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仙山池晚峰上,晨間的第一縷微光剛剛灑下。


    三個手裏挎著竹籃的女孩,正順著山路走來。


    三人都是十二三歲的年紀,均是穿著樸素道袍,其中兩個女孩走在後麵,臉龐白淨,眉目清秀,雖都梳著簡單發式,卻難掩其姿容。


    而當頭的那個女孩較矮,小小年紀,卻一臉早熟,眉毛皺著,總似在思考什麽問題一般。


    三人手裏挎著的竹籃,裏麵裝了些蔬菜,還有路邊撿來的野菜,身上雖都風塵仆仆,臉上卻沒有絲毫疲憊之色,正在閑談討論著什麽。


    此時正是那矮一些的女孩開口,還未說話,眉目已經皺起:“再過一個月就是門派考核了,師父每日也不傳授些有用的東西,隻是讓我們做些鍛煉,到時候真的能通過嗎?”


    “這次過不了下半年還有一次機會,不用太擔心吧。”


    後麵兩女孩中的一個說道,一邊悠閑地打量路邊好看的花草,心態倒是特別好,她長著一雙丹鳳眼,名叫林雨柔,是三人中最早熟的那個。


    “你們想好以後去哪個分堂了嗎?”走在最後的女孩問另外兩人。


    這個問題一下激起了林雨柔的興趣:“我想去百花峰!聽那邊的師姐說,山上有百花峰主從各處收集來的奇異花朵,別提多漂亮了,而且還能馭使百花,煉製靈藥!你想去哪兒呢,柳師妹?”


    柳師妹正是那提問的女孩,她不假思索道:“百花峰乃我宗第一峰,無論是煉藥還是禦器都很不錯,但我覺得池晚峰更清淨些,比較適合我,而且峰主對我們的要求也不多啊!”


    最矮的那女孩名叫鍾寒煙,她皺眉反駁道:“沒有要求可不是好事!我可不想因為修為不濟被送回人間界!”她在人間界時因為家境貧寒,父母早早就將她賣去做了丫鬟,日子過得並不舒服,所幸後來在街上遇到了來人間界尋覓弟子的仙師,才算脫離苦海。自從到這裏後,每日都是勤加修煉,勵誌要做那同輩第一人。


    鍾寒煙想到了什麽,又是一聲歎息:“唉!還不知道具體的考核方式呢,雨柔,你可有向百花峰的師姐打聽打聽?”


    林雨柔道:“師姐說,每個人的考核都不允許告訴別人內容,特別是透露給外門弟子,不然會被責罰的!”


    “鍾師姐不要太擔心了,你平日那麽努力,一定沒問題的。”柳清眠對她笑笑。


    聞言,鍾寒煙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這番話總算是止住了她的牢騷。


    三人一邊走著一邊閑聊著,今日輪到她們上山打理門派田地,順帶取些蔬菜回來存放。三人自然是不願做這些雜役,但門派安排又隻能聽從,美其名曰鍛煉筋骨。采摘完畢後,必須在晨練之前帶回去,如果錯過了晨練,可免不了受一頓責罰。


    三人出來已經有些時辰了,便加快了腳步往前行,前方雲霧繚繞,在更遠處的高山上,雲氣如奔流的瀑布般傾瀉而下,正是雲仙山奇景之一,仙人瀑,而在那雲瀑之下,竟屹立著一處宏偉的廣場,廣場上早有幾十個道童,人聲鼎沸。


    這些孩童,都是雲仙山上的低輩弟子。雲仙山共分為九峰,各有其執掌峰主。各峰獨善其身,卻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九峰共同構成雲仙宗,乃是當今唯一隻收女修的門派,以馭器為主。雖然宗門實力不算很強,其掌門卻是當今修真界第一正派,七玄宗宗主的道侶,威名赫赫,也無人敢欺。


    每年,各派都會在春初前往凡間尋找資質上等的弟子,以壯大宗門,而柳清眠正是今年被其師封靈機緣巧合下收來的弟子。


    以封靈為首的這一峰也是雲仙山上的一處“奇景”,因峰主性格孤僻,經常蹤跡難尋,若不是為了滿足宗門每年的收徒要求,她的分堂可能連一人都沒。因為門下人丁稀少,分堂自然也有些破落,連帶著在每年修真界的門派大比時也異常顯眼。


