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風剛剛掛了電話,身旁岑青禾就忍不住出聲問道:「趙總監,怎麽回事兒?」


    趙長風一貫鎮定,此時卻破天荒的皺著眉頭,似是不敢相信,沉聲回道:「有人去了展覽館那邊,聽在場的工人說,是因為二樓承重橫樑突然斷裂導致的高空墜落。」


    岑青禾隻負責售樓,她不懂建樓,但稍微過一下腦子,她就皺眉問道:「承重橫樑怎麽會斷裂?」


    是建築就要有承重的牆壁和橫樑,既然是承重,顧名思義,絕對是堅實無比的,又怎麽會突然斷裂?


    很顯然趙長風也正在思考,隻是他思考的不是承重橫樑的問題,而是消息來源,他更希望是消息來源有誤,不然的話……


    兩人趕到醫院,趙長風不知給誰打了個電話,確定手術樓位置,然後帶著岑青禾快步往裏走。


    期間岑青禾接到金佳彤打來的電話,因為她正要進電梯,手機沒有信號,所以暫且掛斷,等一會兒出去再打給她。


    身邊趙長風沉聲說了句:「兩個重傷正在搶救,其中一個情況不好。」


    岑青禾聞言馬上看向趙長風,但見他繃緊了臉,神情嚴肅,自打入售樓部以來,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故,即便後期工程與前期銷售並無牽連,可不管怎麽說,整個工程還是因為她牽線才弄起來的,而且目前看來,事發那邊傳回來的消息對盛天不利。


    她以為經歷過諸多事情之後,早已有了應對突發狀況的能力,卻沒想到,她見的還是太少了,像是現在,腦子一片空白,連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好在電梯上來的很快,叮的一聲,電梯門應聲打開,趙長風跟岑青禾先後快步跨出。


    左前方的走廊盡頭便是手術室所在地,手術室門口不少人,其中就有穿著水電隊工服的男人們。


    在往那邊走的途中,岑青禾的手機再次響起,還是金佳彤打來的,岑青禾滑開接通鍵,「佳彤。」


    手機中傳來金佳彤掩飾不住的慌亂聲,帶著輕微的顫抖和哽咽,「青禾,我在展覽館這邊,他們說從上麵掉下來的人裏有頂天……」


    岑青禾聞言,當即驚到呼吸停止,原地站住。


    手機那頭的金佳彤還在牙齒打顫,「青禾,我現在正往醫院方向趕,你離得近,趕緊去中心醫院看看,我怕頂天出事……」


    到底還是控製不住的哭起來,岑青禾像是一口氣沖的太狠,半晌才緩過勁兒來,臉色煞白的回道:「佳彤,別怕,我在中心醫院,我馬上去問情況,你別急,別急……」


    一連串的別急,不知道是在安慰金佳彤,還是在安慰自己。


    岑青禾拿著手機快步往前跑,手術室門口一幫人,有工友,有盛天派來的人,有護士,有警察,甚至還有記者。


    盛天的人跟記者周旋,禁止他們向工友提問,記者也不是吃素的,本職工作要求他們必須有所獲,雙方有爭執,警察和醫院的保安從中協調,趙長風來了之後,代表盛天請記者移步。


    手術室門口一下子走了一幫人,岑青禾處在空白和極度理智之間,走到一個穿著工服的男人身邊,她二話不說,抓住對方的胳膊,看著他,眼睛眨也不眨的問道:「受重傷的都有誰?」


    男人顯然不認識岑青禾,但見她跟趙長風一起來的,一猜想是盛天的人沒錯,所以頓了一下才小聲回道:「我們賈隊長,還有薑頂天。」


    聽到頂天名字的剎那,岑青禾本能的眉頭一蹙,閉上雙眼。


    她知道金佳彤已經急成那樣,不可能搞錯,可她還是天真的自欺欺人,想著一切都是誤會。


    閉上眼,眼前一片黑紅,眼淚在一秒鍾內奪眶而出,嚇得麵前的工友們手足無措,其中站在稍微靠後的一人忽然認出岑青禾來,因為岑青禾之前跑去展覽館找頂天,還有人開玩笑,說是有個大美女來找他,頂天解釋了好久,說是朋友。


    此時男人擠到前麵,看著岑青禾,輕聲道:「你沒事吧?」


    岑青禾知道自己很失態,但她控製不住,心底一股巨大的悲傷和驚恐幾乎破胸而出,她睜開眼,卻伸手捂住嘴,怕自己哭出聲來。


    一幫男人身上都沒帶紙,也不知道怎麽哄人,站在她正對麵的男人見狀說道:「你先別哭,現在他們都在裏麵手術,還不知道怎麽樣,頂天也是為了救賈隊長,要不是他掉下來之前大喊一聲躲開,我們好幾個在一樓開工的兄弟都完了。」


