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郡守府


    “恭喜蕭賢侄,這道文書終於到了,賢侄等很久了吧?”皇甫高笑道。


    “是啊,沒想到在吏部過一遍手續竟然如此麻煩。”蕭逸道。


    “嗯,賢侄有所不知,聽說這道手續著實引發了不小的爭議,聽說吏部尚書葛大人就不同意,畢竟賢侄之前並沒有功名在身。不過好在計大人這次南下出差乃是奉旨辦事,有先斬後奏之權,倒也沒影響大局!”皇甫高將蕭逸當成自己的臂助,又知道蕭逸不懂官場的彎彎繞,說話並無保留。


    “那要多謝計大人全力支持了!”蕭逸歎道。


    “賢侄,這是山城鹽場的鹽官司令黃奕黃大人。黃大人官居七品,當年是同進士及第。”皇甫高給蕭逸引薦道。


    “下官拜見蕭大人,還請蕭大人多多提攜!”黃奕拜道,黃奕五十多歲,不過精神矍鑠,倒是很有精神的樣子。


    “黃大人客氣了!”蕭逸拱手回禮。


    “這幾位是附近郡縣鹽場的幾位鹽官司丞。”皇甫高沒有一一介紹,估計他也不認得,畢竟這幾位不是山城的官員,也不是鹽城的一把手。


    蕭逸知道司丞就是司令的副手,一般是從七品或者正八品官,蕭逸現在官職是青州鹽運特使,理論上整個青州所有鹽場和鹽運官都是自己的屬下,不過自己的官職屬於臨時性的,自然沒有什麽震懾力和約束力,不過蕭逸也不在意。要真讓自己當什麽製鹽的官,自己還不願意呢,這樣也好,樂得逍遙,先弄好山城鹽場就是了。


    “還有這是賢侄的官服、管帽、文書和身份令牌。”蕭逸從皇甫高身邊的副官手上接過。


    之後皇甫高又給蕭逸講為官之道和整個青州的官員體製,省的蕭逸兩眼一抹黑,直到午後蕭逸才從郡守府出來。


    第二天一早,剛剛吃過早飯,蕭全便拿著厚厚一摞拜帖進來。


    “逸少爺,這些都是要拜見逸少爺的帖子,足足三十六份。”


    蕭全笑道。


    蕭逸隨意拿起一個打開,是山城一個鹽商的拜帖,隨手放下,又翻了幾下,都是青州各處有名有姓的鹽商送的拜帖。


    蕭逸知道,從昨天收到吏部文書開始,自己名義上是可以管著青州所有鹽商的,當然等極品精鹽開始販賣,自己的蕭家也算是鹽商了,而且是青州最有實力的鹽商之一。


    而隨著蕭逸當官的消息傳遍山城,一時間蕭家也成為了整個山城的焦點。連續三天,來拜訪蕭逸的人絡繹不絕。


    蕭家自蕭潛去世後一直沉浸在悲傷之中,由於蕭家整體實力的削弱以及與唐家矛盾的進一步加深,很多人都是處在惶恐之中,甚至有部分外圍的蕭家人開始暗中投靠唐家。


    而今蕭逸一躍成為山城官職第二高的實力人物,不但自身影響力大增,也使得蕭家外圍人員信心大增,蕭家隱隱有壓製唐家和齊家的趨勢。明眼人一看便知,等蕭家的鹽鋪陸續開張,到時恐怕就會一躍成為山城第一大家族。


    隨著蕭逸的崛起,山城局勢一日三變,甚至連唐家尋找唐小姐的事都變成了次要,一道道命令從唐家書房發出,針對蕭逸和蕭家的計劃漸漸清晰。


    另一方麵,徽州境內,青州徽州交界之處,山間小路上,一道瘦小的人影正在扶著另一人慌忙奔逃,兩人都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麵,被扶著的男子更是麵色蒼白,右手隱隱護著胸口,一絲絲血跡從手上滲出。


    下一刻,男子連忙拉著身邊女子停下,女子疑惑地看著男子一眼。連綿的細雨打在兩人臉上,透過朦朧的細雨,才能看清兩人竟也是少見的俊男靚女。男子麵如冠玉,高高的發髻,後背永遠挺的筆直,女子也是極美,隻是臉色蒼白,再加上長時間走路呼吸有些急促。


    “怎麽了劍哥哥,是舊傷發作了嗎?”女子擔心地問道。


    男子並沒有回答什麽,而是將左手上的木棍換到右手,左手伸出,護在女子胸前。


    片刻後,一道道人影從四周圍了上來,當先的是一個赤膊大漢,滿臉絡腮胡子。


    “合該我等開張,這鳥天氣真是怪異,也不知什麽時候停雨,害的過往的商客都少了大半”赤膊大漢說道,“小子,碰上我算你倒黴!”


    “啊,是強盜,劍哥哥,怎麽辦?”女子神情驚慌。


    “嫣然,一會兒我去纏住他們,你趕緊走,咳咳!”男子低聲道。


    “不要,劍哥哥,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們又好不容易逃過蕭家死士的追擊,我要陪著你。”女子倔強地說道。


    “可是。。。”男子還要說些什麽,見女子決絕的神情,卻隻得將女子摟緊懷裏,男子眼睛有些濕潤。


    “呦,還是個漂亮的小妮子,好,好,哈哈!”赤膊大漢肆無忌憚地話語引得其他二十幾個同伴哈哈大笑。


    男子臉色一肅,眼神逐漸淩厲,拿著棍棒的右手稍稍換了個姿勢,“嫣然,閉上眼睛!”