    雲仙山上的弟子出身各有不同,雖然不乏富裕之家,但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柳清眠從何而來,她卻說不上來。


    那日,她受傷昏倒在雲仙山腳一處崖底,封靈剛好從那裏返回宗門,便順手救了回來,封靈雖主修劍,卻也有一手絕頂醫術,柳清眠隻在床上養了兩天傷,便可下地了。


    但她除了記得自己的姓名以外,為何會在這裏,卻是一點都不記得了。雖然缺失了記憶,但柳清眠小小年紀,性格卻溫柔懂事,很是討長輩喜愛,卻也招來不少同齡人的妒忌。


    她們這些弟子,雖已被分配到各個峰上,平日裏的修行卻隻有每日一次的早間的功課,統一修習基礎的吐納調息,築基培元。


    在宗門的傳道院另外設有正式修煉,難度雖然不大,也不強製要求弟子前往,但要學到真功夫,就必須參加每年舉辦兩次的弟子選拔,通過後方可成為內門弟子,接受師門的親授。


    再過一月便到了考核的時候,到時通過了的人都有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可以拜入心儀的分堂,這也正是三人剛才所討論的事情。


    三人快步回到住所,將菜籃整齊擺放在廚房桌上,隨即趕往宗門廣場,參加那每日一次的早課。


    因顧及到低輩弟子不能禦器飛行,宗門廣場修建的地方位於各峰中間,且都架設有橋梁,雖然路途有些遙遠,但這也算是給弟子們安排的體能訓練。


    三人緊趕慢趕,總算行到了廣場中央,卻聽一陣破空之聲,刺耳無比,引得周圍的孩童都抬頭望去,竟是一道淡藍色的倩影,踩著一把玉質的長笛,在空中劃了一個圈,最後像仙女一般穩穩停在了廣場的中央。


    少女穿著一襲淡藍長裙,拖在地上,走起路來袖袍翩翩,當真仙氣十足,年齡比周圍的人都大上兩歲,臉上雖然還很稚嫩,但已然是個美人胚子。


    隻見那少女在眾人的注視下不慌不忙地走向一位身穿道袍的婦女麵前,此人臉上雖難掩歲月痕跡,卻依舊風采照人,正是那平日負責給低輩弟子傳道的董英。


    董英見自己嬌俏的女兒到來,頗有自己年輕時的風采,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但嘴上還是嚴厲道:“雨婷,早課馬上就要開始了,你來這做什麽?”


    陸雨婷知道母親並不是真的責怪她,所以隻是笑著挽住了她的胳膊,撒嬌道:“這不還沒開始嗎,雨婷特意來看看您都不行?”


    董英難掩嘴角的笑意,她的女兒在雲仙宗雖然稱不上最美,但也行新晉內門弟子中的佼佼者之一,又生得水靈可愛,在宗門內自是免不了經常被談起,讓她沾了不少光。看著周圍那些羨慕又嫉妒的眼光,她心裏更是得意了幾分。


    董英撫著女兒的頭:“你這丫頭,平日可沒見你特地來看我,說吧,又想要什麽了?”


    陸雨婷展顏一笑道:“您送我的玉笛最近用起來有些滯澀,我想再祭煉一番!”


    她的玉笛是父親在她成為內門弟子那天送她的法寶,雖然威力不強,但也是個稀罕物件,她自然喜愛至極,而祭煉可以增強法寶主人和其的心神聯絡,使運用起來更得心應手。


    隻是這花費,也是不菲的,這些沒有背景的普通弟子,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可那董英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欣然同意了,引得周圍人又是一陣眼紅。這時,陸雨婷忽悠看到了也在看熱鬧的三人,眨了眨眼,驚道:“咦?野菜三人組?”