    岑青禾聞言,強憋住眼淚,張開嘴,低聲問道:「到底怎麽回事兒?」


    此時周圍沒有記者,男人如實回答:「具體怎麽回事我也不知道,事發當時我在一樓開工,頂天和我們賈隊長在二樓,他們要在上麵接電線,我記得我瞄過一眼,當時隻有賈隊長自己站在承重樑上,後來過了也就不到十分鍾的樣子,我們忽然聽到頂天大喊一聲『都躲開』,再往上一看,頂天趴在橫樑上,一手拽著賈隊長的衣服,我們下意識的從下麵躲開,還沒等回過神,前後也就三秒鍾的功夫,橫樑忽然斷了,兩人從二樓直接摔下來,還砸傷了一些在一樓開工的兄弟。」


    果真是橫樑斷裂引發的高空墜落,岑青禾暫時止住眼淚,出聲問:「你們確定那是承重梁?承重梁為什麽會突然斷裂?」


    男人蹙眉回道:「我們也很驚訝,但那條確實是承重梁,按理說什麽出事也不會在承重樑上出事,但我們就是眼睜睜看著梁斷了,賈隊長和頂天……」


    他沒往後說,但從眾人餘驚未退的表情也不難看出,這不是一次意外,而是災難。


    想到頂天,想到昨晚明明他們還通過電話,頂天說他今天就跟隊長請假,怎麽就一轉眼的功夫。


    酸澀上湧,喉嚨再次哽咽,岑青禾隻能在心底拚命地向佛祖祈求,保佑頂天沒事,千萬要保佑他平平安安的出來。


    正想著,忽然手術室大門打開,從裏麵匆匆忙忙跑出來一個小護士,出門就喊:「賈勇家屬,賈勇家屬到了嗎?」


    岑青禾不認識賈勇是誰,倒是身邊一眾人反應很大,馬上迎上前去,出聲回道:「護士,我們是賈勇的朋友,出什麽事了?」


    護士出聲回道:「賈勇家屬還沒有到嗎?我們的醫生正在給他搶救,但傷者應該患有心髒病史,現在正處於心跳衰竭狀態,我們要患者家屬簽署手術風險同意書。」


    醫生有治病救人的天職,但近些年醫患矛盾頻發,所以即便不能在術前讓患者家屬簽同意書,最起碼在手術過程中也要簽,不然萬一術中發生了什麽意外,醫院也不願擔這個責任。


    有人回道:「我們已經跟賈勇家裏人聯繫過了,他家不是夜城本地的,就算現在趕過來也來不及。」


    護士也很著急,出聲問:「那你們誰能幫他簽?」


    誰能?


    大家互相看了看,誰都不能,平時關係再好,性命攸關的時刻,當然不能強出頭。


    岑青禾看兩邊都在猶豫不決,不由得出聲提醒道:「能不能給賈勇家裏打個電話,讓對方口頭承諾同意繼續手術?」


    護士跟工友都看著岑青禾,短暫遲疑過後,護士道:「先給他家裏人打個電話吧,確定一下家屬是什麽意思。」


    馬上有人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聯繫的是賈勇的老婆,女人一接到電話嚇壞了,馬上問賈勇怎麽樣了。


    手機開了外音,護士跟女人直接通話,如實轉述賈勇目前的情況,女人聽後直接泣不成聲。


    護士道:「現在需要您做決定,我們的醫生才能給您丈夫繼續手術,時間就是生命,請您盡快做決定。」


    女人忽然崩潰大哭,那哭聲隔著手機傳到手術室門前的每一個人耳中,肝腸寸斷,讓人忍不住心酸。


    「救,一定要救他,護士我求求你們,一定要救他……」


    護士見慣了生死,顯得比尋常人要淡定的多,在這種時刻,她還是理智的重申了一遍,「您確定我們要繼續手術對嗎?」


    「我確定,你們一定要救他。」


    護士安慰了一下女人,然後抬眼對麵前的一眾人道:「大家都可以作證,我們是得到患者家屬同意才繼續手術的。」


    眾人點頭,護士扭身就要走,岑青禾本能的抓住她的手臂,等她回頭,眼帶擔心的問:「護士,薑頂天怎麽樣了?」


    這也是大家所關心的,護士搖頭,「我負責一號手術台,其他人的情況我不大清楚。」


    岑青禾很怕從護士嘴裏聽到任何不好的消息,如今一個不大清楚,她不知道是暫時的放心,還是更多的擔心。


    護士回了手術室,外麵又剩下漫長的等待,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消毒藥水味道,這種味道莫名的讓人厭煩,仿佛消毒藥水的味道,是為了遮擋住死亡的腐敗氣息。


    在此期間,蔡馨媛先趕到醫院,半小時後,金佳彤也到了,她氣還沒等喘勻,就見手術室大門緩緩打開,幾名護士推著一個蓋了白單的車子出來,醫生摘下口罩,像是電視劇中演的那般無力,說了句:「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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