難得了。


    “小公子,實話告訴你吧,在這裏得罪了他們的,沒一個討的了好果子吃。你是外鄉人,不知道這裏的規矩,趁他們還沒有來找你,你趕緊走吧。”店小二說著,他沒有提桌椅毀壞的事情,一直把重點放在關於林溪的話題上,他希望少年能聽他的話快點走。


    林溪先是點了點頭,然後答非所問地說道:“小哥,你吃飯了嗎?反正今天酒樓裏沒一個客人,要不一起吃了?”


    店小二徹底服了這個少年。得,說了半天,這個少年完全沒有在意。


    林溪見店小二沒有說話,走到他旁邊給他挪了一個板凳讓他坐著一起吃飯。


    酒樓裏的夥計一輩子都是在伺候著別人,哪裏被別人伺候過,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少年,他怎麽受得了。


    所以店小二剛一坐下就不習慣地站了起來,嘴裏一直念叨著一些客氣話。


    林溪笑著:“酒樓裏沒有其他人,一起吃一頓飯又沒什麽,就當作朋友聚在一起吃吃飯,我想李掌櫃也不會為難你什麽。”少年是真把這個店小二當作朋友,並不是什麽客氣話。


    店小二一生對他人恭恭維維的,哪裏有什麽朋友?說白了,別人不願意與這種一天到晚擺著一副假笑的人沾上邊,現在一個少年把他當作朋友對待,是少年年紀太小還是其他原因?


    店小二看著少年,想著對方出手大方,武功又好,估摸著是個大家勢力的子弟了,現在就是這麽一個公子哥要與他做朋友,他不禁鼻子一酸,但還是忍住了眼淚。


    雖說對方是一個少年,但他不在意。要知道在這裏吃飯的孩子就不在少數,能來酒樓的孩子,哪個家裏不是有頭有臉的?他們當然也瞧不起自己,隻是把他當作跟家裏一樣的下人罷了。


    林溪見狀,起身直接坐在店小二旁邊的位置,然後拍拍板凳。


    店小二眨巴了幾下眼睛,破天荒地罵了一句:“媽的,被掌櫃的看到又要扣工錢了。”聲音很小,但少年卻聽得很清楚。


    桌子上除了花生米,涼拌黃瓜這一些生菜外,就一盤熟牛肉,也沒有其他的了,他們給少年上的食物也隻是應付應付,沒有想過少年真的會坐下來吃飯。


    沒辦法,菜不夠,酒樓裏的酒總是有的,林溪搬來一壇子酒,李掌櫃在那裏看著他們,沒有理會,隻是輕聲罵咧一句:“明知道自己沒多少個子,還要去裝大爺,今天看我不扣光你的工錢。”


    李掌櫃總是刀子嘴豆腐心,每次這樣罵罵咧咧後,那就真的沒事了,怕就怕他一言不發,安安靜靜,那樣的話就真的出事了。


    從來在酒樓裏少有言語的店小二對著少年叨嘮個不停,一大把的辛酸事說給少年聽。


    像他們這樣酒樓裏的夥計心裏話能說給誰聽?送給掌櫃的聽,少不了一頓罵咧。說過家裏人聽?估計他還沒有成家。還不是自己埋在肚子裏,可能這輩子就爛在肚子裏了。


    今天好不容易酒樓不營業,少年又願意聽他講,他當然要說個盡興。


    “我說小公子,你的酒量是真的好,幾杯幾杯地下肚跟沒事人兒一樣,怎麽練的?”店小二已經喝了很多杯,自己都有點暈乎乎的,少年連臉都沒有紅。


    “小時候喝米酒長大的,這點酒當白水喝就行了。”林溪笑著。


    其實他是運轉呼吸法在控製體內的酒精,有呼吸法的加持別說一壇子酒,再來多少都沒事,隻是喝多了會漲肚子。


    店小二沒有在意,他又舉杯,非要喝贏這個少年,又是幾杯酒下肚。


    “小公子,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讓你趕緊走嗎?”店小二喝了幾杯,突然問道。


    林溪不解,隨便回答一句:“怕他們來報複我?”


