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那些早早吃完的人,都有序地向烏降獻上了幾頁手稿,便告辭離去了。這些手稿裏乃是記錄了他們在這一周裏的工作情況,按照不同成員的職責,記錄的事項所屬的範圍又有所不同,而這樣的手稿需要他們每周都提交一次,以確保不遺漏城內可能存在的任何問題。


    烏降在加入磐石之前,就已經統領著族人與一些零星入侵的魔宗修者進行過戰鬥,在人間界裏算得上是與修者戰鬥的經驗最豐富的首領之一,由他來審閱每份報告,最是適合不過。


    等到室內的人幾乎都走完的時候,烏降早已吃完,正翻看著手劄,時不時瞟向那位還在找侍女添飯的江衍,那侍女為難的聲音隱隱約約傳進他的耳裏,“江大人,真的已經沒飯了…湯,湯也已經被您喝光了啊!”


    烏降揉了揉額頭,他覺得自己若是再不出手阻止,可憐的侍女怕是要哭出來了。


    “江衍,沒吃飽的話,批準你明天啟辰,回府上休息幾日,順便回去吃個夠。”烏降說著,再把江衍在這裏喂下去,他庫存裏的糧食很快又得告窖了。


    江衍聞言突然轉頭看他,表情驚喜:“大人說的可當真?”說完,把手裏空掉的碗筷一把塞給侍女,用袖子擦了擦嘴,又用油乎乎的手伸進懷裏摸索著,最後找出幾張皺巴巴的紙。


    江衍將這份沾了油的手稿恭敬地呈給烏降,嘴角還帶著欣喜的笑容:“降降,你對我可真好~”


    “我對你這麽好,你是不是應該更加拚命地工作來報答我?”烏降與他共事已有多年,對他跳脫的行事方式顯得異常冷靜,他麵不改色地接過了手稿,淡淡道:“言歸正傳,讓你回去主要是因為我收到了隱匿部的消息,他們說,你家附近有些‘不太平’。”


    江衍聞言表情一肅,他歪著頭想了想,道:“不太平?那是得回去看看了,我那幾位如花似玉的老婆都在府中,若真出事被嚇壞了,烏大人還得賠我個老婆。”說完,眼巴巴地望向烏降。


    皮一下真的讓你這麽開心嗎?烏降幾十年來練就的堅韌心性也不禁要被他惡心到了,他瞪了一眼江衍,示意他快走:“你若是再不走,我就當你喜歡待在我這小殿,明天我就派人給你加一張床進來,如何?”


    “不了,還是不了!”江衍猛地搖頭,朝烏降眨了眨眼,一溜煙跑了。


    在明日回去之前,他還得趕回住所收拾東西,他們這些磐石的精英成員,在千明城外城裏專門劃出了一片區域供他們居住生活,否則以廣瑤城的大小,每日若是要往返兩地,有些住的遠的人得花上至少半天在路途上。


    江衍在進了屋以後,臉上瞬間沒了剛才那副笑嘻嘻的樣子,冷漠的眼神快速掃過屋內,又檢查了幾處機關,最後才確認沒有任何人進來過。將燭燈點亮,因為要等到明日才可以離開,所以他便用一種不緊不慢的速度收拾著東西。


    雖說隻是回去幾日,但他零零碎碎的物品實在是太多,比如源鶴的重要印章,一些來往的秘信,幾本奇奇怪怪的多人運動指南等(?),還有些他自己喜愛的小玩物,都是需要在離開多日時帶走的,以免倒黴地遇到走水,被統統燒毀了去。


    待全部收拾完畢之後,江衍從床下拿出一個木盒,這木盒的外表平平無奇,因為存在時間久遠,表麵甚至有些黴變和發黑,但當它被打開的一刹那,卻使得整個屋中蕩出一圈光華,光華一閃而過,隻見箱中雜亂無章地放著些形狀各異的金屬製品,在燭光下熠熠生輝,江衍在裏麵挑揀了幾下,最終拿出了一枚帶著鋒利前段的指套。


    他將指套放在眼前轉著,眼神仿佛飄向了另一個地方,喃喃道:“好久沒用上你了,這次就帶你出門吧。”


    窗外,月色正好,而在同一時間的江府內,卻是柳清眠苦苦支撐的那一晚,


    時間向後撥,再次回到江懷意那空空如也的位置上。


    “江懷意人呢?”幾人不解道,而柳清眠也如大夢初醒般跑了出去,跑到了那摔落到大街上的江懷意身邊。


    當柳清眠趕到的時候,江懷意早已從地上坐了起來,雖然他從小就向往天空,平日也愛攀爬上高處再跳下,以體驗那飛躍的感覺,但這一次的飛人經曆來得太過猝不及防,而且一點形象都沒有,使他非常迷茫。他的深色勁裝已經被蒙上了一層拍不掉的白灰,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哪裏是灰,而是他摔在了別人的麵粉袋子上。