    說著,男子左手從女子的眼睛上劃過,女子乖乖的閉上眼睛。


    緊接著,嫣然便感覺身邊一空,然後聽見身後一聲慘叫。


    想著兩人的點點滴滴,嫣然淚如雨下。


    他比她大一歲,從小他都是她的保護傘,從不讓任何人欺負她。女子身體天生虛弱,無法習練內功,這對身在江湖,又渴望習武的女子來說不下於晴天霹靂。


    於是在男子的印象中,自懂事起,女子都是柔弱的、哀傷的,需要他去守護的。


    男子經常把自己學會的武學一招一式地教授給女子,女子每次都開心地、認真地學著,也許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女子正因為天生無法習練真氣,因此對於武學有著更加癡迷的執著。


    不知不覺間,兩人相愛了,沒有絲毫意外,沒有絲毫波折,這是屬於愛人間的心有靈犀。


    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就在兩人感情急速升溫之時,兩個家族發生火拚,她的家人殺了他的家人。


    於是無言中,兩人由愛人轉成仇人,男子開始練習殺人技,他不再對她溫柔,他把自己當做一把劍,一把複仇的劍。


    莫欺少年窮!也許終有一天,她和她的家人會被他殺掉,如果沒有變化。


    直到不久前,男子外出做事,女子卻惴惴不安,總覺得自己要失去什麽,於是女子去道觀祈福,誰知道士預測她心中的愛人九死一生。


    心中愈發不安,再加上家裏逼迫她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因此她逃離了家,來尋找男子。


    最終她成功了,找到了傷痕累累、九死一生的男子,雖然她吃了很多苦。也許她的內心並不是他以為的那樣柔弱,而是別樣的剛強。


    耳邊的殺戮聲、喘息聲還在繼續,突然女子右臂一疼,她知道自己受傷了,但是女子沒有吱聲,因為女子知道,若不是他失去抵抗,自己不會受傷。


    又過了半刻鍾,聲音漸漸消失,隻剩下熟悉的喘息聲,女子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男子專心的神情,他在給女子包紮右臂上的傷口,動作輕柔小心。


    “劍哥哥,你受傷了。”女子落淚。


    “沒事,快走,不能久留。”剛說完,一身是血的男子昏了過去。


    日落西山、天色漸晚,通往通縣的道路上出現一道瘦小的身影,漸漸地,越來越近,身影逐漸清晰。女子身後拉著樹枝做的木筏,木筏上躺著昏迷男子,女子身體瘦弱,幾乎走七八步就要停一下。


    女子看了眼身後的男子,又擦了下汗,眼見快要到一間破廟。女子終於露出笑容,馬上天黑了,有個地方避雨,可以生火燒水了。


    半個時辰後,女子打開破廟,隨即一怔,裏麵竟已經有數人在了。


    右側一個中年道姑盤坐,閉目養神,身前一堆即將熄滅的火。手中一把拂塵,不動不語。


    左側七八個大漢,也在生火取暖,身邊還有些幹糧和烈酒。再裏麵還有一個長相凶惡的婆婆,隔一會便會輕咳一聲。


    女子沒有說話,費力地將昏迷男子抬進廟中,想在身前生火,隻是她身邊火折子早就丟失了,女子看向身邊三波陌生人。猶豫一下,女子走向右側的中年道姑。


    “道長,借您的火可以嗎?”道姑沒有動靜,好似睡著了。女子等了一會兒,又道,“道長,我的火折子不見了,借您的火種生火可以嗎?”


    道姑傳出輕微的呼嚕聲,女子知道道姑應該真的睡著了。


    女子又走向凶惡婆婆,“婆婆,能借你的火用一下嗎?”


    凶惡婆婆一掌打向女子,女子嚇得閉上眼睛。誰知等了一會兒,並沒有等到婆婆的掌力,女子睜開眼睛。


    凶惡婆婆正驚喜地看著她,然後枯枝般的手緊緊抓住女子的胳膊。


    “好氣血,好資質,小姑娘,跟我走,我收你做弟子如何?”


    “多謝,多謝婆婆美意,可是我不能習武啊!”女子害怕,說話有些結巴。


    “沒關係,婆婆我的武藝不同於一般人,你放心就是。”


    “但是我要照顧劍哥哥!”女子見婆婆麵帶厲色,既不敢直接拒絕,也不敢就此跟她走。


    “你要照顧這個後生?他都快死了,你還跟著他幹什麽?快跟我走吧。”說罷,婆婆抓著女子的手輕點其穴位,女子頓時不能動彈。


    “喂,老太婆,你怎麽這樣,小姑娘不願意跟著你,你怎麽強人所難,趕快將人放了!”另一邊的一個大漢喊道。


    “我竹婆婆的事你們也要管?活的不耐煩了!”凶惡婆婆道。


    “你是苦竹島竹老婆子?怎麽可能,竹老婆子二十年前就死了!”大漢驚恐道。


    “就是,孔戎大學士親自出手,斷然沒有失手的道理,你到底是誰?”另一個大漢問道。


    “哼,那個滿嘴仁義的老家夥怎能殺得了我,早晚要滅了他的書院!”竹婆婆恨恨地說道,說完,竹婆婆不再廢話,一掌打出,隨後身在兩丈外的兩個大漢同時吐血倒飛出去。


    “婆婆,婆婆,求求你,救救劍哥哥吧,如果你能救他,我願意跟隨婆婆!”女子求道。


    “死人而已,不值得我救!”說完婆婆一掌打向昏迷中的男子。這婆婆武藝極高,就是劍哥哥全勝時期怕也接不住這一掌,何況劍哥哥還在昏迷。女子臉色大變,瞬間淚如雨下,心神牽動之下,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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