    店小二這樣問,林溪覺得一定有什麽事情,俗話說酒後吐真言,沒什麽事情他也不會重複著問一個問題。


    “其實在之前,付家人是很好的,而付老爺在我們這裏算得上是大善人,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那位大善人非要將一些仙長引到這裏來。”店小二眼睛都紅了,這不是醉酒的樣子,是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如果說這句話沒什麽讓林溪吃驚的,那麽店小二接下來的一句話足以震驚少年。


    “那些仙長,我呸,他們是什麽東西?一句話不對就殺人,完全不把我們當人看,動不動都打罵我們,更有些水靈的姑娘都被他們硬生生地搶了去。說實話,我真想在酒裏下毒,殺了他們。”店小二這次是吼了出來。


    林溪大驚,如果不是店小二激動地吼出那句話,他都會以為自己聽錯了。


    下毒有什麽用?頂多就是讓修士肚子痛那麽一下,而店小二呢?


    恐怕隻有死路一條了。


    “這些人是多久到這裏的?與付家到底是什麽關係?”林溪連忙追問道。


    店小二人已經喝醉了,哭喪著臉,雙手掩住臉龐,李掌櫃見狀連忙趕過來就要拉走他。


    “小公子,酒後的話不能當真,不能當真,他這個人就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沒有一個正經。”李掌櫃給少年連連賠不是,最後也沒有讓店小二多說一句話,就把他拉到客房裏去睡覺了。


    李掌櫃明顯也知道些什麽,可能是不想惹上麻煩,既然他不願意說出來,林溪自然也不會一直問。隻是從現在開始林溪覺得這個地方的事情真的不簡單。


    看來旁邊街道的事情他們已經知道了,從店小二的話語中不難聽出,類似街道的事情經常發生,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


    林溪實在幫不上什麽忙,連安慰他們的一句話,也是如此的難以開口。


    修士,究竟什麽才叫修士,林溪看著哭喪著臉的店小二,心中不禁一酸。


    這裏還有一壇沒有喝完的酒,少年皺皺眉,沒有再喝,再喝也沒意思,一個人就不叫喝酒了,那叫做消愁,沒有必要的事情。


    林溪將酒壇子封好,心想可不能浪費,拿出一直帶著卻不知道有何用處的那支有了年代的筆,“唰唰唰”地寫了幾個字:此酒已開,贈予有緣人。


    寫完這些,林溪得意地點點頭,把這壇子酒搬到酒樓裏最醒目的地方,就匆匆回來自己的房間了。


    進入房間以後林溪將門關緊,窗戶半掩,覺得還不夠,他又運轉呼吸法將自己的靈氣散發出去,確定酒樓裏真的沒有其他人,這才安心地坐在床上。


    本來是來找掌櫃的幫忙,現在看來掌櫃的都很忌憚付家人,如果給人家舔麻煩就不好了,林溪決定自己找機會進入付家。


    “你能跟我說說當時如何對付那個少年嗎?”林溪坐在床上閉目靜心。


    “嗬嗬,有什麽好說的,不就跟你平時一樣,該怎麽樣打就怎麽樣打。”


    他體內的那個靈魂隨便說著,應付了事。


    “我與他的差距很大,或者說是我與命泉四層樓修為的修士差距很大。”林溪摸了摸下巴,認真地回憶。


    “你確實有自知之明,若不是人家有意放過你,就憑你當時的狀態,恐怕連雲步都踏不出一步。”


    他體內的靈魂說的很清楚,言外之意就是告訴林溪不要去惹那些修士,他現在差的太遠了。


    幸好他的身手是從小練成的,正在的對上修士,對方占不得什麽便宜。


    “是的,修士與習武之人一樣,很注重根基,以後我走向這條路我也會注意的。”


    林溪自顧自說著,不管做什麽都要打好根基,根基不好就如同那些樹木沒有紮根太深就一直往上冒,到最後是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的。


    “精神海已打開,便是一隻腳踏入了那道門檻裏,你小子運氣真是不錯。”


    “從一進門那股無比霸道淩厲的靈氣向我撲來時,我就已經把持不住了,心神不知道撥動了幾次,這是我第一次那麽想要得到一樣東西。”林溪說道。


    “嗬嗬,說了半天不就是你那顆柔弱不決的內心放不下你的情感?那三個老頭子你覺得能活幾天?你以為你不拿那本呼吸法是對他們好?要知道有因必有果,他們已種下因,卻無果,你覺得這合適嗎?”體內那個靈魂說道。


    在老爺子將呼吸法注入他的‘精神海’後,林溪就已經發現三位老爺子的氣息在迅速下降,體內的靈氣更是一點不剩。


    這本呼吸法和他們的生命是關聯在一起的!


