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白飛羽最開始想做掌門的時候,他的目的就隻是想讓萬暝洞強大,大到再也沒人敢輕易對他們動手。


    弟子們可以不再為明天是否會受到襲擊而發愁,可以不再為活下去拚命地修煉。


    事實上,他確實做到了,萬暝洞獨霸魔宗第一的位置,隻在瀾焰派迅速崛起的時候感受到過威脅,但如今連洛鑫都加入了萬暝洞,一切已成定局。


    但是來自正道的威懾從未減少過!


    他們一向自詡正義,卻打著正義的旗號頻頻發動戰爭!一些不入流的小宗派,隻要和他們的理念信仰不同,便會被歸結為魔宗,施以打擊!


    白飛羽覺得,你要打就打,何必非得給人扣個不好的帽子再打?這不是等於雪上加霜嗎?


    我不僅要滅你,還要讓你的名聲也臭掉!


    正邪的矛盾愈發尖銳,即使在如今所謂的‘和平年代’也是如此,隻是大家現在都在埋頭擴張,這個時候先出手的一定會落後於別人,因為大家都在積聚實力!


    宗門雖然強大了,但這種焦慮一天也沒有停止!他所期望的生活也沒有來臨。


    這也是夜梟殿如此焦慮的原因,雖然不否認他們對權利的追求,但為了保住自己現在的位置,以及萬暝洞在第一的位置屹立不倒,唯有不停地變強!


    時間一晃竟是過去了百年,白飛羽深知自己已經變化太大,不再是當年那個老白了…


    殿堂內,十二人端坐。


    唯有白飛羽晃來晃去的,他笑嘻嘻道:“別誤會別誤會!我是說,就憑‘追魂’那一點冰寒之氣,根本阻不了白燁,他要是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愚蠢,也不用義元動手了,我會親自抽死他!”


    唐王:“哦?那按照你的意思看,白燁當時是假裝的被對方製住了?”


    “有這個可能,但真實情況就得去問問他了!他或許是想引出義元出手?其實你看,義元的策略還是很完整的:丁耀用追魂負責幹擾,葉熙進行攻擊,雖然兩人都是金丹弟子,但實力已經算是金丹的巔峰了…再加上義元他自己...三人一起上,白燁就算不死也會折掉半條命!哦對了…我忘了,讓我找找…”


    白飛羽再次將手伸向懷中,一陣摸索之後終於拿出了所有的紙稿。


    有人看不下去,建議道:“白掌門…您下次收不好的話可以交給我幫你整理,要是關鍵的信息遺失,那麻煩就大了。”


    白飛羽朝那人一笑:“謝謝你,可晴,下次我會給你的。”


    那個叫可晴的女子明媚一笑,她是這間屋子裏唯一的女修,同時也是幽月殿的殿長。


    幽月殿負責為萬暝洞培養醫宗弟子,同時,也十分擅長使毒,是醫是毒全在一念之間!其殺人於無形的手段,也是遠近聞名的可怕!


    但從這些修者的外表卻一點也看不出來,特別是可晴,她的危險程度就連白飛羽都汗顏。


    白飛羽將新找出來的紙稿撫平,緩緩道:“白燁隊伍中的一人,在此之前一直在進行義元發布的宗門任務,內容則是…‘監視白燁的徒弟,柳清眠’,這個任務原因尚且不明,但最後義元提出要求,讓她加入自己的陣營,和他們一起攻擊白燁,遭到了她的拒絕!否則,以義元的計劃,三名手下完全可以第一時間幹掉連金丹都沒有的柳清眠,然後一起圍攻白燁。”


    “啪,啪!”夜唐王拍著手笑:“你的想象力真的挺好!夜梟殿的鎮守都是由我任命,雖然他們的數量很多,我可能記不清所有人,但還沒有自大到你說的地步!...明知實力差距如此巨大,卻還是要硬上,何況義元自己手裏的殺招一個也沒用,你的猜測隻能是猜測,說不定…”


    唐王話音一轉:“說不定是白燁收買了隊伍中的那個人,以他為餌引誘義元等人前去,否則怎麽隻會帶兩個金丹弟子?去了之後到底打成什麽樣,誰又知道?最後隻要白燁咬死說自己是被伏擊的…那麽你這個當爹的,肯定會幫他呀!”


    “唐王,你這話就不地道了啊!以前你們夜梟殿出事,老白可沒少幫過忙啊?”餘太真人麵容和藹,但話中的不客氣已是很明顯。


    “我從不偏袒任何人。”白飛羽說。


    “好一個‘從不’,話可別說得太滿!”


    白飛羽幹笑兩聲,不打算繼續這個無意義的話題,比起爭論,他更喜歡掌握實在的證據!


    而他們的確有證據!當時七月留了個心眼,特意叫上了悔思殿的人就是為了找個外人作證,誰知道運氣好,遇到了專門負責‘追魂’案的懺,有他在,那麽事情就更有說服力了。


    起碼他看到了‘追魂’是在丁耀的手裏,並且一直都是丁耀在使用!


    若是沒有懺這個證人,就如同丁耀當時做的,隻要打破了上麵的封印,一切就是死無對證!


