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現在就別說氣話了,你們全家都知道夜城這邊隻有你能想辦法,你二叔二嬸不麻煩你才怪。」


    蔡馨媛話音剛落,岑青禾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低頭一看,是徐莉打來的。


    岑青禾滑開接通鍵,「喂,媽。」


    「青禾,怎麽回事兒,我聽你二嬸說,青青要被學校開除了?你怎麽從來沒跟我說過……」


    岑青禾一口氣頂上來,懶得再解釋,她直言回道:「媽,這事兒你別管,讓我二叔二嬸盡快來夜城,我能給他們訂個機票,別的咱們也幫不上。」


    徐莉道:「剛才你二嬸給我打電話,哭哭啼啼的,我一心思就是青青惹的事兒,她還說你跟對方家屬見過,想讓你再跟對方聯繫一下。」


    「停,這事兒沒得商量,我因為岑青青去求別人,熱臉貼冷屁股的事兒,一次就夠了,而且如果有商量,我不會給家裏打電話,就是沒得商量,剛才岑青青導員親自通知我,讓我叫她爸媽來夜城。」


    徐莉又氣憤又無語的道:「就你二叔二嬸那個教法,青青早晚得出事兒,我也不想給你糟心,但你二嬸也跟你奶通過氣了,你奶那脾氣你還不知道,青青要是真被開除了,你奶一股急火,說不定得過去。」


    提到老太太,岑青禾當即眼睛一瞪,氣到想哭,「她幹嘛告訴我奶啊?」


    徐莉也不無厭惡的道:「你一個電話打給她,三分鍾之內全家都知道了,我這是先給你打電話說一聲,一會兒你奶也得打給你,你要是說你不能幫,看著吧,家裏一定亂套。」


    岑青禾覺得心底有一股無名火,她生岑青青的氣,氣她自己作死不爭氣;她還氣萬艷紅,這種事情,告訴徐莉也就罷了,幹嘛還去給老太太添堵?她不知道老太太心髒病很重,說不行就不行嗎?


    她在這頭麵紅耳赤,眼眶含淚,徐莉無奈勸道:「其他人不看,你就當看你奶麵子,能幫忙盡量幫幫吧,但你要是說實在幫不了,那咱也不能為了她不要臉麵,畢竟你是你她是她,你這個當堂姐的也做到份兒了,總不能讓你幫她捨命吧。」


    岑青禾一聲不吭,徐莉也是為難。手機提醒有另一通電話打進來,岑青禾低頭一看,是她奶的手機號碼。


    掛了徐莉的接通另一個,內容無一例外,她奶親自問她能不能幫忙,岑青禾忍著眼淚說:「沒事兒奶,你別跟著著急上火,我想辦法聯繫一下。」


    老人家連連應聲,「姣兒,過年跟青青一起回家,奶給你們包酸菜餡兒餃子。」


    岑青禾想『嗯』一聲,卻發現喉嚨哽咽,半晌才努力憋出一個字:「好。」


    電話掛了,岑青禾委屈的抬手抹眼淚,蔡馨媛皺眉道:「你二嬸太過分了,這不欺負人呢嘛!」


    岑青禾緊抿著唇瓣,眼淚卻撲簌簌的往下掉,蔡馨媛說:「你電話拿來,我給你二嬸打電話,什麽玩意兒,自己的女兒沒養好,成天找別人麻煩,一家人怎麽了?一家人就活該幫她跑前跑後,那個犢子還不領情不道謝,誰欠他們家的啊!」


    岑青禾胡亂擦臉,低聲道:「你不是要去見客戶嘛,快走吧。」


    蔡馨媛說:「走什麽走,你怎麽辦?」


    岑青禾吸了口氣,紅著眼圈說:「沒事兒,我給紹城打個電話。」


    蔡馨媛太清楚岑青禾的脾氣,不是逼急了,她不會麻煩商紹城,而且這事兒還得用商紹城的麵子去請靳南原諒,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事兒,牽扯的太多,她心裏一定特別難受。


    岑青禾催著蔡馨媛走,「你在這兒我不好意思跟他說,你快走吧。」


    蔡馨媛擔心的看著岑青禾,但留下也無可奈何,隻能拿著包往門口走,「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嗯,知道了。」


    蔡馨媛走後,岑青禾反鎖了房門,深吸幾口氣,調整呼吸,她撥通了商紹城的電話號碼。


    嘟嘟的連接聲響了好久,岑青禾還擔心他在忙,可能接不到,當她快要放棄之際,商紹城的聲音傳來,「白眼兒狼,我在跟人談事兒,等會兒打給你。」


    岑青禾回道:「好。」


    她要掛電話,商紹城忽然問:「你怎麽了?」


    她隻說了一個字,可他卻敏銳的發覺她不對,而他隻是問了句『你怎麽了』,岑青禾就忽然喉嚨一緊,滿嘴都是酸澀的味道,眼淚再次模糊了眼眶。


    聽到她在抽泣,商紹城聲音變了,緊張的催問:「青禾,別哭,你跟我說,出什麽事兒了?」


    岑青禾也不知怎麽了,一聽到他的聲音,莫名的想哭。


    張開嘴,她很低的聲音,伴隨著哽咽說道:「紹城,你幫我一個忙行嗎?」


    商紹城道:「你說。」


    「我想要靳南的電話號碼,岑青青又惹事兒了,學校可能要開除她,我想跟靳南商量一下,看看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商紹城多餘的廢話沒有,很快回道:「好,我跟他打聲招呼,你再跟他聯繫。」