    那一刻,林溪猶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拿走這本呼吸法。


    林溪從小孤苦伶仃,意誌力遠超同輩人,對於一些事情的決定比較果斷,但對於自己的內心或者一些情感他始終放不下,不是不夠果斷,而是因為他太在意對錯,生怕自己給別人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他從小想得太多了,以至於對同一件事情的方向想的太遠,終是經曆太少。


    “沒什麽不合適的,如果真有有因果,那本古書就是我的,我不要也得要,始終跑不掉。”林溪平靜地說了一句。


    “意思是你的東西你可以改變它的因果?說你是不知天高地厚,還是說你太傻?因果一旦被改變,也不是你能夠承受的,為了別人從而改變,得不償失。”


    他體內的那個靈魂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情,這句話說的很慢,不像是說給林溪聽的,像是自嘲。


    “如果我現在改變了一絲,會發生什麽?你能說一個讓我能理解的話嗎?”


    林溪問道,他覺得自己體內的另外一個靈魂一定知道一些什麽,而他所知道的也正是林溪現在需要的。


    體內另一個靈魂起先沒有理會少年,但過了一會還是開口:“很簡單的一個道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而你現在都情況是全部都要,到最後什麽也得不到,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


    他的意思很簡單,那本呼吸法本來就該是林溪的,而三位老爺子的生命林溪是管不了的,現在他卻要保後者,棄前者,已經亂了因果。


    林溪明白他的意思,思考了很久,最後居然甩了一句:“謝謝你,木頭。”


    他這句話是謝謝他那天的救命之恩,也是報答現在對他的關心。


    被他稱作木頭的那個靈魂哈哈大笑一聲:“林溪,你真以為我在幫你?第一我救你是為了自己,第二這本呼吸法我現在也需要,它可以鞏固我的根基讓我能很快提升下一個境界。你的身體以後會是我的,在此之前我不想出其他變故。”


    林溪笑了笑:“如果你以後有本事拿就是了,不過以後你會被我先趕出我的身體。”


    “不過在此之前你要好好保護著我這具身體,不然以後就沒機會是你的了。”林溪補上一句。


    “我需要很多方麵來鞏固自身,你想的也是我需要的,說白了,我們兩個的實力是連在一起的,你強大,我亦強大,所以在你真正的修行之前,我們依舊是合作關係。”他體內的靈魂冷冰冰地說著。


    林溪睜開眼睛不再與他對話,他現在要做足夠的準備來做接下來的事情。


    與命泉三層樓,四層樓的修士交手,林溪受益匪淺,他在房間中不斷用靈氣演化他們的招數,不斷在腦海中出招。


    “很難演化出,隻能摸到一點進步,但這不是我需要的。”林溪自語。


    靈氣與靈力一字之差,竟如有天塹。沒有靈力的那種千變萬化,攻防自如。


    靈氣的攻擊和防守太難,再加上功法的配合,使用者的反應力很關鍵。


    如果說靈力是天上仙人的仙術,那麽靈氣則接近地上的武者,沒有千變萬化的法術,隻有自身體魄,將自身當作一把鋒利的利劍,化成強大的殺傷力。


    林溪靜下心來繼續感悟,他不再演化靈力,他慢慢將還有的精力花費在靈氣的使用上麵。


    冥想中的時間很慢,很難熬。外界的時間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夜晚。


    少年依舊盤坐在床上,靈氣環繞著他身體,一圈一圈地上升,如同平靜的湖麵沒有任何波動。


    林溪脩地睜開眼睛:“不錯,不能走其他人的路,要自己演化靈氣,走自己的路。”他一閉目就是半天,所得很少,隻不過他對靈氣的理解更上一層樓了。


    他不知道現在的時間是多久,他輕手輕腳地走出門,走到酒樓的牆壁,一躍而出。


    今天晚上沒有一點風,可外麵的溫度很冷,滲的嚇人,冰冷的街道上沒有一戶人家的燈籠是亮著的,不知道是刻意沒有人點燈還是忘記了點燈。


    黑暗的街道寒冷無比,一層說不清的壓抑布滿這個地方。


    林溪心中有著方向,自然不會怕太黑看不見道路,他輕聲輕腳,換上了一身黑衣服,運用呼吸法將自己的氣息壓製到一個極點。


    穿過兩條街,再過一個十字路口就是最後詭異的三條街了。林溪躲在十字路口的房子上等待著,這裏也是與最後三條街的交界點。


    林溪蹲在房頂上,極度認真地看著最後三條街,不敢分一點兒神。


    過了一個多時辰,林溪迅速下來靠在這棟房子後麵。


    他看到了從最後三條街,一個紅衣女子緩緩向十字路口走來,後麵一股股冷風吹著,黑夜裏,這個紅衣女子格外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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