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畫麵在這一刻仿佛將時光都靜止了,朦朧的輕煙使男孩的身影變得模糊,映襯著窗外的荷塘景色,更使這一場麵美得像是一幅畫。


    妙音或許也是這麽覺得的,所以她靜靜看了一會,然後才喚道:“嚴默,有人來看你了!”,妙音此時聲音倒是輕柔,雖然稱不上熱情,但這聲音確實是帶著感情的,比起剛才和眾人說話的時候,特別是昨日初見的之時,簡直判若兩人。


    眼前這幅煙霧繚繞的畫卷突然變得鮮活,而嚴默聞言立刻回了頭,他原本髒亂的長發被仔細梳洗打理過,此時柔順地垂在臉龐,粉嫩的臉上帶著驚喜,和之前那個臉色蒼白的人完全對不上號,顯得元氣十足,隻是稍微瘦了些。


    看來嚴默雖然隻是昨日剛到,對妙音已是非常信任了,但他在看到其餘的人時,眼中卻瞬間閃過疑惑。不過,這小男孩的修養極好,非但沒有因此亂了禮數,而是起身對眾人禮貌道:“大哥哥大姐姐們好!”


    這稚嫩的聲音,偷著幾分無力,但已經完全不像是昨日那個奄奄一息的小男孩,依然是元氣充足了。眾人高興之餘,也對他感到十分同情。


    昨天那七位嫌疑人最後被華夢師姐帶走,據說是帶去了監察司,那裏麵的弟子正因為現在治安太好而個個閑得發慌呢,這七個人正好扔過去給她們解解悶!眾人一直沒有時間去看,而今天下午這半日時間正好是個好機會,到時候還得去問問事情有沒有什麽新進展。


    眾人還不知道這叫嚴默的男孩現在傷勢如何,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另一方麵也是擔心貿然詢問,怕會傷了這小男孩的心。於是,負責帶頭的謝允之用詢問的眼光望向妙音。


    妙音心思通透,當下會意,便對他點了點頭,隨即朝嚴默走去,在對方仰慕的目光中伸手摸上了嚴默的脈搏,又檢查了幾處他的傷勢,溫聲道:“恢複得很好,隻是身體還有些虛弱,你平時記得多吃點!”


    說完,用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子,那嚴默露出童真的笑容,道:“才不是呢!我已經恢複好了,我都可以看書了,仙師您看!”說著,一邊指向被他放在一旁桌櫃上的基本醫書,這孩子竟是恢複得太無聊,討去了基本簡單的醫書來解悶!


    幾人當即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先不說一般孩子有沒有這種鑽研醫術的精神,關鍵他還能看下去,而且不覺得無聊!


    不過他又嘟嘴道:“但是我有好多不認識的字,仙師您什麽時候才有空再教我識字啊?”說完,眨巴著大眼睛,好不可愛。


    即便一直表現得很冷漠的妙音,對這樣的畫麵也是毫無抵抗力,隻堅持了不到半秒就敗下陣來,道:“好吧,知道你恢複得好了!今天病人太多應時沒時間了,而且在過兩日,為師還得你上街去見你娘,隻能後麵再說了。”


    聽得出來,妙音的聲音是真的很開心,不過柳清眠下意識轉頭看向謝允之,互相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異。


    “為師?!”


    幾分鍾後,幾人再次來到了那處風景秀麗的人造荷塘,雖說是人造,但就算一是一塊水中的石塊,也讓人覺得它的擺放位置別出心裁,走在這條長橋之上,還能隱隱聞到這周圍飄來的陣陣清香,清新怡人。


    妙音回頭看了一眼,確定嚴默房間的門是關好的,才對眾人道:“是了,我已決定將他收為我的親傳弟子,僅僅在這醫宗內修行,倒也無礙,況且,他變成這樣也是因為雲仙宗疏於管理。”


    女修潔淨的臉上閃過一絲慍色,她本身並沒有指責那日負責守衛的謝韻兒的意思,可盡管如此,謝韻兒聞言還是難免紅了臉。


    和妙音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她給大家的感覺是說話直來直去,沒什麽心思,此時所說的怕是發自真心,是真的沒有在責怪謝韻兒。


    而謝允之則在此時及時接上了話,避免自己妹妹更加尷尬,他道:“您的意思我沒太明白,是變成什麽樣了?”