    岑青禾沒有說謝謝,因為一句謝謝不足以表達她此時此刻的全部心情,為了她家的爛事兒,要商紹城去欠靳南人情,她心裏不舒服。


    等了能有一分半鍾的樣子,岑青禾手機忽然響起,她以為會是商紹城發來的電話號碼,結果卻是個沒見過的號碼親自打來的。


    岑青禾已有預感,號碼的主人是誰。


    滑開接通鍵,「喂,你好。」


    手機中傳來略顯熟悉的男聲,一如既往的平和且冷靜,「我是靳南。」


    岑青禾莫名的有些打怵他,本打算這輩子不再跟他打交道的,沒成想這麽快就要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


    緊張到一手拿手機,另一手拽著衣服,岑青禾全神貫注的接道:「你好靳先生,我是岑青禾。」


    「我知道。」他聲音沒有喜怒,卻平得讓人心生尷尬。


    岑青禾硬著頭皮,一張口,下意識的說道:「對不起靳先生,我還是為了我堂妹的事兒來跟你道歉的,我也是剛接到學校導員的通知,才知道我堂妹又胡攪蠻纏了,我實在是不好意思給你打這個電話,也愧對你不讓學校給她記大過的情分,我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說……」


    岑青禾閉上眼睛,伸手抵著額頭,如果是她自己犯錯,她寧願被開除算了。


    深吸一口氣,她豁出去不要臉麵,重新說:「靳先生,我也不瞞你,我現在弄死她的心都有,如果她是我親妹妹,不用你開口,我會讓她自己收拾東西滾回家去,但剛才我家裏人都來了電話,她爸媽也過來了,會親自給常姍和你們道歉,我厚著臉皮求你幫個忙,希望不要讓學校開除她,其餘的,是記過是處分,隨便,隻要能讓她保留學籍在這兒念四年書。」


    一股腦全說完,岑青禾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以為最尷尬的是上一次,可如今才明白,永遠沒有最尷尬,誰都不知道下一次見麵會發生什麽事兒。


    「剛剛紹城打電話的時候提了一句,說是你堂妹的事兒,我還不知道學校那邊發生了什麽,常姍也沒跟我說。」


    對比岑青禾近乎語無倫次的密集話語,靳南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和雲淡風輕。


    岑青禾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還不知情,這下她為難了,唯有厚著臉皮給他解釋了一遍。


    她沒有偏幫岑青青說話,導員怎麽跟她說的,她就如實向靳南轉達。


    靳南聽後,隔了幾秒才道:「上次我妹妹住院,是為了瞞著她媽,所以才讓我去醫院陪護,但我不能做常姍的主,這件事兒要怎麽處理,你還得問常姍的意見。」


    岑青禾拿不準靳南是什麽意思,直到他說:「如果學校聯繫到我這裏,我不會插手。」


    不會插手的意思就是說,他不要求學校對岑青青做出任何懲罰性的措施,這就是給商紹城麵子。


    岑青禾連聲道:「謝謝你,太謝謝你了。」


    靳南說:「我稍後把常姍的號碼給你。」


    「好,麻煩你,謝謝。」


    電話掛斷,岑青禾舒了口氣,雖然還有常姍那裏,但她總覺得靳南是個『大麻煩』,非常棘手,如果他肯鬆口,估計其他人那裏都還好辦。


    等了兩三分鍾,一組號碼以簡訊的形式發過來,岑青禾趕緊回覆:謝謝靳先生。


    按著號碼撥過去,岑青禾自己調節呼吸,本以為又是一場硬仗,誰料常姍接通後,聲音很溫柔,不等岑青禾道歉,她主動道:「我哥剛剛打電話跟我說了,你不用擔心我們這邊,我們不會要求校方怎麽樣,我也不會追究。」


    這恩典來的太過突然,或者說是太唾手可得,岑青禾更加不好意思,連道歉帶說好話。


    常姍輕聲道:「你是我哥朋友的女朋友,也是好姐姐,聽我哥說,上次我住院,就是你買花去看我的,還沒來得及跟你說聲謝謝。」


    岑青禾忙道:「是我要跟你說聲謝謝,我堂妹不懂事兒,幸好你不跟她一般見識,你放心,這次我叔叔嬸嬸過來,我一定讓他們好好收拾她。」


    常姍說:「你也別太自責了,我哥說你特別愧疚,連話都不會講了,這件事原本跟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你一直在跟我們道歉,我們心裏也不好受,你放心,我跟我哥不會為難你堂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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