    抬頭,正迎上了受害者,張大嬸的責備的眼神,旁邊還有口燒得咕咕冒泡的油鍋,裏麵正炸著幾串糖油果子,滋香冒泡。


    江懷意咽了口口水,心有餘悸,小聲嘀咕:“還好不是摔進了油鍋…”一邊從錢袋裏摸了幾塊銀子,顫巍巍地交給大嬸,大嬸的眉眼才平緩了下來,旁邊的柳清眠也過來給大嬸陪著不是,然後拉起了仍然有些頭暈的江懷意跑掉了。


    柳清眠一邊攙扶著江懷意,實則借助這個姿勢檢查了下手臂上的盲玉鐲,發現鐲子的壓製功能一如既往地運轉著,她才放下心來。就在剛才她無意間釋放真息的瞬間,附近至少有數十道氣息鎖定在她身上,而在她之前有意地感知中,卻沒有在周圍發現這麽多的修者,隻能說,在廣瑤城中的修者數量,遠比表麵上看起來多!


    若隻是雲仙宗的真息倒也無礙,但剛才江懷意的突然嚇唬,使得她無意間使出了將真息短時間外放炸裂的招數,隻是剛才的那股力量,卻不僅僅是雲仙宗的真息。


    在江懷意飛出去的刹那她就清楚自己做了什麽了,她之所以還待在原地,是因為她過於驚訝,在這股釋放出的真息之後,竟然蘊含著極其淡薄,但確是屬於血神劫特有的妖邪之氣。


    這也是為什麽剛才周圍的修真者會注意到她的原因。


    幸好這股極淡的氣息轉瞬即逝,柳清眠則偽裝成沒發現自己在被其他修真者探查的樣子,檢查著江懷意是否沒事,不久後,那些好奇的修真者追尋無果,也就收回了探查之術。


    在林雨柔的催促下,柳清眠將剛才被江懷意故意嚇唬,因而不小心將他擊飛的事說了一遍,得知了事情來龍去脈的幾人自然是樂得哈哈大笑,而當事人則還陷在剛才的天旋地轉中,坐在那發愣,所幸,問他要不要吃糖油果子的時候,他還知道點頭,倒是沒有摔傻了。


    乘著麵攤子這邊還在排隊,柳清眠又特地跑回了剛才賣糖油果子的張大嬸那裏去,正撞見她愁眉苦臉地往口袋裏裝著灑落的麵粉,而在旁邊還散亂著一大片。


    雪白的麵粉掃滿了整個小攤門口,上麵已經被踩上了好幾個腳印,並且由於麵粉的阻隔,反而弄髒了幾個原本想要買糖油果子吃的客人,致使他們都悻悻離去,這大嬸能不愁嗎?


    柳清眠看著眼前的一切,正在猶豫怎麽看開,可她的眼神突然黏在了麵粉表麵的幾個腳印上,也不知是哪位客人的鞋底特別髒,在上麵留下了黑色的腳印,頗為惡心,但這畫麵對現在的她而言,猶如一個迷失在雪地中的人,突然看到了一個可以指明方向的路牌。


    十分鍾後。


    “柳清眠不會在那已經吃上了吧?這麵都快團在一塊了。”林雨柔吃著麵,口齒不清地說,一邊將柳清眠那碗麵和了和,轉而朝心不在焉的江懷意喊了一聲:“江公子,你去看看她唄?”


    “嗯?哦哦,好的。”江懷意聞言,將筷子一放,朝剛才那攤位走去。在林雨柔的科普下,他現在也已經知道了剛才的來龍去脈,剛走出兩步就看見柳清眠正一隻手吃力地拖著一個大口袋,另一隻手抓著五人份的糖油果子——用江懷意的錢買的。


    大口袋上白蒙蒙的,在拖動的時候還往下落著白灰,江懷意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二話不說將麵口袋一背,自認為帥氣地對柳清眠笑了笑。


    柳清眠空著的手上盡是白麵粉,伸也不是放也不是,正如她無處安放的阻止一般,她無奈地看著江懷意已經被麵粉弄得花白的衣服,對他突然的耍帥很是不解:“懷意,你莫不是剛才真的被摔傻了?”


    江懷意對她的挖苦置若罔聞,笑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衣服什麽樣了,我不這樣你怎麽和我保持服裝的一致?”


    “…”佛祖在上,這孩子是真的傻了啊。


    當兩人再次回到麵攤的時候,柳清眠已經簡要地把她的想法說了一次,聽得江懷意嘖嘖稱奇,所以回到麵館後,那袋麵粉也被江懷小心放回了地上,因為它此時的身價已經大大提高了。


    兩人將糖油果子放下,坐回位置默默吃麵,但他們灰撲撲的模樣卻讓桌上的幾人都頗為驚訝,尤其是林雨柔,更是險些把麵都噗了出來,“我噗——幹嘛?你們這是幹嘛去了?”她伸頭看見了兩人帶過來的一大袋子麵粉,大聲道:“你們幹嘛把麵粉帶回來了?江懷意,你這是剛才沒在上麵躺夠嗎?”


    江懷意白了她一眼,埋頭吸溜著麵條,柳清眠朝林雨柔神秘一笑:“快吃,吃完了我們回江府,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回去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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