    妙音看了他一眼,輕歎了一口氣:“那孩子本來體質就不太好,那天的傷換做是稍微健壯些的小孩,也都能扛過去,可他卻不行,我收他為弟子,一方麵是看他對醫術卻是有興趣,一方麵也是因為…”


    “那日因為反複的踩踏,他又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身體瘦弱,而他的髒器也因為那樣的重壓而發生了破損,若要完全醫治好,需要長達數十年的緩慢調養,而且需要對他的體質進行訓練,否則抗不過幾年。”


    妙音走到橋邊,從地上拾起一朵落花,然後將其投入了旁邊的河水,繼續道:“我問過他的意見了,他好像很喜歡這裏,隻是放心不下他母親,但我已經和他說了這裏離她母親所在的店鋪不願,所以他決定先留在這裏。”


    妙音說完這些,眾人都沉默了,本來隻是幫忙救人,結果卻是直接也幫人把後顧之憂全都給安排好了,難怪了解她的人都說她不是表麵那樣的冷漠呢,這心腸真是比誰都要熱。


    妙音講完了嚴默的事,謝允之也解釋了下眾人今天來這裏,雖是為了看看嚴默的狀況如何,但來的比較倉促,還有些重要的事得去辦,表示此行不便多待,還是讓那孩子好生休息比較重要,既然知道他平安無事了,幾人待會也可以去向她母親轉告這個好消息了。


    但至於這孩子身體的真實情況,眾人覺得還是交給妙音去解釋比較好。


    “麻煩你們替我轉告他母親,幾日後我便會帶著嚴默回去看她,但她若是想來此地,讓她在玉香堂門口報我的名字便可。”妙音道,她倒是貼心,知道嚴母思兒心切,怕她到時候辛苦來一趟又找不到位置,打算屆時親自出來迎接。


    眾人在玉香堂門口告別了這位有醫宗聖手之稱的奇妙女子,在出了門之後繼續尋找吃飯休息的地方,同時一邊聊起了關於妙音的事。


    因為有林雨柔和鍾寒煙兩位消息小能手在,要探聽這麽有名的一個人是不用愁的。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補充著對方信息不對的地方,最後得出的版本是,其實妙音這樣收徒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先不提那些離開這裏的人,光是現在還留在這玉香堂內的,都有百十號人都是被她曾經醫治過,所幸又收成了徒弟的人。


    這倒不是妙音貪圖那點師長的獎勵,雲仙宗提供給醫宗的福利簡直不要太好,而是她雖然表麵冷漠,但她內心卻是死性不改的心軟!


    在林雨柔等人的科普之下,眾人才知道原來妙音竟是有一段充滿了血色的悲慘過往。


    其實早在妙音成為修者之前,她不過是一介醫女,心地一直非常善良,在一個山村中跟隨著師父在一個小藥鋪行醫救人,備受村民尊敬。


    日子一直那麽平淡的過去,師父的行醫經驗使他醫術高超,而天賦卓絕的妙音,也得到了了小聖手的稱號。這藥鋪逐漸在附近幾個村裏打響了名頭,慕名而來的人不在少數,可某一天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這人雖看著眉清目秀,但身上穿的衣服卻很可疑,當時就有人懷疑此人的身份,但本著救死扶傷的目的,師徒兩並未多過問什麽,而是全力救治這位傷情嚴重的神秘人,硬是將此人從失血過多的昏迷中救了出來。不過,這人在醒來後好像忘了自己是誰,整天也不說話,隻是安靜地跟在妙音身後,原本心存戒備的村民也逐漸放下了戒心,逐漸習慣了此人的沉默和他的出現。


    可是好景不長,對這位神秘人的信任並沒有同樣的東西,而是給這平靜的山村招來了災禍。


    即使時間過去了幾十年,妙音也仍未搞明白當年那件事到底起因為何。在一個陰雲密布的下午,她師父因為要給村中的李二娃熬藥,脫不開身,她就隻能自己上山去種植的藥田裏采摘,這一摘就是兩三個時辰,當她回去的時候天色也開始暗了。


    即使那天天色已晚,使周圍的景色變得暗淡,但她堅持認為自己當時並沒有看錯。


    在她走到村口的時候,空氣中飄蕩著不正常的甜腥味,對於當時隻是接觸草藥和簡單傷口的她,並不能很快辨別出那是什麽,但直覺告訴她,這味道不對。


    她加快了回去的腳步,甚至因為心中慌張而差點摔跤,而就是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她身旁快速走過,對方刻意放輕了腳步,但卻因為步伐速度太快而根本無法掩飾,盡管這聲音已經不大,還是在這靜謐的村口被她察覺了。


    她朝那人飛快離開的身影喊了一聲,對方不聞不問,很快消失在視野中,而兩者權衡之後,妙音最終選擇了快些趕回村中。


    原本應該在村口玩耍的小孩,此時正安靜躺在路邊,安靜地毫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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