    人群中爆發出幾聲沒憋住的笑,整個宗門上下,池晚峰的貧窮可謂無人不曉。柳清眠的臉上不見絲毫窘迫,笑著迎了上去,熱情地打起招呼:“陸師姐!好久不見了!”,她們三人的樣子頗為狼狽,褲腳都有些髒了,和眼前這曼妙少女形成了鮮明對比。


    少女對柳清眠的反應有些微微吃驚,但還是點頭回應了,她身上的淡藍長裙不知是用什麽絲織成,即使袍袖及地,仍然纖塵不染,上綴著幾朵蘭花,隨著她的動作寶光流動,像是活了一般。


    此時鍾寒煙也反應過來,不鹹不淡地喚了聲師姐好,隻有林雨柔逃不過女兒家的愛美,眼中的羨慕之情難以掩飾,盯著那長裙,竟是忘了打招呼。


    陸雨婷見此,心中得意,笑道:“雨柔今日怎麽如此寡言?倒是比尋常可愛許多!”


    這有些諷刺意味的話,使林雨柔如夢初醒,臉上一熱,卻因為失了先機,平時伶牙俐齒的她竟也噎住了。


    一陣威嚴的鍾聲從不遠處傳來,正是早課開始的標誌,今天倒成了三人的救命鈴,陸雨婷見好就收,隨後看也不看她們,和母親道了別,踏著長笛破空而去。


    望著天上遠去的藍影,林雨柔氣得一跺腳,恨不得馬上將那女子罵一遍,但礙於董英就在前麵,隻能作罷。


    照理來說,這平凡的三人可能這輩子都接觸不到這種仙家子女,但畢竟宗門就那麽大,大家都共享這一方山水,遇見也並非什麽難事。


    那日說來也巧,恰逢七玄宗一批精英弟子前來督授學業,池晚峰的幾人也有幸到場。平日裏都見不到異性的她們,自然是好奇地緊,特別是看到了七玄宗首席弟子葉允之,白衣飄飄,俊朗瀟灑,不論對誰都很和善,沒有一點首席的架子,當即捕獲了不少少女芳心,其中也包括了陸雨婷和林雨柔。


    這兩人不僅名字相像,就連性格都異常相似,可以說是眼神一接觸,就感覺到了對方情敵的氣息。


    這次授業持續了一周,為了方便解答眾人的問題,七玄宗的人每日都是會前往傳道院廣場的,而兩人都打著看小哥哥的心思,沒少往那跑,幾次下來,口舌之戰定是難免,林雨柔雖伶牙俐齒,但因身份差距,加上池晚峰的名聲,這綽號也就被這麽起上了。


    陸雨婷仗著其母的地位,話語權自是高過她們,林雨柔隻能吃下暗虧。


    所幸兩人年紀尚小,倒也不是什麽深仇大恨,師長們對這些小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隨著幾聲鍾聲消散,廣場上也逐漸安靜下來,所有孩童都以董英為中心,席地盤腿而坐。待所有人都準備好,她便開始傳授今日的課程。


    “…待內息穩固後,在身體裏將隨著心意流轉不停,屆時,這吐納調息的功夫才算是完成了…”


    董英的聲音不大,卻暗地裏用上了內力,使之能在這廣場上清晰地傳開來,以保證這裏每一位弟子都聽得清楚。


    柳清眠和所有人一樣席地端坐,她那灰藍色的眼睛在睫毛的陰影下顯得更加暗淡,似是發起了呆。漸漸地,周圍的人聲慢慢模糊起來,在這靜坐中,她便將這兩天所經曆的各個場景,在腦中回憶了一遍,仔細思考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無數穿越前的回憶碎片在她腦中快速閃過,火鍋、串串香、燒烤、奶茶等,日夜縈繞她的心頭,然而屬於這具身體的記憶仍是一片空白。


    穿越後第一次醒來,就渾身無力地倒在山崖下,也是她運氣好,在那躺了半天,就遇到了途徑的封靈,封靈雖性格孤僻,卻不是見死不救之人。


    那日,她問了柳清眠三個問題:“你住在哪,我可送你回去。”


    柳清眠搖搖頭:“我不記得我住哪了。”


    “你可願意跟我去雲仙宗?”


    柳清眠吃力地說:“痛...雲仙粽是什麽?飯店嗎?我好餓啊…”


    對方一直平淡如水的臉上也有些繃不住了:“…你的資質並不適合修我宗仙法,你可想好了,不後悔?”


    柳清眠感覺快暈過去了:“不後悔,不後悔,包吃包住我就去…”勉強說完,下一秒她就感覺自己被帶上了天,人也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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