    唐王思考片刻,又道:“白掌門,我這個人說話是不太好聽,但可都是實話!您看啊,從這件事的結果來說,折損的都是夜梟殿和靈生殿的人,你們的人呢,都是毫發無損的!而且這封印‘追魂’的能力白燁也是擁有的,他能說服隊伍裏的夜狄放棄義元的任務,那也可以說服義元身邊的丁耀反水…我們沒理由不懷疑是不是賊喊捉賊啊!”


    “賊你個大頭鬼,別以為就你知道義元任務的內容!是義元的任務內容與現實不符,那個人已經把任務算作取消了!”


    從頭到尾,白飛羽就沒有透露過那個人的名字,叫夜狄。


    白飛羽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說說,你是怎麽知道義元的任務內容的?還有,你是怎麽知道那個女孩兒的名字的?...該不會,這件事其實是你在幕後操控吧?讓義元的下屬進攻,為的就是事後方便為他開脫,這樣對他的懲罰根本不值一提...”


    九變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唐王臉色如常,答道:“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不必勞您費心!還有這樣的話您最好別亂說了,這可是汙蔑...”


    白飛羽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剛才多有得罪,冒犯之處還往見諒…!”


    這次的大會已經陷入了僵局。


    先從義元的目的再到懷疑事件的真實性,這夜唐王明擺著是想耍無賴了。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啦!”餘太真人對兩邊揮著手,他勸道:“這麽猜下去何時有個結果?悔思殿的結果都出來了,封印上的氣息確實是義元的,至於他到底是什麽目的,我們往後再說吧!”


    “同意,先對其盜竊和私自使用、封印的行為做處罰吧。”白飛羽附和,“大家可有異議?”


    這一次,唐王就沒再說話了,悔思殿獨立於宗門五大殿之外,不管是誰掌權,都是動不了那邊的。


    這次的大會無疑是在向他宣誓,萬暝洞的大權仍然是由血獄殿掌控的,這對他是一種內心的折磨。


    越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渴望!


    “哦對了…有個事。”在散會之前,白飛羽突然想起來什麽。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唐王:“這次的事僅僅是一個鎮守造成的,就花費了我們這麽多時間!萬暝洞幾百號元嬰弟子,若是每個元嬰都像義元這樣,宗門還怎麽運行?你們夜梟殿…是不是該好好查查這些鎮守了?”


    “…那要怎麽查,您才會滿意?”唐王凝視他。


    “我也不為難你,夜梟殿下每個分堂的名字和其中弟子的名字,以及所有的鎮守名字,都給我列出來吧,再把他們之間的從屬關係列出來,裝訂成冊最好,省得我扔得找不到,又讓你們重做一份。”


    唐王的眼神幾乎能殺人,“錄入弟子名冊這種事,萬暝洞不是一直有人在做嗎?”


    白飛羽一臉無辜:“是有啊,但是沒人知道夜梟殿的鎮守,勢力可以伸到靈生殿那麽遠…而且最近關於夜梟殿的傳聞,聽起來實在不怎麽好。”


    “什麽傳聞?”


    “嘿嘿!”白飛羽裂開嘴,“說你們已經等不及十年,想要暴力奪權啊!”


    唐王楞了一下,隨即不顧形象地不笑,但不得不感歎,這男人連大笑都如此有味道。


    唐王笑夠了,抹著淚花:“你把那傳謠之人找出來,讓他把我笑死算了!我們等了幾百年,再等十年又如何!”


    “我懂。”白飛羽微笑,“所以我沒有相信他。”


    但若是十年後,若是沒能贏得掌門之位,那麽你們還會繼續等嗎?白飛羽在心裏說。


    ————————————————————


    當柳清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周之後的事了。


    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看到麵前陽光正好,房間裏不知為何堆放了許多靈丹靈植,身體也充滿了力量,顯然已經充分休息好了。


    除了,一股奇怪的臭味!


    她像狗一樣聞來聞去,最終確定了這股味道就是來自自己!


    “啊!!——”她崩潰大叫,很快引來了守在外麵的頑猴。


    “小眠,你醒啦!”


    “我醒了!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特別是看到被自己睡得一塌糊塗的床,柳清眠簡直欲哭無淚。


    我髒了就算了,這床髒了她可怎麽賠得起啊…!


    頑猴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傻乎乎地問:“你身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白師兄說不能找人給你看病!你是不是得罪他了?他怎麽這樣對你啊…”


    “沒有…沒有不舒服。”她一邊說一邊不死心地扒拉著床墊,天知道她在上麵躺了多久,身上的泥已經完全凝固在床墊上了,猛力一扣才能扣得下來。


    “哇!——”柳清眠看到這一幕,哇得一聲就哭了,本來沒有得罪的,把床搞成這副樣子,那麽從現在開始就是得罪了啊!


    等柳清眠去宗門浴室把自己搗鼓幹淨之後,再次回到白燁的居所。


    她永遠忘不了自己剛才進去時,門口收費大媽的表情。


    呆呆地看著她,嘴巴長成‘哦’的樣子。


    怎麽了,不就是身上有點泥巴和幹草嗎?


    “好了,跟我說說那天之後的事吧。”柳清眠對頑猴說,同時她手上已經拿出了清理床墊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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